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瞅门神慕背对着自己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模样,楚随卿没忍住,自家侄子坑了自己,自己刚不过,自家妹妹坑了自己,自己得忍,这小丫头片子也坑了自己,总得发泄一下吧?
琢磨了一下,这小丫头片子是被自家妹妹和侄子两人护着的,正准备飞出的大脚默默收回,就怼了怼慕久笙,慕久笙猛然惊醒,回过头去,迷蒙着桃花眼。
而楚随卿却感受到身后一道犀利的视线,只觉脖颈一凉,从小被妹妹支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楚随卿不敢回头,清了清嗓子,道:“丫头,起来吧,地上凉!”
身后的死亡视线终于挪开,楚随卿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一来是对妹妹从小的恐惧感,毕竟无论是父母还是大他们十岁的哥哥都显然更偏向于自家这个小妹妹,以至于这么多年来楚随卿对于楚唯一的恐惧俨然已是深入骨髓二来么,则是方才听闻了自家妹妹这二十年的悲惨生涯,不由心疼又恼火。
慕久笙狐疑的看了眼楚随卿,没听说荣亲王这么和蔼可亲的啊?但依然是站起身来,掸了掸方才被楚随卿踢到的地方,楚随卿看着慕久笙这个动作只觉得心都要凉了,小丫头,没注意到劳资在对你表示友好吗?方才那个小小的举动咱能忘了吗?
掸完衣服,慕久笙看向安婆婆:“婆婆,您和这位大叔?额,聊得怎么样了?”
安婆婆面上只是淡淡,看不出情绪,然而楚随卿却是抢先道:“很好,聊得非常好!小丫头,你婆婆是我的妹妹,你可以叫我一声”
“叫大叔就可以了!”安婆婆抢先打断道,而楚随卿却是如从前一般丝毫不敢忤逆安婆婆的意思,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还是跟从前一样说一不二!
慕久笙点点头:“所以婆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安婆婆淡然道:“能有什么打算,还与从前一样吧!”
楚随卿顿时不乐意了:“唯一,这么多年了,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去祭拜一下爹娘还有大哥啊?况且你身边这小丫头早晚也要回去的!还有苏沐生那小子,也是个需要解决的!老子就说为什么老子一直看他不顺眼!”
能顺眼吗?这也算是苏湛对皇室楚家的一场羞辱了,你家女儿的嫡亲骨肉不知身在何方,而我的私生子却能够登堂入室以皇亲国戚的身份继承我的家业、拜祭你们楚家的先祖!如何不是羞辱呢?只怕是如若太祖爷和孝元皇后在天有灵,脸都要打肿了!
然而安婆婆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没脸去见父皇母后,见了又能如何?难道让他们看看这个女儿有多没用吗?让他们再一次的觉得谁叫我当初不听他们的话吗?苏沐生如何,我也已经不在意了!我要留在这里,为丫头打点一切,在这里等着我的那双可怜的女儿的消息!”
终究,慕久笙和楚随卿两人也是劝不动安婆婆,楚随卿叹气道:“你还是如同从前一样,下了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我呢,也像从前一样,在你跟前只怕是连这丫头的份量都不如!”
若说旁人也便罢了,偏偏扯上慕久笙,安婆婆凉凉道:“是不如!”
楚随卿捂脸,扎心了老妹!
“唯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楚随卿捧着心口夸张道。
安婆婆嫌弃的看了楚随卿一眼,而后朝着慕久笙伸手:“丫头,走吧!”
慕久笙扭过脸去朝着楚随卿做了个鬼脸,本姑娘在婆婆眼里份量很重的好吗?什么叫连本姑娘都不如?
楚随卿:“!!!”为什么感觉在楚家又要有一个人的地位要排到自己前面去了?!
