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川：“大半夜的从客栈外面路过，还要用迷烟？委实可笑！”

叶克守：“楚公子，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

楚临川笑笑，道：“证据自然是有的！”

言罢，楚临川自怀中拿出一张纸来，纸上写着高跃的种种罪状，末尾还有高跃的签名与手印。

叶克守面露狐疑之色。

高氏：“假的，签名是假的，手印是你们逼着高跃摁上去的！”

楚临川冷笑：“就知道夫人会这么说，那夫人看这欠条也是假的吗？”

言罢，又一张纸掏出，正是高氏当日签下的欠条。高氏亲笔所书，更有签名、手印，字迹工整，绝非逼迫能写出的。

这，自然是赖不掉的。

高氏万万没料到楚临川会将此物拿出，毕竟一旦拿出公示于人，楚临川的银子可几乎就是拿不回来了……

此时万不能传出，索性打破原有计划，直接废了此人要紧！

叶克守愤怒一拍桌子：“高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高氏心虚：“欠条是本夫人签下的，但是与昨晚之事又有何干？楚公子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

叶克守：“楚公子，你说呢？”

楚临川亮出欠条本也只为看叶克守的态度，如今看来，竟是有些失望的。

叶克守可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这张欠条背后意味着的是无数民脂民膏，却假作不知……

楚临川遂道：“呵，阁下若是不信，大可将高跃带来对峙！”

高氏：“狂徒休得放肆，你不就是料定了我侄儿伤重来不的么！老爷，这等狂徒在外面放着，何其危险！我侄儿不过路过，便落得不能人道的下场，何况无辜百姓！”

叶克守：“楚公子，本官看错了你了！来人，押下去！投入大牢！”

众衙役自屋外正要蜂拥而上：“是！”

楚临川伸手亮出一块令牌，上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叶克守作为朝廷命官，自然是知道这块金牌意味着什么的，当即带头跪下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旁高氏、下面衙役见状跟随而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临川上前走到正首坐下，厉声喝问：“叶克守，你就是这么为官的？”

叶克守跪着不敢起，因不知楚临川身份，回道：“大人，下官知错了！求大人开恩！”

众衙役：“大人明鉴！我们大人是位好官！”

“大人明鉴，我们大人绝对是清廉的啊！”

……

叶克守愕然。

楚临川：“开恩？你若是真知错了，便应当求本公子重重的罚你！袒护亲人，任由自己的夫人为满一己之私欲，剥削黎民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祸害人家姑娘！你对得起这片土地上信赖你、敬重你、感激你的人吗？！光是看看你身后为你求情的他们，你对得起吗？”

叶克守：“下官……知罪！”

楚临川：“叶克守留下，其他人退下！”

高氏、众衙役退下。

楚临川从座位上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画着仙鹤的屏风，以及其上的清廉为官的四字匾额，道：“叶克守啊，你，任这姜县知县已有十余年了吧？”

叶克守：“是，自先帝驾崩前，便将臣派到此处为官，至今已有十三年了！”

楚临川：“是啊，十三年了！你，是不是觉着，朕……这朝廷忘了你啊？”

叶克守低头，并未出声。其中默认之意很是明显。

楚临川笑笑：“叶克守，荆州人士，太祖爷三十六年秋闱中举人，被封往姜县为官，先帝二年任姜县知县。为官清廉，百姓称赞，几乎年年受朝廷表彰！朕……本公子，记得可对？”

叶克守脑门冒汗，道：“对！对！都对！”

楚临川：“叶克守，你要记着，朝廷，不会忘记任何一个，真正效忠于它的有才、有德之人！这十三年，是朝廷委屈了你，也是朝廷给你的考验！”

叶克守低着的头颅并未抬起。

楚临川：“皇上，本打算此次南巡回去后，好好封赏、提拔上一次表彰的名单，你，叶克守的名字也在其中。”

叶克守惊讶抬头。

楚临川：“本公子这沿路走来，在民间，你的风评，是最好的！你所庇护的子民，每一个都在感激你、记挂你，说你好话，连带着对你的女儿都无比感激！本公子相信，曾经的叶克守，是一番雄心壮志为民请愿的好人！”

叶克守：“罪臣……惭愧！”

楚临川不置可否，摸着腕上念珠，看着头顶牌匾：“叶克守，除了皇上，是人，都会犯错的！只是本公子想要知道，你，为什么？”

叶克守迟疑半晌：“楚大人，罪臣年俸禄有四十五两。其中每年都有差不多二十五两的银子分给百姓为善，甚至发展到若不给，便会被百姓责骂的地步，这些年日子过得很是紧张，连带着小女，当初也是瘦的皮包骨头！”

话到此处，叶克守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无奈。楚临川也叹了口气，斗米恩，升米仇。当善意成为了习惯，一朝终止，便是仇人。

“直到罪臣迎娶了高氏，高氏提醒了罪臣。罪臣一人如何为善都不要紧，可日后，若是罪臣撒手而去了，小女可该如何啊！罪臣这个做父亲的，不能到最后，连为小女一幅嫁妆都凑不出来呀！只有，借着高氏的名头，减少了对百姓的资助，甚至……甚至任由高氏，为非作歹！”

话到此处，叶克守已经是泣不成声。

“罪臣为了让自己心里过意的去些，只能时常去他们的店里光顾光顾，照顾照顾那些受害的百姓的生意！可罪臣，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罪臣，愧对祖宗、愧对百姓、愧对朝廷的信任啊！”

楚临川：“罢了，本公子也不罚你，作为将功折罪，你再在这姜县，为官三年，且看你这三年的表现，本公子再决定，三年后是请奏陛下，对你封赏，还是恕罪并罚！”

叶克守连连叩首：“谢公子开恩！谢公子皇恩浩荡！”

楚临川闻言转身，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地上趴伏着的叶克守，道：“你倒是个聪明的！在此处为官，是百姓之福，也是委屈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