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看西萦云面色不善,生怕得罪了她,讪讪的退回到一旁。
“西小姐这话言重了,报官多不好看呀,不如我们做个赌注。”秦仙儿敛了冷冽的气息,换上一张笑颜如花的容颜,“如果我不是卫家二小姐,这把古琴我就买下送给西小姐当赔礼,若我是卫家二姐,这个赌注西小姐你来下。不知西小姐意下如何?”
听了这话,西萦云心确信眼前这个人不是宣平侯府的小姐了,连赌注都不敢下太大,还怕自己报官,怎么可能是侯府小姐。
“你这个赌注未免太小了吧,我才不跟你赌。”西萦云转身就要走出去。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忙拦住西萦云:“这位小姐,不如你们用本店的名琴做赌注如何?本店最贵的那把古琴可是前朝有名的琴师祝梦河留下的,千金难买呐。”
掌柜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比起报官,他更希望两个人打赌,两人的赌注可是他店里的古琴,不管谁输谁赢,他都是获利者,而且价钱也是由他来随心决定的,这可是发横财的好机会呢。
祝梦河留下的那把古琴虽是名琴,但是因之前的主人保存不当,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朽烂,趁着那把琴还有些名气,现在出手是最合适的时机。
“而且您想,若是您赢了,还能得到一把名琴,但是您要是报官了,除了一个真相,别的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掌柜的在西萦云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到掌柜的提议拿店里的名琴做赌注时,西萦云眼睛不由的放着光芒,这个赌注可是太有吸引力了。
西萦云顿住脚步,回过身紧盯着秦仙儿,只见秦仙儿脸色顿变,眉眼间带着一丝不安。
“这,这个赌注未免太大了。”秦仙儿蹙眉摇头。
“哟,怕了?”西萦云讥笑着,此时,她已经完全确定这个女子就是假的卫二小姐了。
生怕秦仙儿认了命,掌柜的又来劝道秦仙儿:“这位姑娘,这报官可不是件小事,冒名顶替可是砍头的死罪啊。我看你也是个大门大户的闺女,届时我这把古琴算你便宜些,没了银钱也比掉脑袋强多了啊。您看是不是?”
秦仙儿握紧了拳头,看看西萦云,又回头看了看呆着一旁的文盼,眼神飘忽不定:“掌柜的说的有理,可小女子只怕这古琴的价格太贵了......”
“哼,连把古琴都买不起,还来聆音阁做什么!”西萦云不屑的嗤笑一声,心里为那把快要到手的古琴暗暗得意。
“您放心,这价格小的绝对给您最便宜,童叟不欺。”掌柜的拍着胸脯保证道,但也不说明了价格。
“啰啰嗦嗦的,你还打赌吗?”西萦云白了秦仙儿一眼。
“那,那就赌吧。还望掌柜的说话算数。”秦仙儿一脸为难的答应着。
“快,快去侯府找管家来。”西萦云连连催促着身旁的丫鬟。
秦仙儿勾起一丝微笑,白渺的贺礼有着落了。
不过多时,聆音阁传出一阵阵刺耳的怒吼。
“不可能,你们是不是认错了,她怎么可能是侯府的小姐,你们的眼睛是瞎了吗?”西萦云瞪着眼,对着张管家好一顿抓挠,之后气得一脚把身旁的几把古琴踢翻在地。
掌柜的生怕出了大事,连忙给小二使眼色,让小二去找官差来。
张管家被打的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来。来的路上他还嫌二小姐多事爱闯祸,现在只觉得二小姐跟她干架也是她活该。
西萦云身边的丫鬟看到自己小姐失了控,赶忙过来扶住张管家:“您没事吧,我家小姐只是气的迷糊了,不是故意要打您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家小姐计较。”
秦仙儿呵呵一笑,张管家虽为下人,却也是侯府的人,西萦云这样明目张胆的打人,就等于是跟侯府过不去,也难为了她身边有个灵巧的丫鬟。
张管家咧着个难看的笑容摆了摆手:“不敢,不敢,不过是年轻人气盛罢了,老奴没事。”
他不过是一届下人,怎么能让右丞的千金给他道歉呢。
秦仙儿悠悠走上前,笑得夺目:“西小姐,赌注记得给我送回侯府。”
“你,你敢耍诈!”说着,西萦云抱起身旁的古琴就朝这秦仙儿砸去。
掌柜的心疼得想要接住那把琴,却又怕被琴砸到,不得不向后躲了躲。
秦仙儿轻巧一闪,便落在西萦云身后,轻声笑道:“西小姐摔得这把琴也得赔给掌柜的呢。”
话音刚落,只见门口看热闹的人都不见了踪影,一道白色的身影被几个侍卫包围着进了聆音阁。
掌柜的眼尖,看到来的人后立刻跪下,高声道:“草民见过玄王。”
屋子里的众人皆是一愣,都陆续的跪下叩拜。
“都起来吧。本王正在京兆尹查案,听得有人报官,便顺道一起来看看。”玄王淡然的说完,轻咳了几声,随后目光落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其实京兆尹的案子他都查完了,正准备打道回府,就听到报官的人说有人在聆音阁闹事,说话间还提起了卫家二小姐,他想起那天那个哭得惨兮兮的女子,便不由自主的跟了过来。
只是眼下瞧着她好似并没有吃亏。
玄王一进来,所有人都后退了几步,离他三尺远。下人们搬来一张椅子,让玄王坐着歇息,玄王面色苍白,轻咳两声,才接着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文盼偷偷的看向玄王,不由得呆住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翩翩绝世的男子。
“回王爷,民女与西小姐有个赌约,只是西小姐输了,如今又不肯兑现,还在店铺里乱扔乱砸。”秦仙儿抬头,对上玄王纯净无害的眼眸,心里一颤便赶紧垂下眼睑,那目光虽清澈,却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西萦云猛然抬头,怒不可遏的盯着秦仙儿:“呸,你这个阴险恶毒的女人,要不是你耍诈我哪能跟你下这个赌注!”
