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几天，今日有完颜澈的课，如雪想，他今天肯定会来白令山的。

果然，生殿的课堂上，完颜澈如期而至。他讲课向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没什么乐趣，恰巧生殿的课是最重要也是最难的，所以大家都在坚强地与春困作斗争，若换做其他课，此时恐怕有些人已经在梦里了。

太阳逐渐向西偏移，窗外撒下橘黄色的光影，一节课在漫长的理论讲述中结束了，殿外钟鸣声响起，驱散了大家的倦意和疲惫，生殿的人渐渐走空了。

“夭夭，我去找卿澈老师，你自己先回去吧，晚膳你就先和荣桑一起去吃吧，不用等我了。”

“噢，你找卿澈老师干嘛？”李夭夭满脸疑问，想想两人不过才见了几次，难道……于是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不会吧，你们不过才见了几次面而已，发展这么快？”

如雪自然知道李夭夭话中所指，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脸刷的一下红了，急着说道：“你别开玩笑了，让别人听见不好，我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呢，你难道忘了，他是什么身份？”

李夭夭恍然大悟，说道：“对啊，还好没被别人听见，不然就祸从口出了，私自议论天子可是重罪。”

“现在知道怕了？”

李夭夭笑了笑，道：“谢谢提醒，那你找他有什么事啊？”

如雪本想找完颜澈商量给自己安排大赛搭档的事，可如果告诉了李夭夭，她肯定要抢着帮忙，将军府虽然人脉广，势力庞大，但这种得罪人的事，还是不要把她牵扯进来的好。于是随便想了个由头，说道：“就是上次我们在白令山遇刺的事，卿澈老师说想仔细了解一下，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和规律，好做防范，免得其他人遭遇敌人的袭击。”

“噢，这样啊，那行吧，你赶紧去吧，要不我们给你留点吃的！”

“好！那你们帮我留点吧，我走了！”

“嗯。”

两个人作别后，如雪便找完颜澈去了。

桃苑的门大开着，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故意给她留着似的。

如雪走进院子，里面的桃花依然开得灿烂，满园淡淡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她走进院中的桃花林里，抚摸树枝上繁茂的桃花，摘下一朵大的来，放在手心里细细看着，一时看得入了迷。

“何人在此偷我的桃花？”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雪一惊，反射性地将手中桃花藏到身后，转身对上完颜澈那双温柔的眼睛，一抹羞涩的红映在她的脸上，朱颜未改，亦如初见。

“怎么能说是偷呢？此言差矣！”如雪说着，将手中桃花拈起来，细细观赏着。

完颜澈笑了笑，说道：“这桃花是我的，你又未经过我的允许，不是偷，那是什么？”

如雪想了想，说道：“那算是借吧，我只不过是先斩后奏，借你一朵桃花，不过分吧？”如雪将手中桃花插到完颜澈的领口，笑着说道：“还给你！”

完颜澈取下领口的桃花，放在手心看了眼，又上前去摘了更多的桃花，一朵接着一朵……

“你摘这么多桃花干嘛？摘下来，它们明天就蔫儿了。”

“你摘一朵是摘，我摘百朵也是摘，怎的，你现在倒要以五十步笑百步了？”

如雪无言以对，上前去，伸出双手，说道：“那我帮你拿吧。”

完颜澈将摘下的桃花放到她手里，两手相触时，一阵酥麻的感觉从如雪心头呼啸而过。她的心忽然之间跳的很快，深呼吸了好几次也没能平静下来。

“我看这院子里有酿酒的酒坛，想来，你们生殿以前的老师是个爱喝酒的。今天，我们也来酿一回桃花酒如何？”一字一句，从完颜澈口中慢慢送出，在如雪的耳朵里缓缓升温。

“酿酒？”如雪笑了笑，眼神里的惊喜难掩对这件事的期待，“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两个人在树下寻寻觅觅，摘了些开的最好的桃花，拿到井边仔细清洗，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完颜澈将内力化作热气，手掌从装桃花的竹筛上拂过，把桃花上的水都烘干了。

如雪在一旁看着惊奇。

“君上，你好厉害啊！这是什么招数？也教教我吧，这样我以后洗完头发就能很快把头发烘干了。”

“这个需要有强大的内力，你且努力练习，等你内力深厚，可掌控自如的时候，自然懂得如何去做了。”

如雪双手托着下巴，在小木桌上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完颜澈取来酒坛，两个人将桃花装了进去，加了些许白糖，又倒入上好的白酒，最后将酒坛密封好。

“你去选一棵桃花树，我们把它埋在树下，等来年春天，桃花再开的时候，我们便取出来，赏花，饮酒。”

“好！”如雪蹦蹦跳跳地去选树，放眼望去，每棵树的花都开得极好，唯独有一棵树，长在角落里，光枝干就比别的树细了许多，花也开得少。

“就这棵吧，我看它的花开得最少，或许是这个位置阳光不足的原因，放酒的地方阴暗些好，我看它这就很合适！”

完颜澈拿着酒坛缓缓走过去，看了一眼那树，说道：“此话有理，便埋在这儿吧！”

两个人拿来锄头慢慢挖着土坑，如雪看了看完颜澈，笑着说道：“‘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种树的仙人不知是何许人也，这换酒钱的倒是在这儿了！”

完颜澈听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此说来，我需将这坛桃花酒卖与你，换了钱再去买酒，才算是全了这‘换酒钱‘的意思。”

“君上想卖个什么价钱？”

“一百两，不议价！”

如雪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说道：“一百两？不行不行，君上你也太黑了！再说了，这桃花酒我也参与制作了，理应有份！”

完颜澈“噗嗤”一声笑了，皓齿朱唇，明眸含光，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夕阳的余晖洒在完颜澈脸上，像是融化了他周身的寒气似的，如雪看得痴了。两双眼睛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没有多余的话语，嘴角扬起的弧度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

夕阳很美，天边的云很美，院里的桃花很美，眼前的人，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