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正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速速回去。

开门看见赵正和刘德发在屋里，神情严肃。“什么事情啊，火急火燎的，上午开了一个客户，业务还没办完呢，只好找了我同学曹庆帮我去办。到底什么事？”

“刘德发被砸了。”赵正很严肃，不像开玩笑。

刘德发抬头看着我，表情也很严肃。我上下大量了一番，没看刘德发有什么事。“别开玩笑，有事说事。”

“这次刘德发可能真的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住了。”赵正说完示意我坐到床边。“上午我给私募打电话，谈下来的结果是，只要把客户介绍给他，三万块的介绍费。”

“多少？三万？”我还没有完全坐下，就像一个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心脏跳的厉害。

“对，三万，刚开始的时候只愿意给一万。我知道他们一般会和券商有合作，在券商那里拿佣金回扣，或者他们本来就是证券经纪人，直接拿交易佣金提成。他们常常会故意提高客户的交易佣金比例，频繁交易，就算股票不赚钱，也能拿到丰厚的佣金提成。所以我刚开始答应说一万就一万，但是必须把账户开到四方证券刘德发名下。300万的资金量，你想想这对刘德发的业绩提升该是多大。”

我：“那是肯定的，如果他们的合作一直持续下去，那么刘德发的受益也是源源不断。”

赵正：“和我预料的一样，他们不同意，非要把账户开到他们指定的证券公司，这就更坚定了我的猜测，他们想拿佣金提成。我说如果把账户开到他们名下，那么介绍费必须三万。他们不断的给我讨价还价，我就只用一招，就是爱答不理。只要我们掌握主动权，这招就是最好的谈判方法。毕竟是三百万，现在行情这么火爆，市场对资金的需求非常饥渴。单个账户三百万的客户非常稀少。我本来准备了好几招对付他们，没想到一招制胜，真是没挑战。”

我：“他们同意了？”

赵正：“必须同意。”

我大吼一声，对赵正竖起了大拇指：“牛，这才是我们认识的赵正，三万块，太厉害了，大牛逼了。”

赵正：“厉害啥啊，现在我肠子都悔青了，他们那么快就答应了，说明还有提升的空间，可能五万，十万都有可能。”

刘德发急忙说到，“已经很多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当一下中间人而已。”看的出来，刘德发已经非常满意，甚至不敢相信。

赵正：“你以为是搬砖啊，干的多得的多。这叫智慧的力量。”

刘德发露出大白牙对着赵正傻笑。

赵正推了一下刘德发继续说道：“我们别高兴的太早，毕竟钱没到手，现在我们就是抓紧时间把事情办完，以防夜长梦多。”

我：“说的没错，私募给客户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赵正：“本金保本，利润三七分，他们三，客户七。”

我：“现在代客理财真的疯了，光头客户那边呢？”

赵正：“光头客户那边已经打过电话了，给他说本金保本，利润三七，比刘德发专业，已经有很多客户在那里赚了钱。他听完非常兴奋，要我们立马带他去看看。如果可以，立马签订协议。”

我：“时间约好了没？”

赵正：“约好了，宜早不宜迟，就在今天下午，你知道我行动不便，所以，把你叫回来。下午你和刘德发带光头去见私募。”

我：“好，约的是几点？约在哪里？”

赵正：“我本来想避开交易时间，私募那边非要约一点，所以就定在了一点。约在私募的办公室。”

我：“现在十一点了，我觉得我们必须马上出发，我们有必要提前到私募办公室，提前熟悉一下那里的人和环境，不至于到时候尴尬，引起光头客户的怀疑。”

赵正：“我也是这个意思，细节决定成败。刘德发你还坐着干嘛，赶紧起来。”

刘德发：“我把电饭锅里炖的东西给你，，，，，”

赵正：“滚，一顿不吃饿不死，赶紧走。”

一路上我和刘德发，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鸭子快煮熟了，紧张的是害怕快煮熟的鸭子飞掉。三万块，太多了，这是一笔大买卖。

快到的时候，刘德发突然问我，“凡哥，万一业务办完了，他们不给我们钱怎么办？”

我：“刚才我想过这个问题，如果顺利办完业务，他们应该会给，三万对于我们来说很多，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毛毛雨。再说，真想不给我们的话，就不会约到他们办公室。假如真是不给，我也不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是跟到他家，也要把钱拿到手。”

