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在最后一壶水烧开的时候克里森问道。“有什么不对吗?”汤姆没有答话,于是他:“帮我拿水壶。”
他们一起费力地把它从壁炉上挪到浴盆边,不在乎水溅到自己身上。“大人,”男孩,“你认为尤斯塔斯大人想要做什么?”
“拆掉水坝,如果寡妇的人试图阻止我们的话就把他们击退。”他大声,这样在洗澡水四溅时也能被听清。水倒下去时蒸汽升腾而起有如白帘,把他的脸熏得发红。
“他们的盾牌是木头编的,大人。一支长枪或者是一支弩箭可以直接穿透它们。”
“等他们准备好了,我们可以给他们找到一些铠甲。”那是他们能指望的最好情况。
“他们可能会被杀的,大人。落汤鸡瓦特还差不多是个男孩呢。大麦威尔在下一次修士来的时候就要结婚了。而大罗勃甚至都分不清他的左脚和右脚。”
克里森让空空的水壶扑通落到了夯实的土地板上。“帕尼基的罗杰在红草原牺牲的时候比落汤鸡瓦特还年轻。你父亲的军队里也有人就要成婚,还有人从来不曾吻过一个女孩。有成百上千,也许成千上万的人搞不清楚左脚和右脚。”
“那不一样,”汤姆坚持道。“那是战争。”
“这也是。同样的事,只是规模些。”
“规模些,也更愚蠢,大人。”
“那不是你或我该的,”克里森告诉他。“当尤斯塔斯大人召集他们时他们有责任去参战……或是阵亡,如果需要的话。”
“那我们就本不该给他们取名,大人。他们死的时候这只能让我们的悲伤更难忍受。”他脸色一亮。“如果我们用我的靴子”
“不。”克里森单脚站着,好把自己的靴子脱下来。
“好,但是我父亲”
“不。”另一只靴子也落了下来。
“我们”
“不。”克里森把他那汗渍的上衣从头上脱下来,扔给了汤姆。“叫驼背山姆的老婆把它给我洗一洗。”
“我会的,大人,但是”
“不,我已经了。要不要耳朵上挨一下子来帮你听得更清楚点?”他解开了他的马裤,底下什么也没穿气太热,没法穿内衣。“你为那三个瓦特还有其他的龋心,这很好但那靴子只是为了紧急需求的。”血鸦公爵有多少只眼睛?一千只,再加上一。“当你父亲派你给我做侍从的时候,他告诉你什么?”
“一直都剃光头发或是染了它,不告诉任何人我的真名。”男孩,明显很勉强。
汤姆伺候了克里森整整一年半了,虽然有些时候那像是已经有了二十年。他们一起翻过王子隘口,穿越了多恩红白相间的纵深沙漠。一只摇橹船带着他们沿绿血河而下直到厚板镇,在那里他们乘着快船“白女士”去了旧镇。他们曾在马厩、客栈、壕沟里睡过觉,曾和戏子和神圣的修士们分享过面包,追逐过上百场木偶剧表演。汤姆一直保证克里森的马喂饱、剑锋利、铠甲不生锈。他就是任何人能想象的最好搭档,而雇佣骑士已经几乎开始把他当作一个弟弟来看待。
但他不是。这个“蛋”孵出来就是龙种,而非鸡雏。汤姆可以做一个雇佣骑士的侍从,但坦格利安家族的伊耿是盛夏厅王子梅卡的第四个也是最的儿子,而梅卡本人则是已故贤王戴伦二世的第四个儿子,戴伦二世曾坐在铁王座上二十五年,直到春季大瘟疫夺走了他的生命。“目前为止大部分百姓知道的是,伊耿坦格利安在杨滩镇的比武会后跟着他哥哥戴伦回了盛夏厅,”克里森提醒男孩。“你的父亲不想要人知道你跟着某个雇佣骑士在七大王国里漫游。所以我们别再听到更多关于你靴子的事。”
他得到的全部回答就是一眼。汤姆有着一双大眼睛,不知为何他的光头让它们显得更大。在灯光照明的地窖里它们在昏暗中看起来是黑色的,但在更亮一点的地方就会看到它们的真正颜色:深深的紫色。瓦雷利亚饶眼睛,克里森想。在维斯特洛,除了龙王血脉之外没有多少人有着那样颜色的眼睛,或是闪耀有如经过锻造的金子和缕缕银子交织在一起的头发。
当他们乘舟顺绿血河而下时,那些孤儿女孩们曾把摩擦汤姆剃光的头当成得到好运气的游戏。这让男孩脸比石榴还红。“女孩们都这么蠢,”他会。“下一个碰我的就要到河里去。”克里森不得不告诉他:“那么我就会去碰你。我会给你耳朵上来这么一下子,一个月都让你耳朵里嗡嗡响。”那只不过把男孩得更傲慢。“嗡嗡响也比女孩们好。”他坚持。但他从来没把任何人扔到河里去。
克里森踏进浴盆放松地躺了下去,直到水浸到他的下颌。水上面还是滚烫的,下面却要凉一些。他咬紧牙关好不喊出声如果他这么做男孩会笑的,汤姆喜欢洗澡水滚烫。
“你需要再烧点水吗,大人?”
“这就够了,”克里森摩擦着胳膊,看着长条的灰色污垢落下来。
“给我把肥皂拿来。哦,还有那长柄刷子。”想到汤姆的头发也让他记了起来,自己的头发污秽不堪。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滑进水里让它好好泡一泡。当他又水花四溅地冒出头来的时候,汤姆就站在浴盆边,手里拿着肥皂和长柄马毛刷子。“你脸颊上还有毛发,”克里森在从他手里接过肥皂时发现了。“两根。那儿,就在你耳朵下。下次你剃头的时候记住剃掉它们。”
“我会的,大人。”男孩看起来为这发现很高兴。
无疑他认为一点胡须会让他成为男人。克里森在第一次发现上嘴唇上方长出了一些茸毛时也是这么想的。我试着用匕首去剃,结果几乎割掉了自己的鼻子。“现在去睡吧,”他告诉汤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