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航！骏马号，航向君临城！”笃尔一撑船篙，船动起来了。

“我说，卡奥，啊不是，少爷啊。”老爹说道，“你为啥非要给他们钱啊。”卡奥这个词太显眼，克里森让他们几个必须改口。

“不给钱，他们去报官怎么办？”克里森说，“确实，他儿子在咱们手里，当时他不敢怎么样，可是现在小孩该回家了吧。咱不给钱，他去报告领主可能会得点赏钱。现在他拿着咱们的金子再报告给领主，领主要是按赃款没收了呢，他不还是什么都没了？”

“卡奥念过书，就是懂的多。”笃尔说。

“嗨嗨嗨，叫少爷。主要吧，我是那缺钱的人吗？”

听着水流拍打船舷的声音，时间过得很快。

一路上克里森总会想起拉赫洛讲的故事。那些话像是有魔力似的，在他脑海里相互缠绕生长成画面，连他没见过的部分都迅速的充实了。

一般的记忆会渐渐褪色，但这个故事却越来越清晰了。现在，克里森可以清楚的回想起艾丽娅在君临盘根错节的小巷中如何追杀异鬼，却想不起自己遇到母亲那次在跳蚤窝都走了哪些路。仿佛艾丽娅的故事是他亲身经历的，自己的事情倒才像道听途说。

他能回忆起君临的城市结构，红堡的密道位置，被艾丽娅下令绞死的金袍子司令官胸甲上的个人章纹。龙穴里那个独眼的麻雀瞎了哪只眼？忘了。

路上经常能遇见别的船只，船上的东西和见闻大多是和战争相关的。

克里森保持着一个通缉犯的觉悟，终日只在船舱里吸狗。多斯拉克水手们倒是很爱和路过的船只聊天。克里森帮他们几个编了套身份，几日下来除了老爹，其他人的通用语已经没什么口音了。

在一些码头镇集上笃尔众人还打听过，没发现对克里森的通缉，克里森放心了一点。

一天他们和一条铁匠的船同行了许久，笃尔为克里森跟铁匠那买了把弩。如此，黑水河两岸大好风光就更加与克里森无关了。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单发杠杆弩，弩的主体部分不好改，但是瞄准具他用那一套瓦雷利亚钢工具修正过了。这样，百步穿杨的克里森回来了。

快到神眼湖向黑水河的分叉时，周围的船突然多了起来。一打听，出问题了，前面的军队在征收路过的一切船只和物资。

要是没了船，一个这么胖的克里森和一条这么大的狼，一定会被抓到的。

没办法，笃尔撑船，一个急转弯把船扎进了河岸边的芦苇荡中。却差点撞上另外一条船。果然不愿意被征收的船主不止克里森一家。

那条船的船长倒也没生气，问道，“嘿，小心点，你们船上装着什么？”

“吃的，洋葱，腌鱼，风干肉，你们呢？”笃尔回答。

“喔，差不多，我们还多些奶酪。你们口音不像河间地人啊。”

“老家在三姐妹群岛。”笃尔说，这是克里森硬逼他们几个背下来的。

三姐妹群岛是有名的走私犯之乡，船长一听便意味深长的哈哈笑了。克里森从船舱里偷瞄着这人，矮胖，小眼睛，微秃，一看就不是笃尔这种莽汉。

船长笑着说道，“我就是想赚钱。现在路过的军队拦截一切物资，君临城里很快就饥荒了。”

克里森一听这话，觉得有门，他假装打个哈欠从船舱里上来，揉揉眼说道，“这是谁啊？”

“这位少爷，您是？”

克里森一愣，他怎么知道我是个少爷？

“一看你就肯定是个富贵人家。”

“哈哈，哪有啊，我小时候得过肾病而已。我叫安德森，你呢？”克里森还是为自己编的新名字捏了一把汗。

“芬克·桑德兰。”船长说道。

克里森一听这话，心里凉半截，桑德兰是三姐妹群岛伯爵的姓，撞枪口上了。

他硬着头皮回答道，“喔，桑德兰伯爵是您本家？您才是富贵人家嘛！”

“没有的事，我出生在石阶列岛上，主要是维斯特洛以外出生的私生子没有改姓的说法，我反而跟了我爹的姓。”（注释：维斯特洛出生的私生子姓氏遵循属地原则，比如琼恩·雪诺和拉姆斯·雪诺因为是北境的私生子，所以姓雪诺，跟他们爹是谁无关。）

“芬克船长，君临的钱，可以一起赚吗？”克里森问道。

“哈哈，看你小子年纪不大还挺有野心。晚上黑水河分叉那里见，过卡以后，按规矩，你船上的东西一半归我。”

“一半？那我还有的赚？”

“你要是知道了君临现在的物价可别后悔。”说着芬克撑起船桨要走。

“哎……你等等。君临现在什么样？城里还有秩序吗？”克里森问。

“教会还在，战士之子撤走了，但是铁匠之子和陌客之妻们听说还在。可是首相背着圣剑走了，铁匠和陌客可不能用几块面包几条鱼喂饱几十万人啊。”这是《史诗》里对于琼恩·雪诺的记载。

七神每个形象的崇拜者都有自己的组织，这些组织地位不同，最终都由君临圣堂中的总主教和大主教们管理，克里森在三叉戟河的营地里见过一个大主教，说明这些人早跑了。

而留下的都是穷人。铁匠之子更像是个行业工会，陌客之妻则是龙穴中静默修女的组织，一想到这，克里森说道，“行，跟着您赚钱。”

当晚，黑水河分叉口。

这里两岸都立着石质瞭望塔，之间贴着水面悬挂着几根铁链，这是拦船用的。

几艘小船从黑漆漆的河面驶过，一侧的瞭望塔将铁链缓缓抬高，倾斜的铁链之下，河面上出现了一个可以让小船通过的缺口。

克里森在船舱里，听着受贿的士兵和走私犯们的交谈。这种小船根本没有暗层或者夹墙，克里森平时就躲在船舱里。何况他和冰原狼两个就快占船舱一半地方了。

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嘿，芬克，你们添新船啦。老规矩，船上的东西一半归我。沃肯，佩特，你俩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