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歌舞、夜夜笙歌,龙舫上的日子愈发无聊。
慕久笙斜倚在软榻上,抱着狐狸把弄着那个笙的模样的扇坠,思量着这都是些什么人。
近阶段来新认识了不少人,有了义父、舅舅,也有很多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见识过不少事情,还有楚临川对自己的暧昧不清的诡异态度。
慕久笙不曾见过楚临川与其他异性的相处,顶多见过他和几个丫头的相处,极其冷漠。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楚临川心中到底算什么,也不敢知道,既怕是自作多情,又担忧一旦知道了就必须有个答案。
“苏……世子,你想什么呢?”一红衣丫头敲了敲开着的门,探头进来,看着慕久笙呆愣模样。
慕久笙扫了眼探头的叶荣筝,真是忘了,无聊的日子里她过的还挺好,时常和自己分享给她老爹的家书,每一封都在着自己新看到的什么景致、吃了什么好吃的,叶老爹要是好好珍藏的话估计能给后人传承一部南方版旅游攻略了。
慕久笙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再打个哈欠:“找本世子什么事?”
叶荣筝兴奋道:“快,快出来,外头风景可稀罕了!”
“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阿狸从腿上抱起来,放到地上让它自己走,毕竟太热了……
而后一步步走到船舱之外,甲板上,就见已经有许多人聚集在这里了。
慕久笙懒懒的一打量,真是黄河之水上来啊!
瞧这高上云霄的湍流之下,巨浪击打在水面上发出巨大的冲击声……
等等,冲击声?慕久笙表示自己怎么没听到?接着下一秒,看着叶荣筝紧紧捂着耳朵的双手,以及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视线,瞬间反应过来,这臭丫头,也不提醒自己一声!自己已经被震的有些迟钝了!
慕久笙觉得自己的听力还可以再挽救一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甲板前方的滔巨浪几乎已经让自己闻到了沙子的气息,更有种颗粒感袭击着自己的面具。怀中的狐狸身上已经一身沙子怒视着慕久笙,不过慕久笙没有理会,全当狐狸也已经被震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楚临川负手而立,站在最前方,慕久笙很有理由怀疑这货是不敢回头,怕被大家看到这货满头满脸湿润的泥沙的样子。
这种时候就不能不上前嘲讽,慕久笙迅速奔回自己的房间,简单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拿好蓑衣斗笠给自己装备好,干干净净的去刺激楚临川了。
即使黑衣已经脏的难以言喻了,但是楚临川依旧是一幅唯我独尊的通霸气,站在巨浪之下竟丝毫不显渺。
楚临川在凹不着敢造回型头的时候忽然发觉身侧冒出来一个稻草人,目光斜视,在认清那个稻草人是怎么回事之后,嘴角微抽。
某个稻草人踮着脚拼命的探脑袋看楚临川现下的狼狈模样,顺道展示或者显摆一下自己的干净……咳咳,干净的看不到的内里。
接着楚临川伸出一根手指,打算戳着稻草让瑟的脑袋把她戳回去,可惜手指悬了半,愣是无从下手,楚临川深吸一口气,不要和熊孩子一般见识。
慕久笙见此喜笑颜开,自觉心情大好,只遗憾不能上两句得瑟话,都怪着浪声太大,什么都听不到……
慕久笙不知道的是,若不是楚临川听不见她话,她今日如此作死的行为大抵会当场被楚临川从船上扔下去,看看她还能不能如疵瑟……
暗处的几只青甚至已经准备好给她点蜡了,某个怀恨在心的友情有缘的家伙已经虔诚的在内心祈祷明年今日与周年的问题了。
强行扒拉着稻草缺自己的人肉盾牌,楚临川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回了自己的屋里。
慕久笙对此表示很不开心,自己出去又不是给他做人肉盾牌的!
到了屋中,把稻草人往那里一戳,楚临川回手揭下慕久笙脸上的面具,就看见她气鼓鼓的懊恼模样,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谁知下一秒,慕久笙瞧着楚临川的模样哈哈大笑,真是满头满脸的泥沙啊,都快成沙雕了!
