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那日亲眼看着落尘在自己眼前散灵，蓝玥那稍稍有些回暖的心境又再一次冰封。

心如死灰是什么感觉？

明知道唐瑾一就在背后，却将自己暴露的彻彻底底。

明知道还有人在意自己的生死，却置若罔闻，决绝的跌下山崖。

她放纵自己任性了这一次，和从前的自己做了告别。

这一次，她选择站在妖灵这一边。

跌入幽冥河那一刻，她恍然明悟。

其实有些东西就像铭刻在灵魂上一般，即使她想不起来沐澄做过什么，即使不清楚青落小主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灵域圣主意味着什么。

对妖灵，她会为他们悲伤，为他们愤怒，为他们甘愿与人族为敌。

她想护他们周全，想让他们不为邪气所扰，想让他们再不惧诛灵族人。

蓝玥是沐澄，也不是沐澄。

蓝玥是青落小主，是灵域圣主，永远是。

失去意识前，她倾尽了全身的灵力，完全凭借本能打开了禁制，封了青落。

那种时候，她只能这样护着他们。

……

殊离感知到异动时，便知道落尘最终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也深知，蓝玥投入幽冥河实则是想找他。

沐澄灵散后可以作为蓝玥重生，那么落尘为什么不可以呢？

这是悲痛之后，蓝玥猛然察觉到的事。

回转神来的蓝玥终于意识到一切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幽冥河水入灵域为忘川，殊离经年守在那处，实在是好寻的很。

殊离从水里捞出他们灵力枯竭昏迷不醒的圣主，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只好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心里却在飞速思索着落尘曾交代他的事。

落尘这一招破釜沉舟使得倒是干脆，只是苦了他，该怎么向圣主解释哟？

无尽尘世千山万水，关键是连他也不知道，落尘的残灵这是去向了何处？又得修养多少时日才能归来？

莫非落尘这是在报复自己之前趁他虚弱时封印了他十几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殊离就是觉得自己真相了。

清醒过来的蓝玥一瞬不瞬地盯着杵在一旁眼神放空然后面部表情逐渐失控的殊离，总觉得这妖灵虽然表面一副冷峻拒人千里的样子，实际上的性情嘛，可能很一言难尽。

不知过了多久，殊离终于从丰富的内心活动中抽出空来，眼珠一转，发现了某人直勾勾的眼神，惊的他心里猛的一跳。

“圣主？”殊离小心翼翼的道。

蓝玥嗯了声以做答复，依旧是那样盯着他。

殊离很微妙地读懂了这个“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的眼神。

想到圣主从前的“丰功伟绩”，绝望地闭了闭眼，终于开了口。

“落尘本体特殊，灵域又离不得他，因此在他离开灵域前曾将自己一半的花身留在了彼岸。”

蓝玥微疑：“那另一半？”

殊离看向蓝玥：“另一半就是轻拾绫。”

他居然将自己一半的本体炼化了！蓝玥心里一时有些酸涩。

落尘任性起来其实和圣主没什么两样。殊离心里默默地道。

殊离：“圣主之前散灵，轻拾护住了你的残灵，只是那残灵实在微弱，落尘便……”说道此处，殊离哽了哽，“他便以自身妖灵喂养残灵。”

蓝玥心惊，过后又是恍然：“所以他才会那么虚弱，平日里只能呆在玄灵猫体内。”

殊离接着道：“那时我趁他不备才将轻拾夺过，将他封印在紫云洞逼着他休养。圣主回到青落后，我心知再拦不住他，便早早寻来了一具玄灵猫幼体。玄灵猫本就是温养灵体的绝佳容器，若他能够安心下来休养，总有一天能够恢复……只不过，从圣主散灵那次后，他总归是放不下心来，一心都是要跟在圣主身边。”

蓝玥心里五味杂陈，垂着头声音沙哑：“原来都是因为我……”

似想到什么，蓝玥猛然看向殊离：“残灵，他的残灵！只要找到残灵就有办法是不是！”

殊离苦笑：“谈何容易。”

蓝玥无力的垂下肩膀。

殊离感慨：“当初诛灵世家用了多少法器也没有找到圣主的一丝一毫的残灵，若不是落尘早有准备尾圣主炼了轻拾绫，如今灵域众灵怕也不知要去何处才能寻到圣主的残灵。”

“可是这次，圣主应该能感觉到，轻拾上没有残灵，迹落笛上也没有残灵。谁也不知道落尘的残灵去了何处。”

“况且，就连我也不能确定落尘是否真的留下了残灵。”

殊离最后的化话彻底击垮了蓝玥：“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蓝玥拼命回忆着当日一幕幕，在脑海中搜寻着线索，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神猛然变得坚定。

“无论是去诛灵世家夺法器盗秘法，还是走遍山河万里，我都要去寻他！”

“轻拾绫还在，他的本命法器还在，甚至灵域还有他一半本体，我不信寻不回他！”

……

“小主又睡着了？”

铃木掀开马车前帘，看着侧躺在岸芷怀里微皱着眉头明显神思不稳的少女，忧心询问道。

雪衣单手撑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着两个一脸忧虑不知所措的妖灵，眼珠转了转。

“阿玥这明显是灵力枯竭之像，我倒是有个法子。”

岸芷这才抛过来一个忿忿的眼神，不满道：“小主明明已经好些了，若不是因为你，小主怎么又会这般。”

铃木虽然没有多言，但也是满脸的不赞同。

雪衣心虚尴尬地摸摸鼻子，轻咳了声，才正色道：“诛灵世家那么多丹药，区区灵力枯竭对他们而言不足挂齿，我们何不去借点用用。”

岸芷没好气的道：“你倒是说得轻巧，让我和铃老去诛灵世家逛一圈，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雪衣呵呵一笑，抬手拂过岸芷脸颊，眸光狡黠：“自然不是让你们去，我自有办法。”

岸芷面色一红，羞恼的拍下雪衣作乱的手，撇过脸不理她。暗暗咬牙：“不知道小主怎么捡回来这么个可恶的人。”

雪衣轻掀了点车帘，看着街上来往行人眸光沉静，微勾了唇角心想到，清河蓝氏邀诛灵世家集聚，这摊水总要来个人搅浑起来才有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