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真是胆子大,竟然敢在永乐府纵火。”
人群中议论纷纷,秦仙儿没心思听下去了,她现在要赶紧想法子把人救出来。
“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府中传出凄厉痛苦的惨叫。
“老爷,就是他,小的出门时就看见他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惨叫声夹杂着鞭打声从府中不断传出。
“不是我,我是仙祥道长,是凤灵公主请来镇宅的!”
话音刚落,吵闹声和鞭打声戛然而止。
不对,被抓的不是秋满,是个男的?秦仙儿愣怔,随后松了一口气。
“误会,误会!道长快快请起。”随后传出伯爷满是歉意的声音。
“哼,活该这府中有恶灵生事,这场大火就是恶灵对你们的惩罚!贫道告辞!”
“道长留步,都是一场误会......”
秦仙儿悄悄退出人群,回到车马处。
此时,马儿已经换了一匹,马车也安顿好了。
秋满早已在等着她:“小姐,老夫人让咱回府,说永乐府现在杂事繁多,不宜叨扰。”
秦仙儿心情甚好,精致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一时间,秋满竟然看呆了。
宁心苑,李氏坐在老夫人下首,拧着眉心:“母亲,就这么让二丫头回来妥当吗?”
没把秦仙儿送到永乐府,李氏到底不甘心,一个没了娘的嫡女,还敢给自己的女儿使脸色看。
“永乐府失火,咱去给人家送礼,这样就妥当了?”老夫人冷着脸,反问道。
老夫人现在心里直庆幸,还好马车坏在了半路,这要给永乐府送了赔礼,只怕市井百姓都要笑话侯府不懂得为人处世。
眼下听说永乐府这几日不太平,老夫人决定还是不要触了永乐府的霉头,让秦仙儿老实在府里待着吧。
“母亲说的是。”李氏垂头附和道,心里却是不服气,秦仙儿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
夜里,秦仙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搬了个小马扎去院子里。
夜空中繁星漫天,熠熠生辉,秦仙儿托腮坐在树下,听着草丛里传来阵阵虫鸣声,只觉得心烦意乱。
秦府的祸事来得突然,她竟不知该从何查起。
或许她应该先回到秦府去,找找看有没有遗留下来的线索。
想起秦府,秦仙儿就心如刀绞,她鼻子一酸,再抬首,已是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热闹的星空映着孤独的人,秦仙儿的身影显得愈发寂寞和哀伤。
第二日秦仙儿本打算再去一趟秦府,可是李氏吩咐了嬷嬷来量身,说是宫中要举办中秋宫宴,给府上的小姐们都做几套新衣裳,置换两幅头面。
嬷嬷随意给秦仙儿比划了两下,就收拾东西要走人。
秋满给嬷嬷塞了两粒碎银子,笑问道:“王嬷嬷,这次的衣裳大概多久可以做好了。”
王嬷嬷心中不屑一顾,暗嘲秦仙儿真是抠门,才给了两个子。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收下银子:“秋满姑娘五日之后去织物院取衣裳吧。”
“那就有劳王嬷嬷了。”秋满笑着送王嬷嬷出了院子。
秦仙儿甚是奇怪,拉过秋满问道:“怎么嬷嬷量身还要赏钱?”
秋满苦笑:“小姐您是忘了,原先织物院的人来给您量身都是走过场,回去后根本不给做衣裳。后来每次咱都偷偷塞些银子,织物院的人才勉强用剩下的布料给咱做两件衣裳。”
秦仙儿微微皱眉,对卫二小姐真是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啊。
她捋着手中的帕子,望着桌上的杯子出了神。她心下想着,这次一定要让织物院做件好看的衣裳,也算给卫二小姐争点体面。
“咱何时去选布料?”
秋满摇了摇头,一脸为难:“小姐,咱还是别去了。”
看秋满这般模样,卫稚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但还是要问出来:“为何不去?”
“那些布料小姐穿着不好看,咱何必费神去挑选。”秋满支支吾吾的说着。
她依稀记得,从前小姐不论做什么,都会被三小姐和四小姐讥笑讽刺,还会被府中的下人甩脸色;后来小姐便不争不抢不要,虽过的清苦也落个心里舒坦。
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小姐伤心难过的样子。
“宝儿,你进来。”秦仙儿招呼着守在门口的宝儿。
秋满总是处处顾及着别人的感受,问起话来净挑些好听的说。有些事情问宝儿可比问秋满干脆利落。
宝儿应声进屋,垂头立在一侧:“小姐有什么吩咐?”