“西小姐你倒是说说,我使了什么诈。我虽说要跟你打赌,这个赌注是我主动跟你下的吗?后来又是谁催着我赶紧打赌的?”秦仙儿斜眼看着西萦云,讥笑道。
西萦云怔怔的盯着秦仙儿,气得涨红了脸:“那你最初为何嫌这个赌注大,又嫌这把古琴昂贵?要不是你装作不是侯府小姐的样子,我能跟你打赌吗?”
秦仙儿蹙眉,哀怨的望向西萦云:“我那可都是帮你问的,你怎么这么不领情呢?得亏我还求着掌柜的给你按最低价算银两。”
西萦云攥紧了拳头,这个女人倒真会装好人,她恨不得立马抓烂了秦仙儿的脸。
玄王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秦仙儿,他竟然忘了这个女子可是连孟杨文都敢撞的,怎么可能在区区一个小姐面前吃了亏。
“不过呢,我不要店里那把名琴了。”秦仙儿走到西萦云身旁,扬声道,“我要里屋的那把日光就够了。”
掌柜的心一惊,本来以为秦仙儿要放弃这个赌约,没想到她竟把赌注换成了日光,日光就日光吧,大不了价格出的高一些。
“卫小姐真是心善,竟然舍弃了那把名琴。”掌柜的不住得夸赞着秦仙儿,心里祈祷着秦仙儿不要毁约。
见西萦云咬着嘴唇,久久不回话,秦仙儿对着玄王福身:“王爷以为如何?”
对上秦仙儿璀璨狡黠的眼眸,玄王轻笑:“如此也好,倒不用叫西右丞倾家荡产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突然发现卫家的二小姐并不如传闻所说的那样软弱可欺,反倒像只狡猾的狐狸,收了别人的东西还留得一个善良的名声。
既然玄王都发话了,西萦云再没道理不答应,她急红着眼眶,狠狠的瞪了一眼秦仙儿:“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一听,抄起柜台上的算盘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拨弄。
“西小姐,这把日光算您四千银两,加上您刚刚毁坏的四把古琴,凑个整,一共是五千两银子。”
听得这个数字秦仙儿倒吸一口凉气,门口的这几个货色连一百两银子都用不了,这个掌柜的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以后她是再也不敢来聆音阁买东西了。
西萦云也不是个好糊弄的,那把日光她也见过,根本不值这个价。
她拎起地上摔成两截的古琴递到掌柜的眼前:“就这破玩意加一起你敢要我五千两银子?今日正好王爷也在,咱倒是让王爷瞧瞧你这东西值不值五千两银子!”
掌柜的手一哆嗦,算盘都差点掉在地上,他只顾着见钱眼开,倒是忘了玄王还在这里呢。
玄王眉头一皱,抬眼静静的望向掌柜的。
“三千两,三千两,小的算盘抖了,看差了。西小姐您付给小人三千两就行了。”掌柜的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赶紧改口。
“阿丽,记账去。”西萦云极不情愿的吩咐了丫鬟去记账,随后目光里带着怒意,狠狠地瞥了一眼秦仙儿。
“西小姐真是个畅快人。”说完,秦仙儿侧身对着玄王行了一礼,“今日劳烦王爷专门跑来一趟。”
“无妨,本王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玄王淡淡一笑。
这一笑满堂生辉,晃得众人皆是愣怔,都暗暗可惜他是个病秧子,短命鬼。只有秦仙儿奇怪,玄王这病看起来并不重,究竟为何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