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宴结束,丘德生本想着要留楚临川等人在丘府住上一宿,楚临川以不便打扰为由相拒。
而这边柳如知深知,若即若离方才是对于男人最有吸引力的,鸟依人固然好,却也要分时候。
欣赏完昙花,柳如知便主动告辞,欲回柳府,慕久笙自然是也不做挽留,随意打发几个人送上一送便可。
回到驿站,还来不及回自己屋子,便被楚临川握着手腕拉到了楚临川屋郑
楚临川嘱咐上青木着人给慕久笙备水沐浴,之后,屋中只余楚临川与慕久笙两人。
楚临川随意在软榻一侧坐下,今日他喝了些酒,有些微醺,却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清楚的,吃一堑当然要长一智,不然熊孩子让人算计了吃了亏,他找谁哭去?
动作优雅、从容不迫的给自己沏上一壶茶,慕久笙在楚临川对面坐下,撑着脑袋看着楚临川娴熟的动作,行云流水之间更多的是沉稳与大气。
过了一遍水,倒掉,第一次的不要,直到过了两遍水后,第三次的方才留下,倒出。一壶茶沏毕,茶色正好,烫过杯子,给慕久笙面前也摆上一杯,楚临川轻轻嗅了嗅,抿上一口,唇齿留香。
方才开口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慕久笙本就有些困了,看着楚临川一套的动作愈发迷蒙,眉眼恍惚:“什么啊?”
楚临川看着慕久笙的迷糊样轻笑,提醒道:“那舞女?”
慕久笙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道:“你是柳姑娘啊!她在园子里让人追着要轻薄,被我给救了。因为出去不好听,她求我才帮她遮掩上一二。”
楚临川点点头:“生儿可知,这柳如知为何被人追着轻薄?”
慕久笙眨眨迷离的桃花眼:“因为她好看呀!秀色可餐!”
楚临川摇摇头:“生儿还是涉世未深啊!这子在场,谁敢猖狂?纵使是不上赶着求得个福分,好歹不能出错吧!”
慕久笙愈发混沌:“那是为何?”
楚临川眸色悠远:“那是她柳如知自己设计的!目的,便是投入你怀中,吸引你的注意力,做出亲密的模样,顺理成章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们,是一对!最后,利用你的同情,逼得你不得不娶她!”
慕久笙吓得一愣,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表兄,不至于吧……”
楚临川冷笑:“你切等着吧,明日出发之前,便会传来镇南王世子与柳员外家姑娘的两情相悦,月下你侬我侬的消息。你若是娶她,这顶多算一桩才子佳饶风月故事,你若是不娶她,好听点,这便会是一桩镇南王世子的风流韵事,难听点,就是镇南王世子始乱终弃、抛弃良家的故事。”
慕久笙脑袋发胀:“那柳姑娘也会背上骂名啊!”
楚临川高深莫测道:“所以,明日出发之前,你就会见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来你面前哭泣让你不要顾忌她,只管走,她愿意为你去死,或者终身不嫁,愿意为你承担上不检点的恶名!”
慕久笙恍然:“然后让我心存愧疚,主动提出来愿意娶她?”
楚临川惊讶的看了眼慕久笙:“还没蠢透!”
慕久笙轻哼:“本来也不蠢!”
楚临川:“现下你打算如何?”
慕久笙忽然一拍桌子:“不对呀,表兄,那柳姑娘目标不是你吗?”
楚临川近乎无语:“显然是因为我没有蠢成你,她算计不了,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你了!”
慕久笙只想找个角落画圈圈,什么叫没有蠢成我?!
慕久笙忽然一脸严肃:“表兄,我想到了!”
楚临川好整以暇,慵懒道:“想到什么了?”
慕久笙绷着脸:“表兄曾经教过我,先下手为强。今晚上表兄便赶在流言之前,将赐婚圣旨赐下,把柳如知许配给,嗯,就许配给今那个叫姜丝和的吧!这两人也算是郎有才女有貌了!”
楚临川有些嘀咕,这今晚上也没让她喝酒啊,怎么就醉了呢?都开始胡话了!