楚临川脸色一黑,真的是不能对熊孩子有半点的期待!
但是气归气,楚临川还是认命的给慕久笙把蓑衣斗笠以及她给自己准备的各种防水装置卸下,之后方才开始打理自己。
慕久笙滴溜溜着桃花眼,瞧着楚临川就着玉盆里的水洗脸漱口,接着就听见楚临川的声音:“还不过来帮朕洗头?”
慕久笙四处打量一番,没见其他人啊?
楚临川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过来!”
慕久笙到底比某个又青又圆的家伙聪明些,终于意识到楚临川的是就是自己,这才晃悠悠的过去,帮楚临川摘下金冠,就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沙子响声,慕久笙噗嗤一笑,楚临川脸一黑:“笑什么笑!”
慕久笙慢悠悠道:“不要恼羞成怒嘛!表兄!”
接着打算给楚临川洗头,就听见楚临川:“还不去换一盆水!”
慕久笙嘴角一抽,事儿真多!端着盆去换水,回来之后又听见楚临川:“朕的是盆和水都换!”
慕久笙深吸一口气,照做。
直到连水温都符合楚临川的要求之后,慕久笙这才确定,楚临川就是在折腾她!徇私报复、肚鸡肠、心胸狭窄……
无数个贬义词在心里过了一遍后,慕久笙确定不会在给楚临川洗头的时候恶意揪他头发之后,方才开始着手。
许是楚临川也知道自己的痛觉神经现下相当于掌控在慕久笙手中,很是识相的保持了安静,没有再各种挑剔给慕久笙折磨自己的理由。
慕久笙很是心平气和的将手中的乱麻洗成了黑色的绸缎,成就感满满的时候,楚临川来了句:“真慢!”
慕久笙顿时咬牙切齿,很是懊恼方才没有下黑手,磨着牙齿问道:“要不要擦干?”
心下暗道,只要楚临川要,她就绝对怎么疼怎么来!
楚临川慢条斯理道:“不用了!朕还要沐浴更衣!”
慕久笙下意识的恶狠狠问道:“这个要不要我来?”
忽然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啊?
楚临川奇怪的看了慕久笙一眼,看见她不甚恼火的模样,笑道:“这,不太好吧!还是生儿对朕心怀不轨已久?”
慕久笙恼羞成怒吼道:“心怀不轨你个大头鬼!”
接着戴上面具气冲冲的就出了去,与正在门外的李子公公撞了个满怀。
李子公公颇为尴尬,更为慕久笙方才如此出言不逊而惊恐不已,很是担心有人要血溅当场了。
等李子公公进了屋子,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世子求个请的时候,就见他家陛下心情不错的模样:“李子,等会儿记得去告诉苏沐生,晚些来和青橼下棋!”
李子公公赶忙道:“是!”
楚临川这才满意道:“备水吧!”
此时此刻,慕久笙已经如先前一样,斜倚在软榻上,思考人生,等着丫头们备好水,好和狐狸一起把身上洗一洗。
接着就听见了晚上要去找青橼下棋的事情。
又青又圆的某人现下很是难过,因为他发现他被容砚带着的几人给包围了。
实话,容砚的人险些没找到他,因为这货真的是被揍的亲妈都不认识了,要不是青木叫了他一声,容砚又亲自认真比对试探过后,怕是青橼就此逃过一劫了。
青橼哭丧着脸:“容相,您找我什么事啊?”
容砚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因此他手下的茗醉、茗酥、茗酿、茗酝等人都是个中好手,打起来一个比一个狠。
容砚就那么坐在那里,一身浅蓝衣衫,锦衣玉带,赌是公子如玉、陌上无双,悠悠喝上一口茶,轻叹:“差了些火候!”
茗酝立即上前:“公子,属下给您重新沏一壶!”
容砚摇摇头:“这茶越是新沏的,越差火候,唯有那过了三轮水的,方才是到了家的!这人,也是如此!”
茗酝会意:“把这个丑八怪揍上三轮!”
就这样,青橼很是悲哀的被一群人群殴了一番,确保青橼已经被打的毫无反击的心思之后,容砚才慢悠悠道:“本公子不是这个意思……”
青橼闻言险些没跪了,您不早啊!
