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仙儿把信扔进炭炉里点燃,火光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信纸如枯叶般迅速曲卷化为灰烬。。
“秋满,给我更衣。”秦仙儿掀开被子,吩咐着。
“小姐这么冷的天你去哪啊?”四喜摸了摸温凉的汤婆子,准备换一个新的来。
“晚上我就回来。这期间有人来就说我头疼犯了,睡下了。”秦仙儿拿过披风穿上,都没意识到自己手中的动作加快了。
秋满一脸担心的问道:“小姐,您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秦仙儿手指一顿,是啊,她急什么呢,不过就是萧景珩要带她去找线索而已......那她肯定是着急找线索。
想到这里,秦仙儿舒了一口气,开门朝着东屋走去。
萧景珩在书信里告诉她,让她在东屋等着,他带她去太医院查线索。
推开东屋的门,只见一袭身影白衣若仙,萧景珩正盯着她笑得温和:“天太冷,我来接你去。”
接着一件白色裘皮大衣便笼罩在秦仙儿的身上。
“这么冷的天......”你能行吗?
她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自己被拦腰抱起,脑袋一晕一沉,然后刺痛的寒风划在她的脸颊上。
她想朝外看一眼,只觉得风一下刺进她的眼睛,生生让她流下了眼泪。
“趴好了,别看。”柔和的声音裹着风声传到秦仙儿的耳朵里。
她攥紧了被风吹得贴紧了自己的披风,把脸埋了进去。闻着淡淡的草药香味,她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包裹在暖暖的春风里荡漾着,身体有那么一秒也放松开来。
再转眼间,两人已经坐在一辆宽大的马车里。
萧景珩微微轻咳着,拎起马车里桌几上的热水壶,倒了两杯冒着腾腾白烟的热茶。
秦仙儿注意到他的脸色更白了,他的手指也微微颤抖起来,连水杯都有些拿不起来了。
她皱着眉,赶紧把一杯热茶送到他的嘴边,给他灌了下去。
“下次你让定安或者月影来接我就行了。”秦仙儿担心的握住他泛青的指节,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扫了一眼桌几,把温热的茶杯塞到他的手中。
萧景珩只是笑吟吟地瞧着她不说话,这种事他怎么会让别人来做呢。
马车在玄王府停下,秦仙儿疑惑道:“不是去太医院吗?”
怎么在玄王府停下了?
“乔装。”萧景珩淡笑道。
秦仙儿恍然大悟,太医院在宫内,没有皇旨她是不能进宫的。她若是想进去,就必须要办成萧景珩身边的侍卫。
秦仙儿束起了乌丝,穿着不起眼的藏青色劲袍,虽然这么乔装一番大体看不出是个女子,但仔细观察,光是她那双带着流波,微翘细长的媚眼,就能让人一瞧便知是女子。
萧景珩不知从哪拿出一块人皮面具,两个空荡荡的眼洞瞧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更别说那仔细一看,还带着点点毛孔脸皮。
秦仙儿虽然不大愿意,但是也别无他法,只好按捺着心中的嫌恶接了过来。
萧景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抵触,一把将那张人皮面具丢在角落,柔和的安慰道:“不戴也罢,这样挺好的。”
“没事,我戴,安全些。”秦仙儿说着,就要去拿那张团皱在一起的人皮面具。
萧景珩望着她清澈的眼眸,轻轻抓住她纤细的手指,:“不要勉强自己,别担心,我有别的办法。”
秦仙儿脸微红,收了手指,在尴尬的气氛中沉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应有的理智:“王爷,可是在太医院发现了什么?”
“恩,太子的药方本王看不懂,但是想来你能看得明白。”萧景珩轻声道。
“那日秦太医诊过三个妃子和太子,王爷为何笃定太子有嫌疑?”
“因为秦太医以往的诊行记录上,从没给太子瞧过病。”
说到这里,秦仙儿就不再问了,她心中有了一些答案。
等会儿只要再去看看太子的诊行记录,就能知道秦鸿云是不是因为发现了太子的秘密,而被灭口。
马车驶进宫门,秦仙儿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停下了。
“王爷请入轿。”细长的尾音拖起,一听便知道是个小太监。
“公公,王爷犯病严重,见不得风,还请公公把轿门抬高了,挨近马车的门口。”定安低声同那个小太监说着。
恍惚间,秦仙儿还听见了银子碰撞的声音。
秦仙儿只觉得脚下一轻,又被人抱了起来,她心下一惊,还好没叫出声。
狭小的轿子只容得下萧景珩一人,此刻秦仙儿被他抱在怀里,两人挤在一起。
宫里人都知道萧景珩体弱多病,特别是冬天和夏天,风吹不得,日头晒不得。
这顶四周带棚的轿子就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轿子一直被抬到太医院的屋里。
定安遣散了下人,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秦仙儿和萧景珩这才从轿中出来。
她草草扫了一眼,太医院前厅的两侧,摆着好几架高大的药柜,一格格的小分柜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屋里一个人没有,秦仙儿怀疑地又环视了一眼屋子,这偌大的屋子真的没有一个人影。
“五个太医去宫中行诊,还有两个是我的人,带着几个学徒去后院制药了。别担心,跟我来。”
秦仙儿点了点头,原来这都是萧景珩安排好的。
她跟在萧景珩身后,绕过堂中的金釉孔雀屏风,来到里屋记录室。
这个屋子足有两个青册苑那么大,摆满了一架架的高大书柜,这些书柜分为一层一层,标注着年份和月份。
“这些都是诊行记录,越往后,年份越早。”萧景珩带着她继续往里走着,“左边第八排三层,是秦太医最后的记录。本王在门口守着额,你自己去看看。”
秦仙儿点了点头,数着架子来到了第八排,找到了秦鸿云最后的诊行记录。
这里似乎经常有人打扫,就算是半年前的记录,纸张上也没有一丝灰尘。
熟悉的字迹,还有秦鸿云特有的标记映入眼帘,秦仙儿咬住嘴唇,忍住鼻腔中的酸楚,翻看着一张张纸页。
最终,她还是把记录本放在一旁,蜷缩着膝盖无声地哭着。
哪怕一会儿,就一会儿也好,让她释放些压抑着的情绪。
依着门框站着萧景珩,侧头看向屋里那抹颤抖的身影,心底一丝丝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