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仙儿淡然,李氏和卫宜母女一心,老夫人也偏心,她心底不由得又替卫稚感到不公。
“若母亲认为这都是件小事,那么卫稚也不再纠缠,这便告辞。”说完,秦仙儿抬眼白了一眼卫宜,“还望三妹谨记,多行不义必自毙。”
秦仙儿走后,卫宜还在低声啜泣,李氏低声安慰着她,一肚子怨气。
卫瑜则是一脸震惊的站在旁边,她更相信秦仙儿说的话,因为她知道,卫宜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回到青册苑,宝儿就递来一副帖子,秦仙儿瞥了一眼就随手扔到了一边。
怎么好不容易有个空闲时间,就有旁的事情找上自己。
看着秦仙儿有些烦闷,秋满泡了壶枣茶递去:“小姐有什么心事吗?”
秦仙儿摇头,尝了一口温润的枣茶,皱眉道:“无大事,只是尚书府白小姐下了帖子,说明日要来拜访。”
秋满也是奇怪:“白大小姐来咱这里做什么?”
白渺不过比秦仙儿大一岁,长的清雅端庄,为人冷淡,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京城第一大才女。
秦仙儿轻叹,只怕是要登门道谢,她也不好拒了人家的帖子。
喝了几口枣茶,秦仙儿写了一张字条交给秋满,让她去药铺买些药材和药臼之类的工具。
前世她总是喜欢研究各种防身急救药,现在说来也该备着一些了,改日去秦府时候说不定可以用的上。
第二日白渺来的倒是早,她来时正赶上秦仙儿用早膳。
打量着秦仙儿简单的屋子,和桌上的稀粥小菜,白渺心底明了,看来秦仙儿是个不受宠的小姐。
秦仙儿同样也打量着白渺,她穿着一身象牙白的裙裳,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淡雅的气质如出水芙蓉一般,还真是十足的大家闺秀。
“白小姐来这么早,要不要与我一同用早膳?”秦仙儿媚眼如丝,笑的分外妖娆。
“这倒不必了,多谢卫小姐的好意。今日是我唐突,心里着急来找卫小姐道谢,就来的早了些。”白渺不好意思笑道。
秦仙儿也不再多劝,毕竟自己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的,想必白渺也瞧不上她的饭食。
待秦仙儿用完膳,白渺让丫鬟扶柳递来一个精致的木盒:“那日多谢卫小姐出手相救。也不知卫小姐喜欢什么,我便随便挑了些自己喜欢的字画送来,还望卫小姐笑纳。”
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整齐的摆着一副杨傅轩的字画真迹。
秦仙儿看到后大吃一惊,前朝大画家杨傅轩的画可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前生爷爷有一副杨傅轩的字画,可谓是爱惜之极,吃饭睡觉都要搂在怀里。
相传,杨傅轩生前爱作画,满满一屋子全是他作的字画,他的画只送过几个至交好友,外人求不来。杨傅轩临死前,像是得了魔症一般,非要走带这些画,便一把火烧了屋子。后世流传下来的画也世所罕见。
“当日不过是我贪玩才惊了马,也吓着了白小姐。白小姐这礼送的实在是太过珍贵了,卫稚不能收。”秦仙儿把木盒轻推向一旁。
白渺淡淡一笑,她知道秦仙儿不想把当日之事说的过于明白:“卫小姐莫要推辞,这是家父的意思。这幅字画也表达了我对卫小姐的谢意,感君救人意,系在红罗襦。卫小姐当日的随手之举可是救了小女子的后半生。”
白渺执意赠予,秦仙儿拗不过便收下了。
看到秦仙儿桌上有盘棋子,白渺眼眸一亮:“卫小姐也喜欢下棋吗?”
“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秦仙儿笑道。
听得秦仙儿这样说,白渺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遗憾。她的棋艺了得,一起玩乐聚宴的公子小姐们都不爱与她一同对弈,她已经好久没摸棋盘了。
白渺淡笑道:“也是,用下棋来打发时间最合适不过了。”
秦仙儿捕捉到白渺的一丝落寞,莞尔一笑道:“若是白小姐不着急回去,可否与我对弈一局打发时间?”
