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出来,安天霁笑了笑,笑颜清爽,却让辛萌从头凉到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孩子的笑越来越渗人了。
盯着她的瞳孔不经意间便闪烁着妖冶之光,配合安天霁习惯性的舔唇动作……
辛萌怕有一天自己不注意就会被他生吞活剥了。
安天霁身上有秘密,可她无法知道。
安天霁懒洋洋地扭扭脖子,看着辛萌变化莫测的小脸,薄唇轻挑。
“飞机在楼顶,我陪姐姐一起去。”
两天时间足够让他和贺辰部署好一切了。
杜仲炎那个老匹夫,挟持了他外甥女害得兮兮不见踪影。
这次的教训会让他难忘终生……
就这么轻易放她出去了?
辛萌微怔,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抿起唇,往门口走。
到西南武邑区直升机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越靠近目的地,辛萌就越显得冷静无比。
在安天霁眼里,喜欢的女人像是变了个样,从以前的软萌小可爱化作高冷无情的女王。
他眼瞳颤了颤,视线流连着奇异的光芒,一直盯紧着辛萌。
安天霁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她要是有心情今天准得把他头打爆。
但现在她只在乎贺辰的生死。
辛萌没在意他的眼光,一到地方就先行跳下去。
事故现场救援队不让她进去,辛萌没有强行闯入,闭着眼在边上溜达。
一分钟过去了,找不到贺辰。
两分钟过去,找不到贺辰。
五分钟过去,辛萌小脸一片惨白,粉唇也失去了血色。
脖颈、前胸、脊背到处都是汗渍在渗出。
不知道辛萌到底在做什么,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也颤抖得厉害,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窒息难受。
仿佛挣扎的生命就要在下一刻终止。
安天霁看的胆战心惊,一把捞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姐姐,你怎么了?我们别找了回去吧。”
“我没事。”
辛萌慢慢睁开眼,推开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用手背擦了一把额上的汗。
继续闭上眼,感知着四周贺辰的踪迹。
连续三分钟后,辛萌撑不住了,她努力压制中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停下来。
一丝血迹从唇边溢出,辛萌脸上热乎乎的泪水倾泄而下,哭的不能自已。
为什么,为什么她感知不到贺辰的存在!
她找不到贺辰,找不到贺辰了……
女孩颓丧地垂着头,用力砸了砸自己的左心房。
低又弱的哭声里是心如刀绞般的悲怆和疼痛,夹杂着极弱的喘息。
女孩眼角的眼泪和滴落的血珠交织融合,静静掉落尘土之中。
听着她的哭声,安天霁五内如焚,眉头紧蹙。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杜仲炎的线人、黑客很有可能混迹在人群中。
犹豫着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她,却见辛萌往后一倒,失去了知觉。
……
辛萌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整整半个月没有醒来。
安天霁不分昼夜守着她,暴躁如雷的脾气吓惨了硬着头皮劝他休息的梁十五。
思存少爷已经半个月没跟梁家联系,董事长的人提溜着他问了好几次,让少爷回家吃饭。
直到瘦了一圈的辛萌清醒,才化解了梁十五的焦灼心情,深深松了口气。
这半个月过得生不如死,他太难了。
辛萌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安天霁,“找到他了吗?”
辛萌醒来,安天霁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神情异常柔和,好心情的给她剥开香蕉。
他眸子暗淡,低着嗓音,冷静的回答,“姐夫死了。”
听闻,辛萌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面无表情掀开被子,按了下呼叫铃,才说了一句,“你骗我。”
安天霁把香蕉递给她,看她一脸坚定的模样,唇角低了又低,沉声出口。
“姐姐,你怀孕了。”
辛萌咬了一口香蕉,呆呆地看着他,“……???什么?”
“算上你昏迷的半个月,姐姐你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
辛萌懵愣过后,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重复问他,“我真的有贺辰的孩子了?”
安天霁低着眼睑,眸中锁着复杂的迷雾,“嗯。”
辛萌摸上小腹,好像是有那么点凸起……
可是她和贺辰都做了措施怎么还会这样……
辛萌是欣喜的,她收住眼泪,只见沉默了一会的安天霁,从床头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放在她腿上。
“东西送来的时候,姐姐你还昏迷着,我就替你收下了。”
辛萌垂着眸子,眼睫不安地颤动,半晌才看向腿上薄薄的这张纸。
上面鲜艳到刺眼的华国国徽底下,印着五个大字。
烈士证明书。
贺辰同志,在敌对斗争中牺牲,被评定为烈士。
特发此证,以资褒扬。
似乎是没看清,辛萌拿起它,挨到眼前。
仔细又郑重地看了看,把上面的每个字都读了一遍。
辛萌整个人镇定自若,圆润清爽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仿佛看的不是烈士证明而是一张奖状。
不同寻常的她让安天霁很不安,他伸手握住四肢冰凉的辛萌,“姐姐。”
“嗯。”
辛萌看了眼他,慢慢吃完香蕉,下床将烈士证明原封不动的塞回抽屉里。
“怎么了?”
护士推门进来,辛萌笑着跟伸出手。
“帮我拔针吧,谢谢。”
营养液马上就输完了,护士捏了捏瓶身,给她拔掉针头,拿着东西出去了。
辛萌止住血站起来,香蕉皮往垃圾桶一扔,扭扭僵硬的腰部。
“走吧,回学院。”
辛萌平静的脸庞让人害怕。
安天霁起身按住她的头,将辛萌揽进怀里,“想哭就哭出来,弟弟给你抱。”
“用不着。”
辛萌用一根手指将自己和他隔开,“我为什么要哭,他答应我会回来的,不会食言。”
……
西南某处的贺辰接到了消息。
男人手里的钢笔啪地滚落在地,眼睛一遍又一遍扫过纸上这行破解出来的密码,平和多日的俊脸终于有了波动。
小嫂子怀孕了,孩子状况很不好。
高南阳的这份消息,让又喜又忧的贺辰握着纸猛然站起来。
在房间接性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憔悴又不失英俊的面容透着肉眼可见的焦急担忧。
若是夏侯野在场,一定会惊掉下巴。
寂静多年的深海,突然爆发了海啸,一发不可收拾的激烈。
半刻钟后,男人终于停下来。
沉着的目光望着手里的白纸,捏紧了贴在心口,“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