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到官家,赵璩大脑一直在飞速运转。
任何牵扯到官家的事情,都不能只从表面去考虑,那么现在赵官家是怎么想的呢?
父替子做主一桩婚事,这是权利也是义务,但这是平常人家的父子关系,皇家父子只权衡利弊。
那么让韩世忠彻底靠向自己,到底是有什么好处呢?
如今权势熏天的秦桧一系,支持普安郡王赵玮,作为一种平衡,那么扶持自己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个归隐的武将,一个贬谪的郡王,合在一起能是秦桧赵玮联合的对手?
除非是秦桧和赵玮之间,不可能真正的联合,或者说,官家不允许他们之间有过深的联合,这样,他和韩世忠两人合在一起,虽然也是最弱的一方,但是三足鼎立是成型,以便于政局的稳定,和官家的集权。
这倒不失为是一种平衡之术,可这种平衡之术太过于肤浅,绝非帝王之术,所以,其中定然是还有很多奥妙的。
……
杨存中说完,赵官家并没有表态,只是含笑看着韩世忠。
“臣倒是无意见,只是臣这义女...只是臣这义女性子刚烈,进府年以来,凡事皆由自己做主,臣也是拗不过!”韩世忠苦笑道。
赵璩听到韩世忠说银瓶儿进府年,心领神会。
赵官家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哈哈哈,还有你韩世忠拿不住的人哩!”
“官家您别笑话臣了,冲锋陷阵臣从无所惧,只是家事着实令人头疼!”
“这好办,璩儿,你既然想娶这女子,那么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儿臣听凭官家做主!”
最后官家的意思就是,让赵璩和这位韩府义女见一面,如果得到她的首肯,那么此事便成,如若不然,就免了吧。
果然是还有猫腻。
这样一来,就是他赵璩推到了风口浪尖,本来他只是来排个队,他知道韩世忠应该是不会同意的,所以高调过来也就相当于取个票。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必须要完成这门婚事,不然官家的面子往哪搁?官家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虽然最好是能定下这门婚事,这也是赵璩非常期望的,毕竟银瓶儿是唯一让他动心的女子,可被这种政治漩涡推动着,却又违背他的初衷。
事已至此,倒是没有回头路了。
官家走了之后,韩世忠脸色平淡:“恩平殿下?”
“韩郡王!”赵璩连忙拱手道。
“彦直,你且带着恩平殿下去紫竹院见瓶儿!”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韩世忠此时对赵璩的神情态度,又是最早之前那种了,这让赵璩肯定,事情不会那般顺利。
虽然态度的变化很细微,但是这种细微的态度变化才更可信,大的转变反而多是演出来的。
去往后院是轻车熟路,不过两人走的都很慢,韩彦直是真心想帮助赵璩的,尽量把自己了解的关于妹妹的信息告诉赵璩,不过当真所知甚少。
穿过月亮门,走过小径,小径深处便是银瓶儿居住的紫竹院。
到了门口,韩彦直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上去敲门。
少时院中有了动静。
“吱呀”院门只开了小半。
“兄长怎会来此?”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过赵璩听到这清冷的声音,如清风拂过,心中阴霾倒是散去不少。
韩彦直正了正身子,才道:“兄奉父亲大人之命,特带恩平郡王殿下来此与小妹一见!”
就韩彦直这副表现,果然如他所言,有些惧怕这个性格高冷的妹妹。
赵璩赶忙两步跨到韩彦直旁边,拱手行礼道:“银瓶儿小姐,别来无恙!”
银瓶儿见着赵璩,严重闪过一丝不悦:“你来此有何事?”
“瓶儿不可无礼,此乃当朝郡王!”韩彦直见妹妹态度不好,忙正色道。当然他也知道赵璩不会介意,但是至少要让银瓶儿深刻体会到赵璩身份尊贵,这也算是帮赵璩。
赵璩却压着韩彦直,而后道:“主要是来拜会小姐!”
银瓶儿皱了皱眉:“既已见了,殿下请回吧!”
说完,啪!竟然关了院门。
只有韩彦直和赵璩面面相觑。
韩彦直面色有些尴尬:“殿下别介意,舍妹都是被父亲宠坏了。”
“无妨!就喜欢她这股子劲儿!”
韩彦直悄悄撇了撇嘴,腹诽一声趣味真怪!
“那眼下如何?”韩彦直深知自己妹子秉性,这番之后,定然不会再见了,此时就有劝赵璩打退堂鼓的意思。
赵璩确实两眼炯炯:“彦直兄你且回去,此处交给我便是!”
“你?”
“放心,我不会乱来!”
韩彦直皱着眉,心道,倒是不担心你乱来,就怕我那妹子乱来,冷箭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但看赵璩这般坚持,他又有官家口谕,父亲大人授意,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韩彦直倒是没有回前院,而是在远处观望,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第一时间保护好郡王殿下。
可让韩彦直没有想到的是,他离开之后,只见赵璩在门口盘旋了一会儿,接着不知道站在门口说了什么,银瓶儿竟然真开了门,还放赵璩进了院子。
这场面,登时让韩彦直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怪哉!
却说赵璩进了院子,打量了一下,和上次对比没有什么变化。
院中一片空挡,应该是用来习武,在边上还有兵器架子,没有刀枪戟,只有数柄长短大小不一的剑。
至于女儿家喜欢的花花草草,止有几盆干枯后正在冒出新芽的菊花,显然也鲜少打理。
此时银瓶儿却是站在一边,杏眼瞪着赵璩,道:“你如何得知?”
赵璩回首,讪笑道:“当然是猜的!”
“哼,你又想耍花招?是觉得我箭射的不准?”
“听小姐意思,又想像上次一样拿弓箭射我?”
“你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离开此处!”
“其实也不难猜测,如今世人皆知韩府义女银瓶儿,年前入府,不过本王却知你是三四年前才入府,再加上韩郡王如此保密,说明你的身份并不一般,算算时间,符合者惟岳元帅次女!对否?”赵璩微笑着道。
银瓶儿摇了摇头:“是兄长告知你的吧!”
“入府时间,确实是令兄相告!”
“我已了然,殿下请回吧!”银瓶儿说着,转身朝着里屋而去。
赵璩自然是不能走的,正事还没有说。
“诶,瓶儿姑娘!”赵璩连忙追了上去。
却只听仓朗朗拔剑声,赵璩正巧走到门口,一柄宝剑却抵了过来。
“郡王殿下请自重!”银瓶儿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