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恩爵士呢？”仓皇逃回密道的士兵们这才发现戴恩爵士不在。

这里的光源只有三把火剑。众人在黑暗中摸索着，把几口棺材抬起来塞在进门的路上。

“戴恩……”克里森这才知道那老兵的名字。他回忆着，戴恩家族是“佛晓神剑”称号的拥有者，虽然他们以白色陨铁打造的族剑在长夜前就失落了，但是至今他们都是七国之内最古老高贵的家族，每一代御林铁卫里都必定有一个戴恩家族的成员……

克里森愣住了，一直带头拼杀的老兵，难道是御林铁卫队长，戴恩·戴恩爵士！

原来留在君临抵抗的贵族不只有安德鲁伯爵。

此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一个人藏在大厅的角落里，正猫着腰准备溜走。

“谁在那！”他喊道。抬手一枪打掉了那人的帽子。

突然的枪声打断了众人的动作，他们齐刷刷看向克里森。

“你……你是怎么看见我的！”那人站起来，他高举双手以示无害。

克里森就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就是看见了。

“月光这么亮，你就快躲在明处了。”克里森说。他看那人的衣着突然停住了，“等等，你是密尔人？”

对方点点头。

太好了，毕竟克里森心心念念来投靠的托尼·莫特就在密尔，君临的外邦人都快跑光了，遇上任何一个都是希望。

“你连他长相都能看见的啊？”笃尔忍不住问道。

“月光这么亮。”克里森不经意的重复道。

然后他继续对角落里的密尔人说道，“你出来。你是为谁效力的？”

那人像盲人一样从满地棺材的夹缝里挤出来，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个跟头。

“不是，少爷，你可太秀了吧。哪儿有月亮啊，就是有月亮，这也没窗子啊。”笃尔说道。

克里森一愣，才发现那个密尔人摸索的样子不是因为瞎，是因为这个房间太黑了。

火油和火把早被扔完了，除了三把火剑巴掌大的照明范围，其他地方基本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克里森不同。他依然能看清最小的细节，甚至比白天都清晰。

他误以为这是月光。

克里森明白了，自己带着那无面者的人皮面具在城市里横行时，好像一些记忆的碎片和现在看起来非常像。眼中的事物像剔除了色彩一样，只留深深浅浅的黑白，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们形状的精确。

克里森拥有了夜视的能力。

密尔人终于跌跌撞撞的来到了火剑的照明范围里，他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后，突然大叫道，“你是不是克里森！克里森·赫斯贝恩少爷？”

“嘶……你是？”

“你忘了我了吗，我是‘藏红花号’上的水手啊。你在托尼·莫特老爷那儿做事，冬天要到了你要赶回高庭去，我们送你去的多恩！”密尔人说道。

确实有这么回事，仔细看着他的脸，克里森认出来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去扯了一下密尔人的眼皮。

“你还在托尼·莫特那吗？”克里森急切的问道。

“在的。托尼·莫特老爷收到了罗德老爷的信，他来找你们了。”听到这两个名字，克里森激动极了。

“你叫什么？”克里森问道。

“叫我柠檬就行。”

“好，柠檬，”克里森确实想起这个名字了，“那托尼·莫特他人呢？”

“在海上。少爷，这里一整晚一直有怪声，咱们快走吧！你知道去崖底码头的路吗！”

众人互相看看都不说话。

克里森愣了一瞬试探的问道，“不会没人知道路吧？”

“只有雷蒙和戴恩知道……”一个金袍士兵说，“哦还有艾林知道，他们都不在这。”

“柠檬，那你呢？”

“我……少爷，我是躺在那棺材里头进来的。风暴王的封臣们按他的指示，从世界各地挖来了各种老棺材，谁也不知道为啥他说的地方就正好会有这些棺材，总之就挖来了。托尼·莫特老爷派我们进城找你，我自作主张把里头的死人扔了自己躺进来了。因为他们说你可能在红堡地牢里关着。所以我不认得路。我听见守卫都跑了才赶紧出来的，谁知道，还真就遇见你了。”

对此克里森叹为观止，啥叫富贵险中求啊。

可是就真没人知道然后该怎么走了吗？克里森深吸一口气，说道，“跟我来。把这个搬开，地上有个门。”

他对自己的判断也捏着一把汗，这是山姆威尔记忆里的事，已经过去了九百年，谁知道红堡里的地道变样了没有？

众人把那里的棺材挪开，底下确实有个地窖的盖板门。有幽蓝的光从房间里冒出来，见过那么多怪物了众人也不觉得这光瘆人了，鱼贯下来。

克里森踏着梯子下去，一抬眼看见一台破碎机。这机器是磨粉用的，石质的槽子里有大半槽龙晶的粉末。这么大的机械理应用蒸汽机作为动力，最起码也得是风力水力，然而克里森却瞧见了脚踏板。

人力啊，这能给腿踩细了……

再看那些幽蓝的光来自一种水晶一样的荧光矿石，它们用东方来的大瓷盆装起来，摆在房间各处照明。

房间里的其他摆设犹如一个炼金术士或者学院教授的房间，书稿，各种矿石，一大筐龙晶，地上还有大桶的烈酒。

一个士兵刚念咒准备打亮一把火剑，克里森忙制止了他，“这地方大概见不得火星子。”

“为什么啊。”

“这是风暴王造野火的房间。”克里森说道。

“啊？野火？”笃尔突然来了精神，“就是戏里演的，飘在水面上一遇火就能把整个舰队烧了的油吗？”

克里森也不知道这货过去是看过多少戏，但他说的是对的。野火是维斯特洛历史上仅次于龙的战争传说，一种能剧烈燃烧的液体，每个跟野火有关的传说都伴随着惨烈的死亡。

而且野火的制作方法在长夜里失传了。后来有无数人想重新制造野火，都没能成功，一种说法是没有魔法加持，另一种说法是君临的位置暗合了神秘的地理学理论，只有在这里才能制造出野火。

这事儿金袍子们熟悉，每隔几年都城预备队都能抓到在君临私自试验野火的人。当然没有成功的。

看来连风暴王也不能免俗，占了红堡后还要开辟一块地方搞搞野火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