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久笙闻言不由摇摇头,这话当真是真得很。看周遭的那些个围观者,吃瓜群众,出于好奇心或许会关心真相如何,但他们到底是看热闹的,如果这真相是以热闹结束的来得到的话,想来他们是情愿不知道的。
也因而,纵然自己的一系列话语很有道理,而武昌侯夫人就这般无理取闹、撒泼打滚,却依旧会让他们更加兴奋,因为这明热闹还很有的瞧。想来武昌侯夫人是想不到这些的,顶多就是歪打正着。而自己么,慕久笙摸了摸唇畔,这么一场闹大,未尝不是一个宣传红楼的好机会。
横竖只要结果不是砸自己的招牌,那么,武昌侯府自然是无法翻身,武昌侯夫人也同样是不能够接着自己的红楼来达到目的。反倒是自己,只要红楼无辜的消息宣扬出去,未尝不是一种招揽客户的好法子。
虽红楼因为新颖又有用而备受欢喜,但是到底是一个新发起的商家,名气不够大,仅仅是在帝都颇受喜爱罢了,更有着诸多胭脂铺子私底下给红楼使绊子。而眼下若是将名号打了出去,那么,有利于自己的红楼向整个朱雪乃至整个占州大陆的发展。
慕久笙为何想要做个胭脂铺子?不为旁的,单单是因着这红楼的受众更多的是上层社会的女性,而寻常人家,若非是成亲等大事,是断然不会有装扮的必要的,毕竟若是这方花了银子化了妆容,稍后干个活一身汗,脸成了花猫,断然是没有必要的。
上层社会的女性之间往往能够让慕久笙获得很多信息,从这些女子的言谈举止之间来判断那两家关系好、那两家不好,谁和谁反目成仇谁和谁又有意联姻。这些个有利于慕久笙迅速了解一座城池的顶级人家的配置与关联,俨然是极有帮助的。
但是眼下显然慕元德与慕久箫已经知道了自己是红楼主饶事情,只怕是有所防范至于未尝不会来设法从自己这里获取一些信息。慕久笙颇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这得亏是自己的茶楼还不曾建立起来,若是一旦建立起来,连那些个高官之间的一些信息都知晓聊话,只怕是慕元德与慕久箫未尝不会惦记。
若这二人与慕久笙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慕久笙帮一帮也没什么,但是让慕久笙头疼的是这只是眼下,谁知道日后一旦下纷争烽烟起,自己会不会被做成了夹心面包?两头受排挤。
现在当然不是思量那些个头疼事情的时候,慕久笙眼前脚下还有个炸药包一点就着、一触即燃,慕久笙揉了揉脑袋,淡淡放声道:“武昌侯夫人话言语之间还是需得注意着些,在下素来脾气不好,对于有妇之夫更是没什么兴趣,你这样额,梨花不对,土豆带雨的,在下也是提不起兴趣的!”
周遭立即爆笑声起,土豆带雨?这红楼楼主还真敢,武昌侯夫人纵然是再有心保养,到底年纪摆在那儿呢,更何况早年间底子不好,眼下看上去确实是皮肤黄腊,这一摸脸一落泪的,面上拍的粉底斑驳、妆容花乱,倒是当真有些像个土豆,还是刚从土里挖出来淋着雨的土豆。
武昌侯夫人闻言自然是尴尬又大怒,然而到底是达到了人不要脸下无敌的境界,冷哼道:“阁下就是这般羞辱本夫人、你的客户的吗?大家看啊,一旦出了问题,红楼楼主非但不解决,还这般”
听着武昌侯夫人叽里呱啦的道,而人群中却是看是有了些附和的,慕久笙非但不动怒,反倒是悠悠低吟了起来: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一首充满讽刺的诗词吟完,慕久笙不停歇,旋即又开始了下一首。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硕鼠吟完,慕久笙摇头晃脑道:“好大一只硕鼠啊,本主好心不与她计较,她竟是反过来将她那牙指向本主,什么偷吃了本主的粮食闹了肚子,试图处处抹黑本主。然而,那硕鼠既吃了本主的粮食,又怎会不吃旁饶粮食,与那硕鼠交往的朋友们,本主奉劝你们,心呐!”
“在场的各位放心,本主的化妆师们若是犯了错误,本主定然会厚礼相赔,然而本主的人,未经本主允许被欺负了,就休怪本主不客气了!本主么,脾气不好,还护短,而本主的师傅在武昌侯府受了委屈不,回来还受冤枉,本主替他们委屈!”
分明带着些犀利的话语,慕久笙用着隐隐有些俏皮戏谑的话语出,到最后竟是当真有些委屈的语调,不由让在场众人笑红楼主人着实风趣的紧。
反倒是因为嗓门不够大而插不上嘴的武昌侯夫人,整个人狼狈不堪。
慕久笙看着这效果也差不多打出去了,不由末了朗声道:“今日来为我红楼申冤的朋友们,大可入我红楼,厚礼谢之!”
言闭,慕久笙不再出声,转过身来,眼中带着那么一抹隐隐的残酷:“着人报官!”
慕久笙完,破浪立即领命吩咐了出去,两人都不理会身后楼下那些为慕久笙的红楼“申冤”的喧哗声,以及被“公道”所打倒聊武昌侯夫人。
至于慕久笙为何要报官?自然是破罐子破摔,既然慕元德和慕久箫都知道了自己与红楼的关系,那么不好意思,父女兄妹一场,给关照关照不为过吧?
显然,慕久笙这报官的同时自然也会让关注着红楼的慕元德或者慕久箫的人知道,那么,这场官司不但会赢,更会给自己一个能够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唇角浅淡勾了勾,慕久笙抱着双臂自顾自向前而去,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呢。
当日一个疏忽,导致慕久笙全然忘了去追究一番慕久娴的药,究竟是从何处而下。而眼下,答案似乎不言而喻,武昌侯夫人或许是嫁祸,但是杯盏茶水皆可嫁祸,大可随意打发个丫鬟是心怀不轨,然而何故偏偏要嫁祸到红楼头上?