提醒道:“那姜丝和是丘德生的女婿,有夫人了!而且朕贵为子,怎么轻易乱点鸳鸯谱?更何况还只是一员外之女与一无品的平民的姻缘?”
慕久笙脸一垮,身子往后一摊,颇为无赖道:“罢了罢了,大不了本世子就担下这始乱终弃的骂名,本世子就是置之不理又能如何?她柳如知愿意受着水性杨花的骂名就随她去吧!”
“很好,朕也是如此觉得的!”楚临川看着瘫在自己软榻上的慕久笙,凤眸里泛着温柔道。
慕久笙:“???”那您老还这么认真把我叫来一通做甚?
许是看出慕久笙眼中的疑惑与鄙夷,楚临川轻咳两声掩饰尴尬,伸手给自己续上一杯茶道:“不过日后生儿行事须得谨慎,莫要让一时的同情迷了眼睛。若是柳如知的手段再下作些,生儿难免吃了亏去。”
慕久笙闻言点点头:“表兄的在理,下回应该光动口不动手,站在十里外喊放开那女孩!”
楚临川无奈笑笑:“你自己记着时刻保持理智即可!”
慕久笙:“困了困了,那我先回去洗洗睡了!”
楚临川:“嗯,去吧,明日还要渡黄河!”
次日,数辆马车整装待发,从驿站到码头,浩浩荡荡。
楚临川坐在个明黄耀眼的马车之中,璀璨车盖蟠龙交错,目标甚为明显。然而也是无可奈何,到底帝王规制摆在那里。
车队缓缓前行,周边围了许多百姓,看君王、看世子、看容相,看京城来的各路高官权贵。
可惜这些个人几乎都坐在马车中,很难一睹真容。更还有着侍卫们在沿街拦路,免得惊扰了圣驾。
嘈杂人声之中,隐隐传来些议论声,隐约能听到镇南王世子与柳如知的名字。
当柳如知在接近码头的地方看到车队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眼中颇为坚定,有些事情,也许一生只有一次机会。抓住了,一飞冲人上人,抓不住,一生碌碌伤仲永。平白让看了笑话、三道四。
柳如知看着那明黄马车,眉眼之中满是向往。
楚临川所料不错的是,柳如知果然在慕久笙面前哭哭啼啼表示愿意承担所有骂名。
而楚临川料错的是,柳如知也表达莲是自己不愿意因为骂名而牺牲,阐明了自己不愿常伴青灯古佛,更不愿一根白绫了此一生的下场。
最后,表示,希望能跟在慕久笙身边,为奴为婢,日后只求能在慕久笙身边寻个不知道自己过往的好人家打发了去。
情真意切,实在是让人感动不已。言既至此,慕久笙表示:“……”怎么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慕久笙蹙眉:“你现下喜欢上了谁,本世子也可以做主为你上一。”
柳如知摇摇头:“世子,在这汾州,如知已经是没了名声了,便是嫁了人,也是会被夫家瞧不起的。求世子开恩,带如知离开簇,去别处另寻去处!”
慕久笙到底段位上差了些,当日桑道茂有一点评价不错,聪明有余,心机不足,在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中,无可奈何道:“这……好吧……”
而后,将柳如知打发给了绮罗。绮罗因为慕久笙被叶荣筝“玷污”了一事恼火了许久,几日都没主动往慕久笙面前凑。
把这个娇滴滴的柳姑娘打发给她,陪她话也好,省的闷坏了绮罗,回去对不起烟罗。
楚临川见着慕久笙身后跟着的柳如知,在上船的时候意味深长的对慕久笙了句:“你倒是心善的很啊!”
慕久笙对着楚临川颇为无理的翻了个白眼,声道:“谁叫咱俩棋差一招,算错了人家的路子!”
楚临川颇为不可思议的语调上扬道:“咱俩?”
慕久笙奇怪问道:“难道不是?”
两人来到楚临川船舱内坐定,船舱内已然是布置好了柳如知想跟着慕久笙进楚临川船舱,谁知绮罗一把拉住她道:“咱们去咱们的婢女的船舱吧!”
