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氏不轻不淡的在中间挑拨着，秦仙儿也不急：“爹，你先别急着动怒呀。女儿是真的不知道素儿的家人在哪，才想着去核实一番，免得女儿被人冤死都不知道。”

门外一个娟秀的身姿倒影在窗纸上，犹豫了片刻才抬手敲门。

“笃笃。”

进来的人正是卫姝，她手指尖微微颤抖，收着下颌垂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李氏和卫宜，对卫向江福身一礼：

“爹，秀儿被害不关二妹的事。”

李氏登时怒气冲冲，走上前，拽着卫姝的胳膊，暗地使劲捏了一把：

“你在说什么胡话？素儿刚刚都已经交代清楚了，就是卫稚冤枉了你妹妹。”

“娘，疼！”卫姝一改先前隐忍的态度，惊慌大叫起来。

这一叫，可把李氏吓了一跳，忙松了手，咬了咬牙，拿出一副慈母模样，笑道：“姝儿，娘一时心急，不小心弄疼了你，你没事吧？”

卫姝诺诺地摇摇头，低头不敢直视李氏刺人的目光。

卫向江面色难堪，屋子里的几个女人让他头都大了，这还不如让他去朝堂上跟那些大臣们做一番口舌之争容易。

朝廷的事他行，可是府内的琐事他真的无能为力，光是听她们吵吵嚷嚷就够心烦的了。

秦仙儿勾起唇角，淡淡瞥了卫姝一眼，只见卫姝同样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瞄着她。

“爹，女儿刚刚回院子里查了此事，据那些下人说，季儿这两日确实得空了就跑去碧霞苑......”卫姝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让众人都能听得清楚。

要不是秦仙儿许诺了她一个条件，她本也不想掺和这趟浑水的。

卫宜委屈巴巴的瞪着卫姝：“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亲姐妹呀，我怎么能会害你呢。”

想起方才卫宜冤枉她杀害素儿的事情，卫姝心头一阵苦笑，也只有对她有用时候，自己才算是亲姐妹。

卫姝顿了顿，目光坚定的看着卫向江：“二妹的古琴是三妹暗地里破坏的，这是我身边的丫鬟从季儿嘴里听说来的。”

卫向江狐疑的目光划过卫宜，半天不再说话，他在思索着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卫宜小脸煞白，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指证，说得再多也都成了狡辩，此时只能舍本逐末保全自己了。

她贝齿狠狠的咬住红唇，直视秦仙儿：“古琴是我让人破坏的，但是我没有杀季儿！”

又是找替罪羊这一招，秦仙儿的忍耐极限再度被挑起。

李氏瞬间明白了卫宜的意思，也连忙跟着打哈哈：“哎呀，稚儿你莫生气，你妹妹不懂事，做了这番混事，稍后我就让人赔给你个新的古琴，好不好？”

秦仙儿厌恶的看着李氏，后退了两步：“母亲您可真有意思，刚刚我问素儿话时候，您二话不说就认定我要杀素儿全家，生生把我说成一个杀人犯。怎么这会儿卫宜毁了我的古琴，杀了大姐院子里的丫鬟，倒成了不懂事？”

李氏偷偷瞄了一眼卫向江，只见他黑着脸望向正前方，让人能确定的是，他此刻的心情极度不佳。

李氏笑着掩饰了尴尬：“稚儿，是母亲考虑的不周到，你若不想让母亲赔给你古琴，那我便折成现银给你，可好？”

她一个劲儿的把事情往古琴上扯，好叫人淡忘了季儿一事。

坏了她的古琴，从新赔一把就想了事？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秦仙儿掩唇一笑，眼眸中不带一丝情绪：“我记得三妹院子里有株千年珊瑚，三妹坏我了一把古琴，为了公平起见，还请三妹毁了那株珊瑚吧！”

这株珊瑚是李氏母家送给卫宜的好物件，一直是卫宜最为珍重的东西之一，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

卫宜一愣，待她反应过来后，惊声尖叫道：“不行！绝对不行！”

李氏知道秦仙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倒不如随了她的条件，趁早把这件事了结了。

“稚儿，你若是觉得这样能解气，那我现在就让人把那株珊瑚碎了。”李氏随即吩咐了身旁的丫鬟，“去把碧霞苑那株珊瑚碎了。”

卫宜一听彻底疯了，她瞪大了眼看向李氏，随后扑向秦仙儿，大声哭道：“不行！你凭什么碎我的珊瑚！”

这株珊瑚是她求了表哥，特意从太子那里换来的，看着这株珊瑚就宛如太子温柔体恤的站在她身旁一样。

“宜儿，不要闹了。”李氏忙拉过卫宜，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卫宜突然回头，直指秦仙儿，恶狠狠的道：“爹，二姐不知道换了什么隐疾，在暗地里偷偷服药，说不定是什么丢人的病呢！”

一时间屋子里肃杀沉静，几道目光纷纷射向秦仙儿。

卫向江被闹腾得昏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看着秦仙儿却又不禁头疼道：“稚儿，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仙儿挑眉，望着卫宜那不甘心的小脸，笑了笑：“三妹忘了吗？几个月前你推我坠下马车，我的头就一直疼，母亲不给我请郎中医治，我只好自己偷偷治了呀。”

你不仁我不义，谁也别怪谁！

屋里的气氛又更凝重了一层，如同寒冬时，地面的水结成冰一般，又迅速，又无声。

卫宜气得手都直哆嗦，秦仙儿这是非要制她于死地吗！

李氏也不由得一愣，秦仙儿也没告诉过她一直头疼的事情，怎么现在弄得反倒是自己刻意虐待她一样。

不对，李氏同样愤恨地看向秦仙儿，她早该把秦仙儿杀了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同二姐你开个玩笑而已。”

卫宜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对上卫向江阴冷的眸子。

感觉到气氛不对，李氏忙来劝道：“老爷，这都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

在刚才安静的一瞬间，卫向江总算找回了点自己的脑子，他现在认清了一件事：李氏在虐待秦仙儿，恐怕不只是秦仙儿，或许还有卫瑜。

他冷冷的注视着卫宜，道：“滚回碧霞苑！没有我的吩咐，休想踏出院子一步。”

不管卫宜出于什么心思去推秦仙儿，她终究是做错了事情，好在秦仙儿现在并没有性命之忧，不然卫宜犯下的可就是另一个大错了。

卫宜噙着泪珠，不敢辩驳。

随后卫向江又道：“府内的中馈就先由老夫人掌管，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就先在锦春苑好生养着吧。”

李氏的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这不禁是禁她的足，还连带着薅了她的管家大权！

她惊慌失措，忙跪下求道：“老爷，妾身知错了，求您饶了我吧......”

秦仙儿笑着望向卫宜，丝毫不顾她目光中熊熊燃烧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