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二妹还真是有心了，白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都精通，投其所好送把古琴准没错。”卫姝说完思索了片刻，“不如我就送白小姐一副笔墨纸砚吧，左右不会出大错。”

秦仙儿点了点头，四下张望着：“大姐，我怎么总瞧见秀珠一人跟着你，你别的丫鬟呢？”

卫姝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树倒还猢狲散呢，更何况我从没得过什么势，这些下人躲我都来不及，哪有人愿意听我的，有秀珠一人跟着就不错了。”

秦仙儿听了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能等回头问问四喜打听的怎么样了。

若卫姝身边真的只有秀珠一个丫鬟，那季儿所有的行为就不关卫姝的事，定是有他人指使。

两人又闲聊了会儿，秦仙儿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回了青册苑。

“小姐，季儿不在合夏苑，奴婢跟别的丫鬟套了话。”四喜给秦仙儿倒了杯茶水。

“奴婢从守门的丫鬟那里打听到，季儿近来总是频繁出入合夏苑，不知道去哪里。”

秦仙儿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季儿是真的有大问题，还得等秋满回来了再仔细问问。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怎么在侯府的日子一天也不得安宁。

秋满回来时已是大半夜，秦仙儿还没有入睡，坐在油灯下看着书卷打发时间。

四喜把门轻轻合上，低声问：“秋满姐，怎么样了？”

“季儿今个儿去了碧霞院。”秋满压着嗓子悄声说道。

碧霞院？难道是季儿是替卫宜打听的消息？

“她去碧霞苑时候还挺高兴的，但是......”秋满顿了顿，脸色煞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说吧。”秦仙儿放下手中的书卷。

“奴婢在暗处一直守着，季儿都没有从碧霞苑出来。就在刚才，奴婢看到有两个丫鬟把季儿从碧霞院抬了出来，扔进了假山下的池塘里。”

秋满说完，额头已经起了一层密汗。

四喜忙给秋满倒上一杯水压惊。

秦仙儿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季儿这不就是被卫宜杀人灭口了吗！

“季儿的尸体是在池塘里吗？”秦仙儿低声道。

秋满一脸谨慎的点了点头。

“你在这歇会儿。四喜，你要跟我一起去池塘那儿找尸体吗？”

四喜和秋满一激灵，皆是起了一身的冷汗，这大半夜的去寻尸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四喜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一咬牙，心想着小姐都不怕，她怕什么呢。

“去，奴婢跟小姐一起去。”四喜一脸视死如归，上下牙直打着颤。

秦仙儿上辈子没少见过死人，早就习惯了。她看着四喜悲壮的样子一下笑了出来：“你们都在这等着我，我自己去，一个人方便。”

四喜摇了摇头，一把抓住秦仙儿的袖子，坚定的说道：“奴婢跟小姐一起去。”

“奴婢也去！”秋满咬着牙道。

小姐都不怕，她们怕什么！

执拗不过两人，秦仙儿轻轻一笑，看着一脸疲倦的秋满，无奈道：“别争了，秋满，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你就在屋子里守着，若是有人来了，你也好在屋里有个照应。”

秋满一听小姐说的有道理，便应了下来。

“四喜，去给我找身丫鬟衣裳换了。”

“是，小姐。”

漆黑的夜色，一弯孤零零的月牙悬在空中，丝丝绕绕的云絮从月牙上飘过，仿佛被勾散成一缕缕的烟雾。

一阵凉风吹进脖子里，让人生生起了一身寒意。

秦仙儿拉紧了衣领，对着四喜使了个眼色，两人绕在假山后头，借着微弱的月色打探着池塘里的情形。

一汪池水犹如不见底的深井，一眼望去，除了沉在水底的弯月，和微风荡起地层层涟漪，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风吹得草地沙沙作响，秦仙儿寻了一根扫把长短的木棍，站在池子边上，用力搅合着池子，这个池塘是后开挖的，水位不深，也就半人多高。

看着秦仙儿纤瘦若柳的身影摇颤着，双手吃力的拄着木棍，四喜生怕她掉入水中，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让奴婢来吧，奴婢平时干粗活的，力气大。”

四喜的动作果然干脆又利索，突然她感觉到木棍受到了阻力，忙换了个姿势，逆着力气使劲把木棍碰到的东西往岸上靠。

越靠近池塘边，就越能清楚的看到水里的人形。

秦仙儿走上前，只见季儿湿漉漉的发丝贴在死白的脸颊上，头上的一支铜钗还牢牢地镶在发丝间，她双眼紧闭，唇色青紫，早已没了生气。

秦仙儿注意到，她的身上缠着几道绳子，在身后还绑了一块死沉的大石块。

秦仙儿轻轻的把季儿的头偏向一侧，发现季儿的脖颈处并无勒痕，凑近口鼻处也未闻见特殊的异味。

秦仙儿猜测，季儿不是被卫宜先捂死，就是被先浸溺在水盆里，没了生气才扔到池塘里来的。

四喜饶是平时胆子再大，这会儿见了季儿的尸体也是浑身发颤，就怕季儿突然睁开眼，变成厉鬼，伸直了手臂找人索命。

她双手合在胸前，哆哆嗦嗦的对着季儿拜了拜：“季儿，是你先害我家小姐的，就别怨我们扰了你的安宁。你放心的走吧，改日我一定给你多送点香烛钱。”

秦仙儿脱了季儿两只鞋子，然后卷起袖子用力的把季儿又推回池塘。

两人收拾了池塘边的痕迹，隐匿在夜色中离去。

这一夜，四喜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可是她只要一闭眼，脑袋一沉，就想起季儿那双搁在屋里的绣花鞋，又猛地一激灵打个哆嗦，强睁着眼睛不敢睡觉。

但瞧床榻上的秦仙儿，睡得又香又沉，四喜再一次佩服自家小姐的胆量。

天色大亮，院子里的麻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院子里的丫鬟已经开始“沙沙”地擦洗起地面来。

秦仙儿坐起身，缓了缓昏沉的脑袋，一扭头就瞧见四喜坐在床旁的矮塌上，蜷着身子，歪着脑袋趴在膝盖上睡着了，嘴边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也不知都梦见了什么。

秦仙儿哭笑不得，这丫头昨晚八成没睡觉，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四喜。

今天要做的事情，秋满和四喜缺一不可。

秦仙儿给四喜轻轻地盖了一层棉被，决定还是晚会儿再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