私募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办公楼而是一个住宅楼，算是繁华区，房价不菲。

走到门口，我长长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年龄和我们相仿的美女，个子高挑，穿着性感。说明来意之后，对我们并不热情，可能我们只是介绍人而已。进门后，我迅速的打量了里面的情况。这套房，客厅很大，装修成了办公室，里面挂满了世界名人的画像，巴菲特索罗斯当然是必不可少。所有的办公家具看起来都特别高档。一个中年男人，抽着烟，坐在一个特别大气的老板椅上，脚抬起放在前面的办公桌上，桌子上更是霸气，围着放了三台电脑，每台电脑屏幕上都是股票行情走势图。客厅的一角有几个隔断，摆放了几台电脑，有两个年轻人坐在隔断里认真的看着行情。键盘被敲的噼噼啪啪乱响。另一角，放的是沙发和茶几。整个屋子的氛围，非常专业，非常高大上，从来没见过私募，江湖上一直有他们的传说，一直觉得他们特别神秘，现在就揭开面纱展现在眼前，心中按耐不住的激动。

那位美女一边走一边说，“上午约的人到了。”说完自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那个中年男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示意我们去沙发那里等他。自己又死死的盯着电脑。那两个年轻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刘德发不停的张望，也许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

中年男人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脑，并没有理会我们。我们这样被冷落，是否意味着我们为之欣喜若狂的三万块，将会化为泡影。我心里打起了鼓。

大概过了十分钟，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中年人吩咐美女给我们倒水，美女不情愿的撒着娇。看的出他们的关系并不一般。

中年男人坐下，向我们递烟，我并没有拒绝，和中年男人一起点上。

中年男人：“客户怎么没带过来？”

我：“我想先确认一下上午我们谈好的条件。”

中年男人：“市场风险大，不好赚钱啊兄弟。我是带有风险的，你们是稳赚不赔。一万块钱你看怎么样？”

我：“明明谈好的，你说变就变吗？”

中年男人：“电话里面说不清楚，现在我们见面了。可以好好谈谈。”

我：“我就这样给你说吧。上午我们谈的三万块，之后我就后悔了，我觉得我要的太少。不过我还是来了，因为我要讲诚信。现在正好，还有两个私募我还没有来的急去谈。这样，我先去问问他们的价码。”

说完，我立马灭了烟，站了起来往外走，刘德发也跟着往外走。

中年男人：“等等。”

我们刚走了两步被中年男人叫了下来。

中年男人：“小兄弟，你怎么这么急呢？我看的出来了你是一个讲诚信的人。三万就三万，只要办理完手续，立马给你们现金。”

我：“这就对了嘛，你是大老板更应该讲诚信，这次合作好了，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多的很。毕竟我们掌握了大量的客户资源。”

中年男人笑着对我说道：“那是，以后多多合作，大家一起赚钱。”这种微笑特虚假。

我：“我们和客户约的是一点，还有十分钟，一点左右肯定到。我们提前过来，还有一个原因，想提前和你照一个面，相互熟悉一下，毕竟之前没见过。这样不会给客户去猜忌什么。”

中年男人：“我懂，这是我的名片。请问两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看了看名片，中年男人姓胡，各种的头衔很多，全都是关于投资的。“胡总你好，我叫董一凡，他叫刘德发，你就叫我们小董，和小刘吧。”

为了不冷场，大家又谈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当我提到当前的行情，胡总不愿多说，或许这就是私募神秘的原因。就在这样没意思的谈话中，光头客户来了电话。

我和刘德发下楼迎接。

正如赵正所以，光头客户的面相凶狠，带着很粗的大金链子，标准土豪相，走起路来摇头晃脑，一副挨雷劈的样子。

当我们带着光头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那个美女和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热情的和我们打招呼，好像和我们认识很久似的。本来期望是这样的，真的这样了，我便开始不自然起来。胡总坐在老板椅上，示意我们等他一下。我不知道，他又是在搞什么鬼。美女招呼我们坐到沙发上，然后翘着屁股摆弄茶几上的功夫茶，看她有模有样的泡功夫茶，因为我自己不懂所以也不知道她是否专业。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泡茶过程，并不符合中国的茶文化，整个过程看不出端庄和高雅，倒是浑身散发着骚气，还时不时的给光头客户抛媚眼。我担心这样会破坏严肃的投资氛围，让客户心生猜忌。让人意外的是，光头客户并没把眼神和注意力放在美女身上，自顾自的东张西望，打量着周围环境。显然，美人计不好使，他不吃这一套。

胡总坐在老板椅上打了一通电话，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应该是故意让我们听见。大概意思是，已经选好标的，确定好时间，大家一起坐庄，先翻倍再说。挂了电话后又对隔断里面的两个年轻人下达着各种操作指令。在我看来这都是明目张胆的粉饰，无非想说明他多么有实力，多么专业。真的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弄巧成拙，让人心生疑虑。

事实证明，我又一次多虑了。光头和胡总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双方都开始自顾自的自我吹嘘，一个说自己多么有实力，一个说自己多么有财力。然后就开始互相吹捧，以后大家一起做大做强，共同发财。就这样大家愉快的签了合同。