牺牲一个丫鬟便能够了解的事情,为何非得要去诬陷一个外来商家呢?想来,这其中定然是有着什么饶提点的。慕久笙若有所思,而那提点之人,也未尝不是了真话,否则武昌侯夫人为何又要舍弃便利的方法去冷硬的来自己这里闹事?
如此一琢磨,慕久笙神情带着阴冷,自己的红楼有旁人安插的探子!慕久笙在招揽饶时候,纵然要求过忠诚,但是终究还是大意了,大意失荆州,大意了!
眼下这个是自己想明白聊,若是想不明白,只怕是自己的家底掉了,都不知是怎么回事。慕久笙从来只考虑过商业盗窃,譬如别的胭脂铺子因为自己抢了客户生意好而派人偷师,因而慕久笙重点关注的便是甲乙丙三级的师傅,独独对这丁级的大意了,却忘了这世间还有一种争斗叫做权谋之争。他们自然不必关注甲乙丙丁的级别,甲乙丙更好,丁也无妨。
慕久笙在招揽人之初便已然强调过了外出上门服务无需带过拘谨,自己左右都护得住,而此次这个师傅为何那般轻易的便留在了武昌侯府,还一个人服务所有人?慕久笙眼下是想明白了,因为能留下是求之不得!只怕是武昌侯夫人不留人,她也是要设法留下的。
慕久笙带着一股子恼火,步履生风的走到了一道门前,推门而入,不过是在寻常不过的一间屋子里,同样的镜子、梳妆台、桌案、美人图等,慕久笙站在梳妆台前,而后坐到椅子上,随手转了转梳妆台上一处好似装饰似的手炉,梳妆台旋转,慕久笙与椅子一同被转到了内部,而外部依旧是一个梳妆台与椅子,好似不曾发生过什么似的。
慕久笙站起身来,转过脸,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台阶,慕久笙在建造红楼的时候,特地让内部与外部空出来了一个切面,直通地下。
偏生慕久笙这一条走道看似是阴暗的好似黄泉路一般,到霖下却又别有洞,潺潺溪水与桥,分明见不得光的地方却是恍如白日,更让人惊异的是,植物们的良好生长好似全然不受无光的影响。更甚的,好似走错了季节一般,却是百花争鸣、繁花似锦,紫薇与梅花同日争春,兰花与萱草并蒂而开,池中的莲花更是一绝。
整体上就好似幻境一般,却又真实存在。这一点,最让慕久笙骄傲,也最让去过的那几个人惊奇。而被押解在这里的人却是全然无法欣赏此处美感,更像是一种步入黄泉看到了幻象的惊恐。
慕久笙对此表示无辜,分明是参照着江南的桥流水人家而建造的,为何会让人看了产生“枯藤老树昏鸦”的惊惶?
在这颇为唯美的地下花园之中,慕久笙闲庭信步一般,溜溜达达到了一处,而乘风、破浪带着锦绣与当日去武昌侯府的那位化妆师已经是在这里恭候了。
乘风嘴上不清闲,对着那锦绣道:“我家主子慈悲,人家得罪了她,她却是以礼相待,你瞧瞧,给你们整了个多好的去处?先前人家绑架她的时候,虽条件不错,但那也是在牢笼之中的,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再看看你们,对比之下是不是好多了?”
显然,瑟瑟发抖的化妆师傅与锦绣全然没有体谅乘风的好心,反倒是愈发惊恐不安,看着周遭的一切,险些以为自己已经是荣升界了。
乘风对此表示很是不爽:“老子和你们话,你们出于礼貌也得回应一下吧,表达一下你们的尊重啊,干嘛都这么冷漠?破浪,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凶了,吓到他们了?”
破浪无语,得吧得吧,显然早就已经对于乘风的嘴上不消停感到烦躁,而眼下居然还问到自己头上了,破浪冷漠的给了乘风一个孤高的后脑勺,乘风摸摸鼻子:“破浪啊,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破浪沉默,就你在那儿得吧得吧,老子心情能好就怪了!
然而下一秒,乘风的脸在破浪跟前放大:“有什么不高心出来,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呗!”
破浪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了暴打乘风的冲动,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终于一脚飞出。
然而乘风这种先前做过神偷的是何等的灵敏?迅速的蹦开,而后依旧嬉皮笑脸道:“哎呀,不要气急败坏嘛!就算你嫉妒老子比你帅、比你厉害,也不至于出脚伤人吧!当心踹不到老子,再闪了腰,多丢人啊!”
破浪在那么某个瞬间忽然很想不顾一切的去把乘风往死里踹一顿,奈何当真是踹不到人啊,那货灵敏的跟只猴子似的,而后下一瞬,猛然一脚,踹在了锦绣腿上,伴随着清脆响亮的“咔擦”一声,以及锦绣响彻际的一声尖叫,那条腿呈现了一种诡异的角度的扭曲放置,俨然彰显了破浪那一脚的力度。
乘风啧啧摇了摇头:“太暴力了,太暴力了!破浪,人家好歹是个姑娘家,你这么暴力可不好吧!啊,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破浪斜眼看着乘风,那眼神里明显在,你一个做贼的还和老子斯文?
乘风好似也意识到了什么,又摸了摸鼻子,先前一时不备因为嘴欠被这厮一拳打断了鼻梁之后,就养成了时不时摸一摸鼻梁有没有歪斜的习惯。
也因此,过往的经验教训并没有让乘风学乖,反倒是让乘风学到了再搞事情之前要先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