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么？现在，我是拉赫洛。”

拉赫洛，就是大名鼎鼎的红神，光之王，据说是星辰日月的领主。克里森隐约记得它应该无形无质，怎么会是这幅模样？

不管他是不是个神，看他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像个人。

“拉赫洛？怎么证明？”

这句话引起了洞穴中人群的骚动。

“要我看，你就是那个无面者！”克里森看着那边缘齐整的刀口，想像那些脸贴在火焰状的肌肉上的样子，不禁一阵反胃。

他猛的冲向这个所谓的拉赫洛，把他推下了洞窟中央的火坑里。

拉赫洛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团羽毛似的摔在火坑中燃烧的柴草上，烟尘四起，火星乱冒。

克里森自己也差点摔下去，刚才用桶浇他的红袍僧不但不生气，还把他一把拽住了。

“居然有人想烧死众火之火！”裂缝里，隧道里，洞窟里，所有人哄堂大笑。

克里森随后看到，拉赫洛飘起来了。

他的身体和衣服并不燃烧，甚至头发都随着火焰徐徐飘扬。他脸上火苗样的肌肉都变成了真的火苗。

他就悬浮在火坑上方，身上的火焰如同龙卷风一样旋转，那绝不是真的火焰会有的样子。

那光不停变换色彩，犹如潮水拍打礁石一样冲击着昏暗的洞穴，克里森没办法不想起，他误闯王座厅那天，圣剑突然放光时的样子。

然后拉赫洛踩着看不见的阶梯回到地面，所有人跪倒在地，口呼神名。

红袍僧又拽拽站着的克里森，红神摆摆手，说道，“他不用行礼。”

红神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们，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但是现在，恩怨总可以了结了吧。有些事情，凡人无法理解，但是我应该为此感谢你。”

克里森没说话，主要是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总不能说“刚才把你推下去了对不起”吧。而且听这意思他还欠我人情了？

红神就带着一身的火苗子重新坐回了树根王座上，他的王座在洞壁的一个凹槽里，难怪火坑照不到那里。火焰绕着他一圈一圈的旋转着，仿佛一个佛龛。苍白的鱼梁木树根并没有因此燃烧。

“平身吧，都平身吧，哪个傻帽发明了这么蠢的仪式。你们下跪，能给我增加些什么？太阳能更亮一分？冬天能更短一寸？”

克里森心想，这个神不一般啊。

“给克里森老弟搬把椅子，我们聊聊，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

妈耶，我跟在东方有几千万信众的红神称兄道弟了？克里森越来越看不懂这事情了。

他看见王座的阶梯边上有个红袍僧正在奋笔疾书，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在记录神的口谕。红袍僧就是红神的祭司。

看来一千年以后的《红神圣书里也能读到我们这段对话了？

克里森想着，清了清嗓子。面对这么一个超自然的……生物，自己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他把刚才被夜王追杀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拉赫洛。

“你相信你的梦里所看到的吗？”

“我不知道。类似的梦我曾经做过，但是，夜王九百年前就死了啊。”

“有没有北境人告诉过你只要梦里有鱼梁木，那梦就是真的？”这话瑞卡德说过。

“有鱼梁木，还有一只会说话的信鸦。”克里森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自己是跟鱼梁木撞脸了才穿回来的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冬天就要来了。”

？？？

这红神果然水平不一般，一句一个炸雷。

“可是梅尔……呃，光之王，冬天才过去俩月啊。北方的河还没化冻呢。你是说……这又是个‘错误的春天’？”

“不是一般的冬天，长夜也快回来了。”看克里森满脸迷茫不语，拉赫洛继续说道，“我可以降成肉身，夜王为什么不能复活呢。”

克里森被这句话惊得站了起来，脑海里的山姆威尔仿佛在喊叫。

“你确定那是夜王？他和九百年前不一样了！”克里森脱口而出。

“终于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了，你怎么知道夜王的样子呢？”

克里森语塞，他不能说他见过。这个秘密他都没有对瑞卡德或者罗德讲过，怎么能轻易让别人知道呢。

“这就是你的特殊之处了，山姆。”拉赫洛笑道。山姆是山姆威尔·塔利的昵称。

克里森的表情凝固了，他竟然被轻描淡写的说出最深的秘密了。他嘴唇颤抖，像丢了魂一样缓缓的坐回椅子里。

“那么，克里森老弟，”红神说道，“你想留下来吗？”

“不，这不行，红神老哥。”克里森回答道。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对面佛龛里坐着的确实是个神，既然有个神愿意跟你称兄道弟，那也别客气了。

“七国被东方的敌人入侵了，君临已经沦陷了。而且，按你说的，夜王也复活了。那么我留在这里能做什么？我的专长是机械。”

说话间，克里森仔细观察着围观群众的反应，虽然敌人的铁船炸过丹妮莉丝的神殿，但是他不能确定红神这边跟敌人是什么关系。

群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就这些吗？”红神问道。

“继续找瑞卡德。割你脸的那家伙带着你的脸把他虏走了。”

“哦，我的脸还挺有魅力。”

“……”克里森看那个红袍僧还在记录，哎，这种也写吗？

“那个割你脸的人去哪了，你知道吗？”克里森心想，既然你连我老底都揭了，那我就敞开问呗。

“这个吗，未来你会知道的。有些事情，凡人无法理解。”

“我最近倒是经常和旧神交流。”红神指指头顶上的鱼梁木树根，继续说道。“想想人们为了礼拜的姿势和下跪的方向大打出手，我们之间的关系倒是还挺不错。可笑吧。

那些鱼梁木里的生命，他们的时间概念和人类不同。时间像一条长河，人类随波逐流，从过去直到现在，单向前进。可是时间的河流不会让鱼梁木移动。

你应该听过这句话吧，橡树能活三百年，红木能活三千年，而鱼梁木若不受干扰，能永世长存。”

“你是说，旧神同时知道过去和现在？”

“聪明人。”

“那未来呢？”

“你最好不要预知未来。”

“那么，我想知道我父亲的事，还有我弟弟。”

“你弟弟……让他自己来说吧。”

隧道中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PS:错误的春天是指某个漫长的冬季里，有一年突然变暖和了，人们以为春天到了，其实后来又回到冬季了的现象。就是一个冬季春季冬季的排列。

冰火整个故事的大前情，坦格利安族灭，劳勃坐上铁王座就是在最著名的一个“错误的春天”里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