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斑纹蛟的会面更像是一场闲谈。
顾之也与长生之仙有过对话,但却第一次生出乱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仙君也会厚颜无耻的吹捧人。
自然,顾之无福消受仙君的无耻。
被吹捧之人却绝对会听得和颜悦色。
“无名长老从前绝对是无数世的善人,否则怎么可能生就这般和善的心肠。”
“他老人家对门内弟子关爱有加,动辄就送仙丹仙宝,这种前辈高人简直就是我等后辈标杆,弟子偶像。”
…
过活了无数年月,无望登入仙界的仙君,已经悟出在天禹国中求生的不二法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
顾之起初对这位毫无节操的仙君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对方修为实在是高了…不只一丢丢,他绝对不介意为天禹国除害。
顾之单方面的以为,这种悟透如何抱大腿的“小人”,极有可能带坏灵智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天道老爷。
当然,这种想法只能压在心底。
再是看不惯,也得忍着。
而且,听着听着,他竟也开始复述起听到的话。并且举一反三,提出了“太上长大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无名老祖修为盖世英雄,穹苍之下德行第一”等更加厚颜…额,更加贴切的词语。
从不屑到盲从,再到更胜一筹的原因?
无他,只因亲眼目睹了一道福泽灵气降到了斑纹蛟的头顶…
不过,显然他低估了天道老爷让他稳固修为的决心。
没有福泽灵气降到顾之头上,反倒是万里晴空突然聚拢了一片黑云。
黑云十分俏皮的飘到了顾之头顶。
电闪雷鸣之际,顾之用双手捂住了嘴。
化神修为的天罚已经不能再称为天罚,简直就是魂飞魄散的灭世神雷。
黑云飘走,不知所踪。
顾之与斑纹蛟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很久,似乎都在参悟对方“言不由衷”的话语,究竟可以重组和衍生出多少新句。
终于,天色将暗。斑纹蛟双眼带着疲惫,折身返回了湖中,继续过他的美白养颜生活…
顾之也驱动飞剑,朝着自己居所飞去。
带来的问题没有问出口,他可不想那片可能还没飘出太远的黑云归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求索不急一时,小命儿要紧。
回到房内的顾之直接将门窗全部关严。
嘴里不知自言自语嘟囔着什么。
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架旁。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本,已经沾了很多灰尘的小本本。
盘膝做到床上,认真的将小本放在膝上。
翻开扉页,入目第一行,清晰的写着:
正经佛门弟子不可说…
继续看下去。
“今日起,不可为逢迎他人而打诳语。
诸如:我可真幸运,能够遇到您。
您可真风趣,什么愁事被您一说就全没了。
看您这风流倜傥的模样,一定是是有什么秘诀,可以告诉我吗?”
顾之看着本上字迹,满脸虔诚。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东方已是日上三竿,床上的人终于抬起头。
双眼通红,头发凌乱。
如果细看,下颌已经有了一小层胡茬儿。
起身,走到一张书桌旁。
提笔,在小本的最后一页,写下几个十分工整的字。
“不行阿谀之举,不说奉承之语。但,
如遇真心拜服之人,本中字字都是金玉良言。”
将笔放在一旁,一脸严肃的将小本本放回原位。
顾之很累,眼里的血丝做不得假。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满足。像是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在书桌前静静的站了片刻,然后若有所思的斜着头看向屋顶。
露出恍然之色。
手掌在储物戒上划过,将他从言浩处借来的飞剑握在手中。
灵力注入飞剑,朝着屋顶扔去。
“轰…”
本就用普通灵草编织出的房顶直接被破开一个大洞,落下无数早已干枯的灵草,以及…满屋灰尘。
仙农峰的阳光并不刺眼,可照进屋子里,却足够照亮一切。
听着声音闯进雾中的言浩,一眼便看到沾了一身干枯灵草的顾之。
若有所思的看向屋顶…
长袖乱舞,将屋内灰尘沿着屋顶破开的大洞赶了出去。
“咳咳,小师叔,是天塌了么?”
“没有啊。”
“那是有人闯入?咳咳。”
“也没有啊。”
“那屋顶为何…”
“啊,我想看看外面天亮没亮。”
言浩听罢,皱了皱眉,道:“小师叔如果怀疑此剑不够锋利,可以用外面的山石试验。屋顶这些都只是最低阶的禁灵草,试不出锋利与否。”
意图被曲解,顾之有些尴尬,但还是做生气状:“你这脑袋里面除了修炼还能知道点什么不?
我几时说过你这飞剑不够锋利?
怪不得烨启师兄说你无趣,你竟看不出本师叔只是想试试这禁灵草的禁灵效果?”
言浩皱着的眉头展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别婆婆妈妈的,有事就说,有话就问,要么快滚。”成功抢回主动权的顾之,又斜眼看了看屋外。
“小师叔可知这些禁灵草上不能附着灵力?”
“是吗?不能吗?”顿了一下“我就算不知道又怎么了?”
“小师叔来到仙农峰时日尚短,不知自然也是正常。不知小师叔准备要我和白师弟什么时候为您修葺屋顶。”言浩半是安慰,半是询问的问了一句。
“一个破屋顶,本师叔分分钟就能修好,用不到你们。”顾之朝着言浩摆了摆手。
“你也别走了,今天有肉吃。”
神识已经察觉到屋顶灵气波动。
言浩也是抬头看向…洞外。有些惊讶顾之竟比他还先察觉到外面的不同寻常。
不急细想,一道比降到斑纹蛟头顶还要延绵的福泽灵气,沿着屋顶破开的大洞涌入室内。
灵气入得室内便立刻分成两股,三分奔向言浩,七分送至顾之身周。
内峰湖底,正记着笔记的“漂白粉”惊讶抬头,隔着湖水,似看到了顾之屋内情形。
半晌,懊恼的合上左手压着的小本本,道了一句:砾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呜呜呜,天道老爷,你别只看新人笑,就忘了我这个旧人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