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鸾圣女夺命的攻击近在眼前,顾清歌就只是闭目大喊,这一出乎意料的举动,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高台上准备出手的陆子宵,脚下一滑,这次是真的将封帝的脸面丢了个彻底,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狠狠的在高台上摔了一跤,下巴重重磕在了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两位神器师和两位丹神,四个人八只眼,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把自己磕得下巴红肿的冥帝,看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
沉鸢摸了摸自己的空间戒指,修长的手摊到了陆子宵的面前,金属般别样悦耳的嗓音平静中包含嫌弃的味道:“普通的治疗药粉,冥帝陛下不嫌弃可以将就用着。”
陆子宵脸一红,瞬间转黑,恶狠狠的抢过沉鸢递过来的药粉,瞪了他一眼默默的抹到了磕红的下巴上。
“记得付钱。”沉鸢见他用药,收回手淡淡道。
陆子宵抹药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低吼:“一包普通的治疗药粉你还跟本帝收钱!?”
沉鸢斜了他一眼,道:“一位丹神拿出来的药,就算是普通的治疗药粉,有的是抢着买的。”
“沉鸢,算你狠!本帝与你相识数百载,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掉钱眼里的!?你一个丹神,还差这点钱?”
沉鸢收回视线,懒得理会陆子宵,缓缓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姿配着他俊逸的脸庞,倒也是个难得的俊美男子。
眼见星鸾的鞭子飞速抽向顾清歌,而她只是闭目大喊,沉鸢袖口里修长的手指紧握,猛然朝着星鸾的方向挥了挥衣袖。
软鞭在距离顾清歌眉心一指处,突然停滞,星鸾圣女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没有预想而来的疼痛,身边的空间也没有半点异常的波动,顾清歌疑惑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星鸾圣女倒飞出去的身影,还有那正从评判高台上,朝着她缓步御空走下来的俊逸男子。
细微的风吹起他披散的墨发,发丝间玉色发带若隐若现,浅灰色的衣摆被风撩起,纤尘不染的足履长靴从衣摆处露了出来。
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搁在身前,男子一步一步走下高台,在顾清歌面前站定身形,眸光定定的看向她染满血污的小脸。
顾清歌偏了偏脑袋,刚刚一直看着这个男人从高台走下,仰得她脖子有些微微发酸,这一活动就听到自己身上的骨头咔咔作响。
男子看着她,张扬夺目的红裙满是细碎的破口,斑驳暗沉的血迹与红衣染在一起,三千青丝略微凌乱,虽然此时的顾清歌是那样的狼狈,可是依然遮不住她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绝美气质。
修长的手伸到顾清歌面前摊开,一个莹白的玉瓶,一个青白的玉盒。
顾清歌脑门挂着大大的问号,指尖再度指向自己,道:“给我的?”
男人俊逸的脸上划过一道不太自然的尴尬之色,轻轻点头,并小声的‘嗯’了一句。
顾清歌粗线条的拿过他手上的白玉瓶,打开瓶封倒出里面的丹药,鼻尖凑着那颗丹药,微微耸动嗅了嗅,眼中划过一抹讶异,小声嘀咕:“极品疗伤丹,品级还挺高。”
男人平静的眼眸中漾起一抹异色,被他很快压了下去。
顾清歌将丹药放回白玉瓶,又打开了那个青玉盒。
青白色的玉盒里,满满的盛着晶莹透明的液体,说是液体,其实也黏腻浓稠,似凝胶一般,散发着一股迷人的幽香。
顾清歌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瞳孔一缩,惊呼:“月昙露?”
男人的眸中再度浮现出惊异之色,金属般别样好听的声音传来:“女孩子,脸上留下伤疤总归不好。”
顾清歌手僵了僵,抬头看向面前这个突然给她药的男人,不解道:“这东西有钱都买不到,一滴都能让人抢破头,你给我一盒?”
男人有些别扭的蹙了蹙眉,一阵轻风吹过,他身上清新的药香在顾清歌的鼻尖萦绕。
“适才见你受伤,却不吃疗伤丹药吃了毒丹,可是分不清丹药与毒药?”男人突然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顾清歌扯扯嘴角:“我习惯了,师父一向都是给我喂毒,所以吃多了就习惯用毒药来疗伤了。”
男人点点头,道:“你可会炼丹?”
顾清歌想了想,道:“炼毒算不算?”
