“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出卖兄弟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小舅子被几人的话一激,立刻站起身子反驳道。
“既然这样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们兄弟同生死,共富贵地话难道是说说而已?”带头那人又问道。
小舅子此时已经顾不得多想了,他不想在这群“兄弟”面前落了面子,咬牙又喝了一杯,大声道:“谁说老子犹豫了?
我就在想我们既然要干大事,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
今天月色正浓,正是做大事的好天气,你们哪个敢不来,事后老子揣了你们的门!”
“好!够豪气!”
“这才是兄弟该说的话嘛!”
……
董云这几日都没有回家歇息,就在城墙附近搭了军营,晚上睡觉都不敢卸甲。
三更时分,天方城内火起!
天方城四个城门处都有喊杀声响起,城内一些军械作坊也被大火点燃。
董云急急忙忙地冲出大营,却见那存放军械的仓库此时已经被火蛇吞没。
“啊啊啊!”董云目眦尽裂,一口血吐了出来。
“将军不好了!城内有敌军的细作放火,另有人带着反叛的军队向城门冲杀过来了!”一名副将头盔都顾不得戴,匆忙来报。
“取我斧来!我要劈了那些吃里扒外的畜生!”董云嘴角带着血怒道。
数十名亲卫披坚执锐随着董云赶到城门口,可当他看到那个正在指挥士兵搬开路障,打开城门的人时,又是一个踉跄。
“我董家满门忠烈,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逆贼?
我杀了你,再向你姐姐赔罪!”董云怒吼一声,双手持斧,一斧子便将数十名做反的士兵身体斩成两截。
喝了酒正在兴头上的小舅子看到姐夫董云赶来,浑身打了个哆嗦,酒意褪去,他却只感觉浑身冰凉!
自己都做了什么?
小舅子看着董云越来越近的脚步,直接双膝跪地,爬到董云面前。
“姐夫,姐夫你听我说!我没想这么干,都是那些人怂恿我的!
你是知道我的呀!我连踩死一只蚂蚁的胆子都没有,我怎么敢造反!
姐夫你听我……”小舅子的头发被董云揪住,一斧子就砍向了他的脖子,鲜血滋了董云一脸。
只是他虽然守住了这处城门,其他三个方向的城门却已经打开,宁王的军队在内奸的指引下已经杀进了城内。
董云凄然一笑,提着那颗脑袋跌跌撞撞地朝家里走去。
家门口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逃跑的军民,他们看到董云那副样子没人敢上前搭话,但是却一个个眼中透着愤怒。
“都是他!非要和宁王作对!害得我们妻离子散!”
“少说两句,赶紧回家,不要被误伤了!”
董云听得这些话,内心毫无波澜,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进了家。
然而他的家中此时也乱成一团,奴仆身上裹着丝绸,怀中抱着名贵的器皿向外逃,完全就是一副“大难临头各自飞”地样子。
董云从他们身边走过时,那些奴仆吓得跪倒在地,却迟迟等不到董云动手,只见自家那个男主人已经走向了他的卧室。
卧室大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董云木然地推开了门。
房内大梁上吊着一具尸体!
董云的眼睛里面有了一丝神采,他上前抱住尸体,哭泣着将那具女尸抱在怀中,而在她的衣服上还别着一张信纸。
“夫君亲启妾身往后不能常伴夫君左右,先走一步。
董家忠烈天下皆知,妾身既入董门,便是董家人,董家妻女岂有含辱受垢之辈?
今世遗憾有二,一为不能替董家绵延子嗣,二既是死前未能再见董郎一面,憾矣!憾矣!”董云泪水模糊了双眼,读至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可怜我夫人忠烈至此,可怎奈何她有个如此不肖的弟弟?
苍天无眼啊!”董云仰头咆哮,天方城忽降大雨。
“陛下!董云有愧!
夫人!董云有愧呀!”董云抱住夫人尸体,随即一掌记在心口,心脉俱裂而死,死时却目视妻子,脸上带着笑意。
而一旁地地面上,还滚落着小舅子的脑袋……
“忠义之士,不可轻辱!来人,将他们夫妇尸身妥善保存,择一风水宝地厚葬之!”朱熹昶也是亲眼看到了董云夫妻的尸体,才算安心,这天方城居然就这么拿下了!
天方城未经交手便失陷,云城朝野哗然。
当日,天子大怒,将龙案掀翻,兵部尚书戴罪家中,由他人代交辞呈。
第二日,天子下诏痛斥董家有负皇恩,剥夺祖辈荣耀。
只是不及到第三日,便有天方城锦衣卫与番子冒死回来奏报,董云及妻子自裁于家中,已报皇恩。
奏报的锦衣卫和番子当即被下狱,当日便被处斩,理由是谎报军情,替反贼遮掩,自此之后,朝野上下无人敢提“董云”二字,更无人把“忠烈”挂在嘴边。
“小皇帝自掘坟墓!真是大快人心啊!”朱熹昶不久后就得到了细作密报,关于董云之事在他看来还有大文章可做。
“吩咐下去,为董家夫妻立庙塑金身!
虽然朕未能与他相见,但既然是我大明忠义之辈,怎么能够不让他的忠烈名声传遍大江南北?
朕要让世人知道,即便与朕为敌,朕也不惜为他立庙做传!
忠烈家门岂能不闻名天下?
也要让世人看清楚,究竟哪个是昏君?哪个有那个资格坐在皇位上发号施令!”朱熹昶抓住了朱照权的漏洞,穷追猛打。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抵达海波城的大军传来消息,海波城降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朱照权倒行逆施,把忠烈诬陷为逆臣,哪个臣子或是武将不寒心?
走,亲自去海波城,朕要好生接待开城纳降之将,那是我大明的功臣!”朱熹昶意气风发,之前寿阳遇挫之事早已经被他抛到脑后。
海波城降了!
云城朝野这一次却没一人有所怀疑,反而,若是海波城坚挺下来,他们还要道一声“奇哉怪哉”。
朱照权也沉默了,他罕见地没有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