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不给咱分不是他说的算。四喜,明儿个你再去问他要,他若不给,你就说找老爷告状去。”
秦仙儿现在发现,凡事找卫向江,指定要比找别人妥当。
难得清静一天,秦仙儿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卫瑜就来了。
她今日没有刻意打扮,随便穿了一件灰蓝色的厚棉裙,头发简单的挽起,面上裹着一层薄纱。
一进门,卫瑜就低下头,恭恭敬敬地朝着秦仙儿问了个好:“见过二姐。”
“坐吧。”秦仙儿坐在软榻上,招呼着她一起坐下。
秋满虽不喜欢卫瑜,但是见秦仙儿对她还算客气,也就奉了一壶茶水来。
“二姐,我今日来是想求二姐一件事。”卫瑜低着头,摩挲着自己冻得泛青的指节。
秦仙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支开了屋里的其他人。
“什么事?”秦仙儿捧着暖和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二姐,你那个开药的郎中还在京城吗?”卫瑜压低了声音问道。
“在,怎么了?”
“二姐,我想离开侯府,请你帮我找那个郎中说说好话,让他帮我作证假死。”卫瑜哀求地望向秦仙儿。
秦仙儿一怔,杯中的茶水都微微颤了一颤,她抬眸盯着卫瑜,平静地道:“这个,恐怕难办。你为什么要离开侯府?”
“前两天祖母派人来瞧我,看到我的脸全是疤痕,回头祖母就把我院子的下人遣散了,只留下雨霞伺候我。”
卫瑜掀起面纱的一角,她的脸上已经结了巴,但是疤痕却张牙舞爪可怕得厉害。
秦仙儿明白,老夫人这是彻底放弃了卫瑜,要任她自生自灭。她现在这幅模样,怕是哪家男儿都要嫌弃唾骂,更别提以后说亲的事了。
多她一个,就浪费了府里的一口粮食。
秦仙儿轻嗤冷笑着:“这府里的人惯会这个样子。”
“我怕我熬不过这个冬天......”卫瑜低下头,眼眶里的眼泪顺着恐怖的面庞流下。
卫瑜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老夫人连素冬苑的下人都撤了,恐怕饭食给卫瑜的也不多,更别提过冬需要的棉衣棉被,还有木炭火炉了。
“出了侯府你能去哪?”秦仙儿淡淡地盯着眼前的泪人。
“我娘......方氏的嫁妆里有间绣花铺子,在营城。我准备去营城看看。”卫瑜抹了眼泪,眼神里透出从未拥有的坚定,看来她是打定了主意。
“就你自己去能行吗?”秦仙儿多嘴问了一句。
“只要我一出府,方氏就有法子脱身。”
卫瑜说完,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品相还不错玉佩递来:“二姐,这个就当是你帮我的报酬。我不能给你再多了,其他的我都折了现银,留着在营城生活。”
秦仙儿没有接,她眉眼间露出一丝疑惑:“你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旁人?”
卫瑜把那块玉佩放在桌角,沙哑着嗓音道:“二姐你那日肯我,我就不怕你告诉旁人。”
秦仙儿哑然,她知道该说卫瑜傻好,还是说她笨好,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她。
“以后自己出门在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秦仙儿低头看着杯中荡起的茶水,把它放在了桌上:“你说的假死的法子行不通。就算我找郎中证明你死了,保不准有人会找其他的郎中再验一次。”
“我知道,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必须要尝试。”
卫瑜盯着她放下的杯子,喃喃道:“我想看看侯府之外的地方。整天奉承献媚的才能活着,我也很累。”
看秦仙儿半晌没动静,卫瑜苦涩一笑,起身福了一礼:“二姐若是没办法,我再想其他的方子。”
然后,她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块玉佩,顿了一下,继续道:“这块玉佩就当是给二姐的赔礼,以前是我太过骄纵,还望二姐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卫瑜低头转身离去,没有怨言没有央求,似乎早已猜到了这个结局。
“这几日你哪都不要去,在素冬苑等我的音信。”
秦仙儿的声音从屋内悠悠传出,卫瑜一愣,轻声道谢后低头离去。
秦仙儿盯着桌上的玉佩出了神,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或许卫瑜的选择不乏是个好结果。
这时,四喜匆忙走了进来,道:“小姐,老爷让您去一趟书房。”
秦仙儿收了玉佩,起身披了件厚外衣,顶着寒气去了卫向江的书房。
卫向江能主动找她,只能说明了一件事,她及笄一事有着落了。
书房里燃着热烘烘的炭盆,噼里啪啦烧得正热闹。
秦仙儿一进屋,只觉得浑身都松快了许多,她解开了外衣,抖搂着衣服上的寒气,顺手在炭盆上方搓着冰凉泛白的手指。
卫向江从书桌后走出,递给她一张黄澄澄的、写着密密麻麻字的纸,上面还盖着几个红章引。
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瞥了秦仙儿一眼,道:“这个给你,你自己想个法子把话圆了,传出去,被让侯府为了这事造人诟骂。”
卫向江又把难题抛给了秦仙儿,还顺带提醒着她,若是有人在背后议论侯府的不是,那就拿她是问。
秦仙儿扫了眼那张纸,这发现是一个店面的房契,她惊讶片刻后收下了房契,扬起唇角,难得笑得真心:“多谢爹,女儿自会找个理由不让侯府难堪的。”
这店面的房契可是比一场盛宴要值钱呢,盛宴能给带来名声,这可是个能生钱聚宝盆!
再说了,她的名声在外早已不怎么好听了,她根本不在乎。
回到青册苑,秦仙儿突然有了主意,她想到一个帮卫瑜脱身的法子,不过,这可能需要萧景珩的一些支援。
“小姐,夫人又拿回了中馈。”秋满站在一侧低声道。
秦仙儿捏着那纸房契,轻笑着,她总算知道这个房契是怎么来的了。
刚刚她还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下总算想通了。
侯府的家底再殷实,也不可能现买下个店面给她,这房契无非就是卫向江和李氏换了条件弄来的。
李氏给他一纸房契,他就把中馈再给李氏。
这样的交换好像谁都不吃亏,但是谁也没落到好处。卫向江得的房契给了秦仙儿,李氏的中馈他将来想收走时候照样能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