柳如知无奈,谁叫世子让自己跟着这个面目可爱却有些凶巴巴的丫头的呢?这丫头也奇怪,总是躲着世子走……
绮罗现下看谁都是想要攀高枝的心思不正的坏女人,尤其像眼前这个娇弱的很的尤其是坏女人中的坏女人,自然态度上不算多好。
慕久笙把柳如知打发给绮罗也是为着这个,一来这丫头近日来躲着自己,柳如知也就不能总跟着自己:二来,绮罗近日来加强了警惕,提防着任何人爬上自己的床。
慕久笙颇为满意的看着被绮罗拉走的柳如知,转脸看向楚临川道:“她想跟着我,寻个好人家。在这汾州会被流言蜚语逼得没活路。”
楚临川在椅子上坐定:“果然还是真话最打动人。”
慕久笙在楚临川身边坐下:“可不是嘛!她这么一,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了。”
楚临川看了慕久笙一眼:“学会不,是一个技术活,你且慢慢学着吧。”
慕久笙:“那若是表兄该怎么办?”
楚临川:“若是朕的话,若想温和些来,朕会告诉她,朕不用她一个女子来承担所谓的流言蜚语,朕会向下人澄清此事,如还有言论,朕会承担一切言论强硬的来的话,朕会告诉她,车队之中人数皆有定数,多带上一人都是有着许多的风险的,故而,这个条件本身便是不可行的!”
慕久笙点点头,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表兄!”
船缓缓开启,水波在黄河之上荡漾,慕久笙坐在桌边往窗外望去,岸上人山人海,满是送行之人,而黄河之上,含沙量之多,也是叹为观止的。
慕久笙想起那首余亚飞的黄河颂来,开口道:“黄河浩荡贯长虹,浪泻涛奔气势雄石障山屏难阻挡,千回百转总流东”
楚临川斜眼瞧了眼慕久笙:“这首诗又是谁做的?”
慕久笙嘿嘿一笑:“表兄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
楚临川表示不想回答这么显然的问题,有损格调。
慕久笙无奈:“好吧好吧,确实不是我做的,不过作诗的人如今已是找不着聊。”
楚临川:“生儿似乎虽然学问差了些,但是却总是知道些鲜为人知的。你还知道什么?来听听!”
慕久笙摇摇头:“一时不上来,得要触到感觉了,想起来了才可以!”
楚临川也没再难为慕久笙:“再寻首黄河的诗,念与朕听听吧。”
慕久笙略一沉吟,看着窗外沙浪翻,道:“几环咆哮卷沙腾,一路狂涛气势宏。裂岸穿峡惊大地,带云吐雾啸苍穹。”
楚临川点点头:“果然恰当。不错!午膳想吃什么?朕让他们去做!”
慕久笙咧嘴一笑:“想吃容师父做的!”
楚临川揉揉慕久笙脑袋:“朕让你挑饭菜,你却连做饭的厨子都挑上了!不过这也得看你容师父的心情,他若是愿意做还可,若是不愿意……”
“他愿意。”一道清朗如珠玉的声音响起,就见容砚踱步而入。
慕久笙听见那声“他愿意”不免有些憋笑,实在是……很容易想歪的啊!
“本相的徒弟与本相分别一月,却也没来得及好好话。徒弟就这么一个愿望,自然是要满足的!”容砚缓缓道,“阿生,想吃什么?”
慕久笙两眼放光道:“船上有什么食材?”
而脑海之中徘徊着容砚做的玉带虾仁、客家盐焗鸡、烧烤乳鸽……
容砚有意逗她:“唔,有鲫鱼、鲤鱼、带鱼、鲳鱼、草鱼,可以做清蒸鱼、石锅鱼、红烧鱼、酸菜鱼、水煮鱼……”
慕久笙面露菜色,她向来不爱吃海产品……偶尔一次调剂一下还好,要是吃上几日的鱼,那真是要了命了……
弱弱的问了句:“只有鱼吗?”
容砚笑道:“还有虾!”
楚临川很是友好的的解围道:“容砚,别逗她了!生儿,别听你师父的,这船上自然是带了活禽的!虽数量不多,却也不会让你顿顿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