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雕花的楼梯盘踞在店铺的一个角落里,秦仙儿提起裙摆上了楼。
一踏入二楼,整个空间豁然开朗,屋子四壁挂满了让人目不暇接的书画,端庄匀称的小楷,苍劲有力的篆书,随性肆意的草书......更有数不胜数的各色名画。
屋子中间立了三个大柜,形成一个“凹”字,那里面的书画更是珍藏的精品。
“小姐,这幅画可是前塘的名画,您看这个笔锋,这个图样,拿去送人绝对不丢面。”小二热情的为文盼介绍着。
秦仙儿循声走去,站在文盼身后观摩着那幅“名画”。
这幅画上描绘着一个衣着华丽、头戴雀钗的仕女,正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采摘着身旁探出来的一团花簇,花簇的周围绕着几只蝴蝶迟迟不肯离去,画面甚是生动形象,却又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文盼也是动了心:“那......这幅画要多少银子?”
“这您可真是问着了,这幅画啊,两千两银子。不过,待会儿小的帮您去跟掌柜的说说好话,一千八百两给您拿下,成不?”小二一脸献媚的说着。
文盼心头一惊,包括老夫人给她的五百两银子,她今日出来统共也就带了六百两银子。
瞧着文盼犹豫不定,小二继续撺掇道:“这幅画,前些日子卿府的小姐也看中了呢,不过您要是想要,小的帮您圆个谎也成呐。”
文盼略微尴尬地一笑:“那就给卿小姐留着吧,我再去看看别的。”
小二一听急了,什么卿小姐看中这幅画,那都是他瞎编的。
他似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幅画卖给文盼,接着道:“小姐,这幅画可是就唯一的这么一副,错过了可就再也寻不来了......”
秦仙儿嗤笑一声:“前塘的名画?前塘的仕女怎么穿着燕临宫女的衣裙?这幅画怕不是个赝品吧?”
小二顿时哽住,涨红了脸。狡辩道:“前塘的衣裳你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
秦仙儿面带笑意,抬手指着大柜中挂着的一副画,道:“前塘衣着大胆,画风自然也开放,瞧见那副仕女沐浴图了吗?前塘的衣裳是那个样子的。”
文盼和小二顺着秦仙儿指的方向望去,那副仕女沐浴图微微透着老旧的枯黄。
图中有一个半幅画大的池子,池中三两个仕女光洁着后背,侧脸回眸,仿佛含情脉脉地看着作画之人;池边还有几个仕女穿着华丽的宽大的裙袍,露出修长柔美的肩颈,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小二登时堆起一脸笑意:“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刚刚是小的说错了,这幅画才是前塘的名画呀!”
文盼瞥了眼小二,对着秦仙儿道:“表姐,这家店不实在,咱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秦仙儿知道,一定是这小二漫天要价,这些东西文盼买不起,又不好意思说不要,所以才拉了自己找借口换个地方。
小二一下子垮了脸,忙劝道:“小的不过是记错了,不是有意欺骗您的......”
在小二极力认错的啰嗦中,秦仙儿和文盼走出了趣笔楼。
小二撇了撇嘴,白了文盼一眼进了店铺,白白浪费了他这么多的口舌。
“咦,二姐,你身边的丫鬟呢?”文盼张望着四下看了看。
“我让她买药去了。”秦仙儿如今买药的事情也不避讳,反正有人问她就说自己头疼。
“哦。”
文盼听说了秦仙儿自己拿药吃的事,也便不再追问了:“表姐,你说我要给白小姐送些什么好呢?”
“买些笔墨送去再好不过,不出错,也不会被人骗。”秦仙儿说着,站在马车前等着四喜。
文盼点了点头,纠结着开了口:“表姐,白小姐的芳辰宴会是什么样的啊?”
“不过就是寻常宴席。”
“那日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文盼眼中带着些期许。
秦仙儿想起白渺说那日让她早些去,有话要跟自己说。
她摇了摇头:“恐怕不行,那日我跟白小姐约好了,要早去一会儿。”
文盼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股浓浓的妒意油然而生,她明明也跟白渺见过好几次了,为什么白渺有事只找秦仙儿,却从来没有找过她。
四喜拎了一包草药,跑得气喘吁吁的来到马车前。文盼决定明日再去买贺礼,就同秦仙儿一起准备回去侯府。
马车还未行驶多远,就突然停住了。
秦仙儿眉头一皱,道:“四喜,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端端平整整的大道,若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马车怎么会突然停住了。
四喜应声立刻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四喜就掀开马车的帘子,气呼呼地道:“小姐,有一个无赖在咱马车前,非说马车撞上他了。可车夫说根本没碰到他。”
秦仙儿挑眉下了马车,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这样不讲理的事。
文盼躲在马车里不敢出去,生怕惹事到自己的身上。
马车前躺着一个黝黑的大汉,穿着粗布麻衣,那大汉满头是汗水,不停地叫喊着。
见秦仙儿从马车上下来,那大汉眼前一亮,在地上蹭着蹭着就蹭到秦仙儿的面前。
大汉起身跪在秦仙儿面前,捂着肚子一脸痛苦道:“这位姑娘,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啊,只是你的马撞了我,撞得我头晕眼花起不来了。”
秦仙儿只瞧他一眼,便知道他根本没什么事,面色红润,精神抖擞,没有比他状态更好的了。
这时候街上的行人也都纷纷停了下来,围着看热闹。
“哎呀,这是马车撞了人啊……”
“谁家的那马车啊,大白天还敢跑这么快,这都撞着人了吧…”
“这是宣平侯府的马车……”
那大汉一听这是宣平侯府的马车,眼眸一亮,心想着这下银子可有着落了。
秦仙儿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位壮士,麻烦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叫郎中来为你诊治。”
只见那汉子大手一挥,道:“我不要大夫诊治,你赔我钱就行了,我要的不多,二十两银子就成。”
街上的人听了都是一愣,这汉子勒索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含蓄,最起码也得让大夫来看看,把该走的流程走完才是。哪有一上来就开口要银子的。
秦仙儿笑道:“若是不赶紧医治,留了病根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