她虽不乐意跟着秦仙儿,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还得在秦仙儿手下做事,所以明面上她的行事还算规矩。
“嬷嬷量完身了去哪选布料?”秦仙儿慢悠悠的开口。
“回小姐,嬷嬷量完身后,小姐们都会去织物院选花布,然后由丫鬟们把花布送去织女那做衣。”宝儿如实回答。
秦仙儿打发走了宝儿,顺着额前的细发,对着秋满莞尔一笑:“记住,你家小姐爱财,往后不准随意给人送银子。还有,现在的我不同往日,你无须顾忌我的感受,凡事我只要听你对我说实话。”
秋满心头遽然紧张,忙点头答应。经过这些时日,她发觉小姐脸上的笑意越是魅惑人心,藏的利刃就越是危险。
秦仙儿拎起裙角,向织物院走去,她倒要看看是谁拦着不让她选布料的。
还没走进织物院的院门,秦仙儿就听得里面一阵嬉笑讨好声。
“三姐,这个颜色最适合你。这批花布可真好看,让人都挑花了眼。”这个声音秦仙儿听得陌生,不过听这话说的倒是像四小姐卫瑜。
“那可不,这批布可是母亲专门让人从江南运来的新品,各个都拔尖的出众。”卫宜的语气掩饰不住的骄傲,“这四匹布我要了,剩下你挑两匹,多余的一匹留给大姐就行了。”
“多谢三姐!”卫瑜欣喜的说道。
秦仙儿冷呵,一共七匹花布,本该三个嫡女每人挑两匹,庶女用挑剩下的那匹花布。可眼下倒好,卫宜一人挑走了四匹,庶女卫瑜也挑了两匹,卫姝好在还有一匹剩下的,唯独她连个布头都没有。
她抬步款款走进院子,正巧看见卫瑜眼中满是欢喜,挑了一匹暖橘色和一匹鸭黄色的花布,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的一旁。桌子中间余留一匹素面的鱼肚白布料。
而另一张桌子上搁着四匹颜色浅嫩或是鲜亮的花布,想必这就是卫宜挑好的布料。
“三妹和四妹来的可真早。”秦仙儿盈盈一笑,扫视着院中的人。
卫瑜冲秦仙儿翻了个白眼,心中冷哼,也不知她来这做什么,真是扫兴。
卫宜脸上浮起虚伪的笑意,对秦仙儿福身一礼,她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秦仙儿再教训一番。
碧芳也老实了不少,蔫蔫的行了一礼。
“哟,这几匹花布可真好看。”秦仙儿轻抚着卫瑜挑出的两匹花布,柔软细滑的触感在指尖蔓延开来,这料子真不愧是上等的精品。
“这可是母亲精挑细选的花布,能不好看吗?”卫瑜不屑的看了眼秦仙儿,随后吩咐身旁的丫鬟道:“玉霞,去把这两匹布料送给后屋的织女。”
“是,小姐。”玉霞应声,推开秦仙儿的手,抱着两匹花布,就朝着院子的后面走去。
秦仙儿当下就冷了脸色,怎么侯府的丫鬟各个都只会狗眼看人低?
“站住!”秦仙儿冷声斥喝。
正要离去的小丫鬟吓得慌忙停下脚步,抱着布匹小心翼翼的回过身。
只见秦仙儿冰冷着脸,目光凛冽,向她盈盈走来,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玉霞心头一颤,不知所措的看向卫宜。
卫宜也是愣了,以前二姐可从不敢这么说话,今日是发了哪门子的疯。
她回过神,见秦仙儿挡住自己的丫鬟,便恼了:“二姐拦我的丫鬟做什么?”
秦仙儿敛了气息,淡淡的瞥了一眼卫宜:“那四妹说说,你的丫鬟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织女做新衣裳了。”卫宜昂着头,不屑的看着秦仙儿。
“秋满,把那两匹布拿回来搁桌上。大姐没来二姐没挑的,一个庶女倒是挺自觉的,先挑了花布去做衣裳。”秦仙儿面色从容,语气中带着嘲讽。
秋满点头应声,走到玉霞面前,拽着她怀里的那两匹布料,玉霞哪肯依她,紧紧抱着不撒手。
这时却瞧见秦仙儿眼神犀利的盯着她,玉霞心中打怵,忙松了手。
卫宜不露声色的看着热闹,心想着她们若是闹得头破血流才好,这样老夫人就更厌恶秦仙儿了。
卫瑜见自己挑的花布被抢去,气的瞪着眼,指着秦仙儿的鼻子就开骂:“你......你不过是个没了娘,连下人都不待见的嫡女,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卫瑜被秦仙儿戳到了痛楚,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有人提到她的庶女身份。秦仙儿只不过空有个嫡女的名头,过得还不如府里的丫鬟,竟敢对她冷嘲热讽。
她拉过卫宜,劝道:“好了,四妹,咱们等大姐来了再重新挑吧。碧芳,去叫大姐过来挑布。”
她知道,现在的秦仙儿不同往日,明面上跟她对着干,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若想要压制住她,就得暗地里让她吃个哑巴亏。
“凭什么重新选!她有什么资格挑选,能给她做身衣裳都是抬举她。”卫瑜愤怒到脸都扭曲变形,疯了似的嘶吼着。
卫瑜心里清楚,三个嫡女挑完,她就只能留得一匹最丑的布料。
她平日里提心吊胆的讨好着李氏和卫宜,就为了能在府中过得好些。
李氏和卫宜皆知她的小心思,但看在她听话的份儿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贪些小便宜,占着卫稚的那份好处。
可现在秦仙儿三两句话就剥夺了她的特权,把她打回庶女的身份,这让她怎么甘心。
她快步走到桌前,气冲冲的一下把秋满推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秋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院子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秦仙儿收回白皙纤细的玉手,目光冰冷,逼视着卫瑜,声色俱厉:“记住,我才是侯府的嫡女!”
卫瑜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半边脸,心里又委屈又恨,她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