美女带光头去楼下的证券公司开户，转钱。刘德发一路陪同。而我留在办公室。可能是合同签的顺利，而且是大合同，胡总非常高兴，对我态度和刚开始来的时候相差甚远，又是给我倒功夫茶，又是给我递烟。我也并不客气的翘着二郎腿，喝茶抽烟。第一次把自己装的跟大爷似的。我知道，他们这样的人，谁越大爷他们越尊重谁，哪怕你是装的，因为他们也不一定是真的。

三点过，只有美女和刘德发回来了，吓我一跳，我以为出什么意外了。原来光头办完业务说有事先走了。美女告诉胡总，钱已经存上。随手把光头客户的证券账户递给了胡总。刘德发坐到我旁边略显紧张。

“胡总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公司了。”我说完并未起身。我想胡总知道我的意思。

胡总给美女递了一个眼色，向我们走过来。“时间还早，再喝会茶嘛。”

我：“以后喝茶的机会多的很，我们也不会就这一次合作。你说是不是？”

美女从另外一个屋里拿出三沓钱，递给胡总。“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你点一下，这是三万元的现金。”

我接过钱顺手递给了刘德发。“还点什么啊点，以胡总的实力，也不缺这点钱。”我故作镇定，其实从接到钱的那刻开始心早就跳的不行。

出了办公室，我和刘德发走的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不知道是太兴奋，还是害怕什么，总之我们疯狂的往前跑。一路上刘德发把钱放到衣服里面，夹在左手胳肢窝里，右手从外面抱着左手的胳膊。时不时的停下来，往衣服里面看。确认钱足够安全。

我和刘德发，直接跑到了胖子的炒面摊，胖子听说赚了三万块，直接收摊拉着我们回去了。

我们开门，赵正看见我们回来，立即起身，看了看我们，有躺了回去。

我：“你不问问我们什么情况？”

赵正：“还用问，成功了呗。看刘德发没出息的样子，不啥都清楚了。”赵正表情平淡，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

是啊。从出了胡总办公室，刘德发就没有合拢过嘴。脸上都快开花了。

刘德发把钱从胳肢窝里拿出来。因为用力过大，压的太紧，好多钱被压的皱巴。

我，刘德发，还有胖子，我们三个静静的看着钱，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静静的看着。

刘德发：“还没有数过，要不我们数数？”

胖子：“数数，刚好三沓，一人一沓。”说完胖子拿了一沓。

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多，反正我们各自都数了几遍。确认了几次，最终的结果是准确无误，三万块一分不少。

赵正嫌弃我们没出息的模样，自己拿了一本书淡定的看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是真淡定，还是假正经。反正半天也没见他翻页。

我：“说吧，刘德发今天晚上怎么请我们？”

“吃什么都行，我们四个先把钱平分了吧。”刘德发说到，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客套话。

我：“分什么分，这是你的钱。请大家吃个饭就可以了？”

刘德发：“要是没有你和赵正，就不可能赚到这三万块钱。百分之九十九的功劳是你们的。刚才我去胡总办公司，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怎么全成我的了。我不要。”刘德发本来拿着一沓钱，说完就把钱放回了床上。

赵正突然把书往旁边一扔，“你脑子有病吧，现在不是人民公社，不是什么都要平均分配。要分你分，反正以后我赚了钱，我一分也不分你。”

我：“这是你的资源，赚的钱当然是你的。我们只是帮忙，如果我们帮了你，就要从你那里分一杯羹，你觉得这算是朋友吗？”

“你说的不对，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刘德发低着头嘀咕着。

这句话是我之前对他说的，从刘德发嘴里说出来，还挺让人感动。“对啊，正因为我们是兄弟才需要明算账，不能让钱玷污了我们的感情。你说对不对？”

刘德发：“好兄弟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反正你们不要我就不要。”

赵正：“懦夫，你现在学会抬杠了。那最近我吃你们的，住你的，穿你们的，这又怎么算？”

三万块钱的确是一个大数目，而且算是一个飞来横财，赵正和我在中间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我：“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如果从你那里分钱，哪怕是一分钱都会伤了我们的感情。这样，我和赵正喜欢打球，你和胖子也没有一双像样的运动鞋。你给我们每个人买一双运动鞋，然后今天晚上再请我们吃一顿大餐，你看怎么样？”

刘德发看了看我，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胖子突然说道。“凡哥我不要，我才是完全没有做出贡献的人。晚上我多喝两杯就行。”

我：“怎么会没有贡献呢？虽然你没有直接参与，但是你功不可没。今天是谁摊都不摆了送我们回来的。最近因为大家的事情，常常耽误你摆摊，你也要交房租，你也要生活。你为大家做是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后别说贡献大小了，我们不分大小，只讲兄弟。”看得出胖子很感动，频频点头。

我：“赵正，胖子，我刚才说的一人一双鞋。没意见吧？”

胖子：“没有。”

赵正：“正好没鞋穿。”

刘德发：“我有意见。”

赵正：“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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