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森跌跌撞撞的跑进去，他确认妈妈肯定在下面。一条楼梯确实通往地下，有呼呼的风冒出来，他这一身臭汗格外清凉。

楼梯连接一个宽阔的地下走廊，走廊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远处有拱门通向室外，他已经在龙**部了，这里就是过去养龙的房间。

跑下去之后他却傻眼了。广场上，有上百具尸体开膛破肚的停在门板上，比尸体还要多的灰袍女在尸体周围忙碌着。一个鸟嘴面具的修士从火炉上拿下个茶壶，把滚烫的药酒撒在过道里，刺鼻的味道老远就能闻见。

一句古老的格言说藏起一滴水最好的地方是大海，现在有几百个灰袍女，克里森心想，我要下去一个一个认吗。这里的活人和死人都不说话，我总不能再喊妈了吧。

克里森正犹豫着，突然发现，几个麻雀手拿棍棒围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霍克。

克里森感觉不妙，那个黄牙就在霍克旁边。

“克里森大人怎么找到这来了？”霍克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霍克暗想，上次当众羞辱他，几天竟然都没事，看来这胖子真是虚胖。

“就是这个人，拿剑要攻击我们！”黄牙恶人先告状。

“霍克兄弟，”教会的人一般要互称兄弟姐妹，“我明明看见是他们几个打一位静默修女，逼她破戒说话。”克里森尽量放平呼吸说道。

“七神在上！以琼恩·雪诺·伊耿·坦格利安六世的全名发誓！”琼恩·雪诺在长夜后获得了至高无上的神圣地位，国王的全名代表七神全部的神格，所以用他的名字起誓算毒誓。

“我怎么可能如此侮辱七神的姐妹呢？反倒是这个人，想让静默姐妹破誓。”黄牙扯谎连眼都不眨。

突然一个东西扔上来，霍克一闪，砸了黄牙一脸。

黄牙摸了一把，一脸黏糊糊的碎肉渣。

“魔鬼啊！这是啥？”

“是块肝吧，看这颜色，生前是个酒鬼。你的静默姐妹们支持你呢。”克里森故作轻松的说道。不应该是妈妈扔的，他心想。这准头估计是个牧羊女。

黄牙气的脸上的肉都在抖，一口黄牙呲的都能看见牙龈。“哪个婊子养的？我去把她手撕烂！”黄牙怒吼道。

“哎哎哎，刚发的誓啊，诸神和国王都看着呢。”克里森嘴上不饶人，可还是想找一个溜的办法。

“下去，把这个肥猪的妈找到！咱们轮流给你做爹！”黄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霍克脸色一凛。他朝下方的广场看去，几百灰袍女就静静的站在工作的地方，停了手上的活计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几个人。

霍克觉得几百张鸟嘴指着自己。

形势陡然之间发生了变化。虽然表面上依然是麻雀以多对一之势包围克里森，但是这些静默修女显然站在克里森一边，一旦动起手来，他们几个很可能被肠子吊死。

藏起一滴水最好的地方是大海，这里有上百具尸体，外面还有百万具遗骸，多死一个人，会找得到吗？

克里森当然也看到了这一点。

“行，霍克大人，麻雀之王，跳蚤窝守护与龙穴所有骷髅的庇护人，今天的事儿你说怎么这么巧？该不会是你故意让我看这位黄牙兄弟打我妈的吧？”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黄牙声嘶力竭的嚎叫着，“对！是我！我还要杀了你！”几个麻雀想要按住发狂的黄牙，谁知他力气大的惊人，抬手撂倒两人。其中一个被撂倒的抱住了黄牙的腿，别人才借机制服了他。

可是黄牙嘴里依然不停的嚎叫着要杀人。别人去捂他的嘴，黄牙直接咬断了他的手指，鲜血淋漓。

满嘴是血的黄牙直接把手指头咽了。

霍克奇怪了，黄牙这厮怎么回事儿，平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都不眨眼，怎么这次突然失控了？太拖后腿了。除了霍克，所有人都七手脚的按着黄牙。

更重要的是，他一张嘴就说要杀克里森，谋杀贵族的事情传到龙穴外面，他们几个非得被吊死不可。

“把他控制住！”霍克突然没了刚才的锐气，朝他的人喊道。

突然他被克里森撞倒了。虽然霍克平日做苦力，有把子力气，可架不住他体重不及克里森一半啊。克里森使出梦里面山姆威尔撞倒几个尸鬼的力气，一举将霍克撞翻在地，紧接着他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的压在霍克胸口上。霍克觉得自己被胸口这一跪压得心脏骤停了一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然后拳头就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克里森上次打架可能还在五岁前，后来战争创伤障碍一直困扰着他。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他还会是那个怕做噩梦的小胖子？从他参军遭拒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了勇气做准备了。

现在，他准备好了。

几个麻雀见状，顾头不顾尾啊，黄牙这边一松手他就打自己人，那边老大被打的一脸血，急的不知怎么办。那个被咬掉手指的麻雀同时是个独眼，此时他全身青筋暴起，骂了一句，把按在地上的黄牙的脑袋拎起来半寸，猛地一击，把他的后脑勺摔在地上。

黄牙头骨摔碎的声音连克里森都听见了。

黄牙身体痉挛似的抖了一下，不动了。

两个按着黄牙的麻雀见独眼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吓傻了，怔怔的看着他摸出匕首朝克里森过来。

克里森还在一拳接一拳的爆锤霍克，霍克也算有骨气，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嘴里骂的已经跟黄牙差不多了。

见有人过来，克里森收手摆出防御姿势，他膝盖还跪在霍克胸口上，直起身子瞪着独眼，手握在佩剑的剑柄上。

独眼突然一怔，克里森暗自开心，自己这么轻易就唬住这个壮汉了？细看却发觉独眼的目光分明越过自己，在望着自己身后。

克里森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琢磨也不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啊，要不我说点啥？

突然独眼身后，一个麻雀尖叫着跑掉了。尖叫声在龙穴的墙壁间一圈一圈的回荡着。

霍克躺在那，被克里森用膝盖压着，其实他两次摸到克里森的剑柄了，就是剑太长，他的角度拔不出来，否则克里森早被开膛了。现在他被克里森一条腿压着胸口，憋闷的使不上劲，脑子里嗡嗡直响，有限的视角只能看见独眼站在跟前了。

“看什么呢你妈在那啊？”霍克骂道。

“那是……什么东西……”独眼的声音跟他魁梧的身躯极不协调的颤抖着。

克里森一怔，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面，这时他才注意到，回音散去，背后有“哗棱哗棱”的声音响起。

是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