青云帝宫之中,此次白暮王朝的事情楚临川本应该是亲自前往,毕竟当日朱雪国就是楚临川亲自前去的,此番不去,倒显得踩一捧一了,然而有些事情正处置在关键时期,这炎家的清查正到了关键时期,断然容不得他分身,也因而,特地打发了荣亲王去了白暮王朝观礼。
全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的楚临川,站在扶荔殿前,当日自己亲自种下的花草早已是枝繁叶茂,当年就开了花,而眼下更是长得处处都是。楚临川微微叹了一口气,三年了,那丫头若是不曾失踪,也该十八了,想来已然是自己的妻子了,孩子可能都有俩了。
三年的光阴,楚临川就像是自欺欺人一般的告诉自己,她一定还活着,只是生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朱雪边境的人手从未撤去,甚至还在不断派人前往,然而楚临川却是不敢亲自前去,一旦自己亲自前去,却是求而不得,只怕是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若是再相见,自己断然不会容许她离开自己半步,便是离开,也一定要在她身边加派人手,断然不能让她身边没有自己的人。楚临川愤愤的想,若是当初没有那么信任慕元德和慕久箫两个,想来,她也不见得会离开自己这么久。
正想着,楚临川不由双手握拳,然而看着眼前的一片月见草,楚临川不由叹口气,多希望她能在自己眼前,让自己将这粉嫩清纯的花儿摘下,簪在她的发髻之上,插在她的鬓边。然而残酷的现实是,这一切如若梦境。
离开扶荔殿,楚临川朝着太极殿而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皇上,臣女亲自熬了一锅鸽子汤,您不妨喝喝?”
楚临川蹙眉,这三年来愣是抓不住这女人的把柄,以至于她在自己眼前又蹦跶了三年,只是今日,她怎么这么冒失?先前不都是知道在这宫门外等候的吗?今日竟是直接登门入室了?想来未央宫的守卫得加强管理了!
不过说起来苏沐生先前年纪尚轻,以至于与厉云岚的婚事一直未曾敲定,如今看来,也该挑选时日准备了。想来,这也是她狗急跳墙的缘故了。
楚临川头也不回道:“不必了!你这份心还是给苏沐生吧!”
厉云岚咬咬唇,那臭丫头已经失踪三年了,怎么三年来这位眼里还是没有自己?她偏生不信这个邪!父亲是何等的人物,想要的都能得到,自己是父亲的嫡亲女儿,又如何能够丢了他的颜面?
上前一步道:“不过一碗汤罢了,皇上又何必拒臣女于千里之外?况且皇上是苏沐生的表兄,又与臣女颇有些交情,想来一碗汤,苏沐生还是容得的!”
楚临川有些不耐烦了,一挥袍袖:“太极殿看门的都是干什么吃的?青木,让今日看门的守卫各大五十大板!”
青木赶忙上前,今日这些看门的确实是不懂事,不知道这太极殿事关重要吗?虽说自家主子武艺高强,但是这也防不住万一有人是吧?
青木默默在自己脑海中歪歪,但是在行动上却是分毫不敢怠慢,正准备带着那群连连求饶的守卫离开,就听见厉大小姐又开口了:“皇上,你非得这样吗?”
青木差点给跪了,姑娘咱能闭闭嘴吗?
楚临川好似并未听见厉云岚那一声似的,只是状似盛怒道:“就在这里打!”
青木嘴角一抽,得,这下就是有心给这些人放个水都不行了。一时间各种求饶声、惨叫声此起彼伏,让厉云岚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着,楚临川这样子的回答着实伤了她的颜面。
这三年来,厉云岚曾经以为是自己的机会,然而每一次的失败都告诉着厉云岚,与一个现实存在在楚临川的生活中的女子相争,自己或许还有些机会,甚至赢面很可能还不小,而与一个几乎注定只能在楚临川生命里昙花一现的女子,那自己只怕是永远也争不过了。
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厉云岚叹息,活人又怎能争得过死人呢?虽说那位也有可能没有死,但是只要她一日不出现在楚临川的生命里,视野里,那么她就一日是无可替代的。
厉云岚手一松,带过来的那碗鸽子汤顿时摔碎在地上,既然这里的一切都让楚临川睹物思人,那自己毁了这里成不成呢?能不能让楚临川有朝一日把与那人相关的通通忘了?