“如此尚好。”白渺淡淡的眼眸也变得愉悦起来。
前生,秦仙儿可没少陪爷爷下棋,棋艺也可谓是精湛。
吩咐了秋满摆好棋盘,两人分坐两侧,开始专心落着各自的棋子。
秦仙儿夹起棋子,毫不犹豫的落在棋盘中。
白渺没料到秦仙儿一上来就气势全开,步步相逼,惊得她心头一颤,连连防守,最后只得换了策略,另寻突破点。
黑子起白子落,这盘棋暗藏无数杀机,两人的布局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一盘棋下完,两人竟不分高下,打了平局。白渺不过瘾,又接着与秦仙儿对了好几把棋才畅快。
“没想到卫小姐的棋艺竟如此高深了得。”白渺不住地夸赞着,这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材的感觉真是痛快。
秦仙儿谦虚一笑:“白小姐过誉了,我恰巧不过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若是卫小姐不嫌弃,往后便叫我的闺名渺儿吧。”白渺带欣赏的目光笑道。
秦仙儿不拒,两人相谈甚欢,从棋艺又谈到了诗词歌赋,人生哲学,竟有几分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的感觉。
白渺辞别了秦仙儿,老夫人这才刚刚得了信。
“尚书府的小姐来找二小姐做什么?”老夫人皱眉不爽的道。
尚书府的大小姐怎么与秦仙儿来往在了一起。
“回老夫人,白小姐与二小姐对弈了一晌午,还赠了二小姐一副字画。”卢嬷嬷把打听到的消息跟老夫人汇报着。
老夫人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来,对弈?秦仙儿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只怕是给白小姐摆棋的,那字画估计也是给她的辛苦费。
本以为秦仙儿有别的本事,能跟三品的吏部尚书家攀点关系,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老夫人也不再过问秦仙儿的事了:“羊角县那边回信了吗?”
“回了,说表小姐已经上路了,估摸着三天后就能到了。”卢嬷嬷恭敬的回道。
“把四季苑给表小姐收拾出来,往后吃穿用度同府里的嫡女一般,好生养着。”老夫人坐了半天,也乏了,微微阖起眼,倚靠在软塌上。
“是。”卢嬷嬷应声,拿起软毯给老夫人掖好。
秦仙儿看着自己屋子里空荡的摆架,总觉得少点生气:“秋满,你得空了去集市,买几个好看的花盆回来,咱在屋子里养些花草。”
古玩宝石摆件寻不来,花草之类的自己倒是颇有研究,养在屋子里也别有一番情趣。
秦仙儿把那副字画真迹收在东屋里,随手翻看着书架上的书卷,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几本书卷净是些闲话本子,自己早几百年前都看的腻歪了。
“怎么就没几本像样的书能撑门面呢!”秦仙儿把手中的书放回去,小声嘟囔着。
声音虽小,秋满也听得清楚:“小姐,老夫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学识多了以后不讨婆家人喜欢。”
秦仙儿嗤笑,这是什么狗屁说法。自古以来,哪个绣花枕头不是被人笑话一辈子,倒是那些有学识才情的人,被旁人提起都是大肆夸赞,活的也是更出彩。
看来赶明儿还得去买些书卷回来,既能自己打发时间,又能充充门面。
“秋满,把我那些药臼、药碾子和药材都拿东屋来,这屋以后归你管,没我的吩咐旁人不能进来。”秦仙儿吩咐道。
“是,小姐。”秋满乖巧应声。
好不容易得了空,秦仙儿伸了个懒腰,对正在忙活的秋满道:“走,今日没什么事,咱去城西溜达一圈,买些花盆和花种回来。”
两人没有坐府里的马车,顺着阴凉的小河边走到了城西。
城西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所有卖货的小贩都聚在这里。
过了桥,秦仙儿站在一棵弯了腰的垂柳下,用帕子沾了沾额头上的细汗:“秋满,你去看着买吧,我到旁边的茶楼歇歇脚。”
秋满看那茶楼离集市也不远,便点头离去。
待秋满走远,秦仙儿忙过桥回到城里,朝着城南奔去,匆忙中竟一头撞上人。
“这位大人对不住了,小女子有急事,不是故意撞您的。”秦仙儿低着头,盯着眼前人精致华丽的衣袍,连忙道歉,然后一溜烟的走了没影。
看这人的穿着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想必也不会与她一个小女子计较的。
“主子,这不是上次那个宣平侯府的小姐,这么着急赶路是要干嘛呀?”灰衣侍卫一脸奇怪的问着。
“咳咳......”玄王轻咳,随后吩咐道,“月影,查。”
这么着急去城南,难道又要去秦府?玄王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他微蹙着眉头,目光凌厉,盯着秦仙儿离去的方向。
他还不知道宣平侯府的小姐跟秦家何时有这么深的交情。
“是。”身后跟着的另一侍卫身形一闪,便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定安,我们走。”到底是放心不下,玄王轻咳了两声,迈步朝着城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