男人俊逸的脸僵了一下,樱花色的唇抿了起来,唇角勾起,道:“我叫沉鸢,你可以跟我学炼丹。”
顾清歌还未答话,沉鸢看着她的眸子,漾起一阵晦暗不明之色,徒然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件纯白的披风,披到了顾清歌的身上。
修长的手拉着披风的带子,在顾清歌白皙的锁骨间,系上了一个漂亮简单的结,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顺畅,由始自终沉鸢的脸上都带着平静的神色,只是那双眸中,泛着点点温柔。
咳咳。
星鸾圣女自远处的地上爬起来,身旁围拢了皇廷骑士,几个拿着法杖的法师正为她治疗。
她亲眼看着那个男人在她将要击杀顾清歌的时候,对自己出手,阻止了她杀顾清歌。
亲眼看着那个男人从高台上一步步朝着顾清歌走来。
亲眼看着他给她疗伤丹药,甚至因为她脸上细碎的伤痕,给了她那么多的月昙露。
还说让顾清歌跟他学炼丹。
还那么温柔的为她系好披风。
星鸾圣女心中那把叫‘嫉妒’的火,噌噌噌的往上冒着,轻咳两声顺了顺气,美眸死盯着那赛场中,俊男美女相得益彰的和谐画面,觉得刺目异常。
丹神沉鸢。
她身为皇廷圣女怎会不知这位的大名,可是她万万想不到,不只是她想不到,恐怕在场的没有谁会想到,这位出了名冷漠孤僻,高傲又有洁癖的丹神,会这么对顾清歌。
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女,他对皇廷圣女出手。
还拿自己的披风,亲手为她披上,丝毫没有嫌弃顾清歌此刻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样子。
传言中丹神沉鸢的高冷,他的孤傲,他的洁癖呢?
喂狗了?
受刺激最大的,恐怕要数陆子宵,诚如他自己所言,他与沉鸢相识数百载,这个怪癖的丹神大人何曾这么温柔的对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女!
沉鸢这家伙可是几千岁了好不好!
陆子宵像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脑子嗡嗡作响,只有一种让他觉得外焦里嫩的想法在不断滋生。
沉鸢这家伙,老铁树开花了……
“你就是用这般狐媚子的手段,勾搭了殷启圣子的吧?”星鸾圣女瞧着顾清歌,讽刺又不屑道。
看顾清歌皱起娥眉,继续嘲讽:“殷启圣子虽然喜好各色美人,但凡入他眼的他也会妥善待之,没想到你竟然水性杨花的背着他,勾搭沉鸢大人,可真是不知廉耻。”
沉鸢俊逸的脸沉了沉,不悦的眯起了眼,刚想动手,顾清歌一步就挡在了他面前。
血污的小脸带着冰冷的神色,道:“白镜夜,既然你不想滚出来露面,那在本小姐气消之前,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
顾清歌说完,摸出一把匕首划破掌心,鲜红的血液从手上滴落在地,红唇嗡动,晦涩不明的话语从唇中溢出。
赛场上徒然狂风大作,被她挡在身后的沉鸢离得最近,也受波及最大,肆虐的狂风将他直直的推离了顾清歌的身边,强悍的力量让他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高台上,陆子宵感受着那仿佛要撕裂一切的狂风,暗道不好。
站在风暴中心的顾清歌红裙猎猎作响,沉鸢那件纯白的披风亦被刮飞,稳稳的落回了他的手上。
冥帝禁锢着零度与万妖阁众人的力量,被风瞬间吹散,所有人在恢复自由的一刻,面对着顾清歌通通单膝跪地,低垂下了头。
星鸾圣女在这狂风面前,心跳徒然加快,心底不安的感觉被无限的放大,直觉告诉她,顾清歌这个她眼中的蝼蚁,可能真的有什么让她不能反抗的底牌。
不能让她继续了,这是星鸾脑中唯一的想法。
而她也正是这么做了。
软鞭再一次,朝着狂风中的顾清歌挥去,星鸾美眸中压抑着一丝带着恐惧的慌乱。
“本座的人也敢动,不知所谓。”低醇悦耳的嗓音引人沉醉,那惑人的声线里满含压抑着毁天灭地的怒火,以及浓烈的杀意。
圣魂器的软鞭,瞬间被狂风搅碎,变成了一地碎片,星鸾本人更是在风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个黑色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顾清歌的身后,挡住了沉鸢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陆子宵抬手捂脸,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哀号。
就知道不能放任事情发展,本以为这丫头会把夜帝招来,没想到夜帝不见踪影,却把这尊杀神给招来了!
黑色的长衫,银色滚边描绣着神秘的图案,墨色的长发,发尾一丝炫目的火红,慵懒的朝后撇过的头,脸上覆着半张狰狞的鬼面,冷厉的眼眸中好似深渊般,酝酿着狂风骤雨。
楚离凰盯着远处,捏着披风有些发愣的沉鸢,冷哼一声:“沉鸢丹神的人情本座记下了,我家小歌儿的伤,自有本座为她处理,不劳烦沉鸢丹神。”
沉鸢目光一凝,将手中的披风拢好,看着以自己的身躯完全阻隔他视线的黑衣男人,敛下眼中的失落之色,道:“原来是妖主驾到,沉鸢失礼了。”
言罢,凝眸看了一眼自楚离凰怀间,露出的那一抹红色裙角,转身步回高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