绿屋之中,慕久笙再度与那位临江王隔着竹帘子坐着,慕久笙这一次好似随意了许多,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拨弄着茶叶,一派慵懒悠闲的姿态。
临江王看着慕久笙如此,道:“姑娘今日似乎心情颇为不错?”
慕久笙懒洋洋道:“方才午觉睡得好,做了个好梦,自然是心情不错!”
临江王挑眉:“那敢问姑娘梦见什么喜事了?”
慕久笙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本姑娘梦见可以接着睡!”
临江王一愣,而后苦笑着摇摇头:“如此说来,竟是本王的不是了!使得姑娘的美梦不能成真了!”
慕久笙眼中带着些许的高深莫测,这都不生气?倒是个好气性的!颇觉有些无趣,慕久笙撇撇嘴道:“算了算了,本姑娘也不和你开玩笑了,本姑娘梦见了许久以前认识的一个书呆子,梦见那书呆子还是如从前一样,呆的很!”
闻言,临江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手中的杯子,好似在掩饰什么:“一个书呆子?”
慕久笙点点头,珠帘之后的人看不清面容与情绪,但是却能够隐隐听出他声音里的那些不淡定的色彩,慕久笙纤细的手指随意的敲了敲桌面,一下一下的,缓缓道:“那倒当真是个颇有意思的呆子,喜欢糕点,喜欢甜的,这点就如同王爷您一样!”
临江王握着奶茶的手蓦然一紧,而后旋即松开,浅笑道:“倒是巧了,不过本王却是不喜欢甜的,喝这茶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
慕久笙呵呵一笑:“王爷,喜欢甜的不丢人!我就也很喜欢甜的!那呆子整天说话就是什么非礼不合、之乎者也的,烦人的很,却也有意思的很!”
临江王好似思绪有些放空一般,声音飘渺道:“是吗?”
慕久笙却是声线一改,冷漠道:“你说是吗?向晚?”
临江王顿时大惊,然而慕久笙随手一掀,珠帘赫然落下,对面露出的面容,却是陆向晚的。
陆向晚看见慕久笙,微微叹口气:“果然是你!”
慕久笙任由陆向晚打量的目光,冷漠道:“想来最初你听见我的声音的时候,便已然有所猜测了!”
陆向晚点点头,苦笑道:“是,却有些不敢相信。”
慕久笙挑眉:“不敢相信什么?”
“不敢相信被天下找了三年的人,竟会被我这般几乎戏剧性的歪打正着给找到了!”陆向晚坦然道。
慕久笙勾唇:“那不知向晚口中的寻着我的天下之中,可有你的人?”
陆向晚眼神中带着探究的看了慕久笙半晌,终于道:“有!”
慕久笙笑了笑:“那也不枉你我二人相识一场了!”
陆向晚摇摇头:“只是我没想到你会”
“会认出你?”慕久笙自动将陆向晚迟疑的话语接下。
陆向晚点了点头。
“也没什么,早在朱雪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不简单,再加上一次狩猎之时无意的窥探,便已然知晓你是谁了!”慕久笙扒拉着自己的大拇指,状似随意道。
而陆向晚却是好似被雷劈了一般:“早在朱雪你便那你为何不说与慕君听?”
慕久笙扭过脸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虽说你的隐瞒的确让我很是不爽,但是我总想着看在当日那个能为我解围的书呆子的份上,给你个机会呢?若是你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话,我在告诉兄长。谁曾想,这机会一拖就拖了三年,拖到了现在!”
陆向晚苦笑:“如此说来,竟是绑架你的人,救了我?”
慕久笙微微蹙眉:“你对朱雪做什么了?”
陆向晚却是意味深长道:“你果然还是关心朱雪的!”
慕久笙冷哼:“纵然兄长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我为饵,但是关心一下还是可以的!”
陆向晚微微惊诧:“你竟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