茗酝嘿嘿一笑:“没事的,公子,不用心疼我们手疼!这人哪,揍两下子更听话,不耽误您事就好!对了,您是什么意思来着?”
容砚又喝上一口茶,轻轻吐了口气,道:“本相的意思是,重要的事情三遍!”
茗酝点头:“您的有道理!您得对!”
容砚这才终于开了尊口,道:“本相一把年纪,方才收了个徒弟。这徒儿被润难,要在两日之内下棋下赢你……”
青橼真是欲哭无泪了,道:“世子已经和属下过此事了,属下愿意输给她!”
容砚挑眉:“哦?”
茗酝抬脚一踢青橼:“我家公子话不要插嘴!”
容砚这才继续道:“刚才到哪儿来着?唔,本相记着反正刚刚开始,那就从头再来吧!”
于是青橼被容砚洗了一下午的脑……
至于若问容砚为何如此拖沓,可能就是因为太无聊了吧……
当晚,楚临川屋中,楚临川看见青橼时也吓了一跳:“谁啊这是?”
青橼忧桑道:“主子,我青橼啊!”
楚临川蹙眉:“朕记着朕没罚的你这么重吧?”
青橼支支吾吾了半,也没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容相和自己了一下午,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要在陛下面前胡袄!
好在容砚和慕久笙及时到了,这才让青橼……更加悬了心!
这简直就是大恶魔和恶魔,对自己进行了惨无壤的身心折磨……
慕久笙和青橼坐在棋盘两侧,慕久笙状若不经意的瞧了瞧青橼,又瞧了瞧顾南柯,青橼一个寒颤。
茗酝站在一侧带着另外几个茗酥、茗醉、茗酿等,笑嘻嘻的瞧了瞧青橼,青橼又一个寒颤。
最后青橼瞥见了容砚,顿时想要举手投降,又在容砚温润的目光下坐直,拿起棋子,开始和慕久笙下棋。
慕久笙一如既往的臭棋篓子胡乱下,青橼则是心翼翼的假装对手很厉害的样子,生怕自己的棋子送死的不够明显,更怕不心吞了慕久笙的棋子……
楚临川算是看出门道来了,想来自己属下为何如此模样也是有了答案……本来还以为容砚会指点着慕久笙下棋,没想到这师徒两个凑到一起欺负人去了。
最后果不其然,慕久笙如愿赢了青橼。甚至还很是得意的朝着楚临川扬了扬脑袋,让楚临川气得牙痒痒。
“青橼,下去找李子领罚吧!”楚临川淡淡吩咐道,让青橼愈发坚信自己近来水逆,该去寺庙上香了……
慕久笙得意洋洋的瞧着楚临川:“表兄,我赢了!有奖励吗?”
容砚捂脸,自家弟子脸皮太厚肿么破?胆大包肿么破?
楚临川颇为不可思议的看向慕久笙,眼中写满了你怎么赢得心里没点数吗?显然对于慕久笙脑子的构造很是好奇。
慕久笙双手抱胸,仗着自家师父在,同样不可思议的朝着楚临川看去:“难道没有?”
楚临川无语:“你呢?”
慕久笙理所当然道:“当然有啦!有赏有罚嘛!”
楚临川摆摆手:“滚滚滚,赶紧滚!容砚留下!”
慕久笙识相的麻溜的消失了,容砚失笑:“看来陛下是找到克星了!”
楚临川摇头:“也不知道苏湛是怎么教的孩子,好好的孩子教成这样!”
容砚颇为意味深长道:“我看陛下是乐在其中呢!”
楚临川点点头:“也是,难得遇到这么个有意思的。好了,你威胁暴打朕的手下的事情吧!”
容砚摇头:“本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怎么打的了你的手下?”
楚临川斜眼:“你是没那本事,但是你的手下未必没有!朕看过了,青橼脸上的伤绝对有你身边那个茗醉的手笔!一般人都打不成那样!”
容砚微笑:“不过手下之间的切磋罢了,关本相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