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寻了个靠近大门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尽量离端木肃远一些,她可不想笄礼还没开始,就先被自家人给拍散了。
“外公,你有我爹娘的消息吗?”顾清歌问到。
端木肃一怔,神色严肃了许多,道:“清歌,你娘不是外公的亲生女儿,这事儿你知道吗?”
顾清歌点头,道:“爷爷跟我过不少,而且娘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秘密。”
端木肃点点头,道:“你娘她的身份很神秘,外公从将她带回端木家,就一直派人在查,可是每每一查到点眉目,就会有一股势力将一切都抹除干净。”
顾清歌默了默,她这个娘的身份,看样子还真不一般,有人费劲心力的想要抹除一切跟她娘有关的痕迹,不让外公查出来,又或者,那个将她娘的信息抹除的人或者势力,是为了保护她娘亲?
摸摸下巴,顾清歌状似无意的问道:“外公,您知道鬼冢吗?”
啪嗒。
端木肃手中刚刚抬起的茶盏,毫无征兆的落地摔了个粉碎,他怔怔的看着顾清歌,道:“你怎么知道鬼冢的?”
顾清歌见他如此大的反应,心下有些了然。
看样子,顾家出事,端木家虽然大有动作的去找司空家的麻烦,却事反常态的不与大荒皇室计较,甚至不为顾家出头,报仇什么的,都是因为她这个外公,知道什么。
“有人告诉我,顾家虽然死了不少人,但是爷爷和顾家的长老还活着,只是被抓到了鬼冢。”顾清歌坦言道。
她的话半真半假,虽只是那日听龙渊提了一嘴,可是照着龙渊和楚离凰那时的反应,她这半带猜测的结论,恐怕八九不离十。
端木肃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清歌,不是外公不想跟你,外公对鬼冢其实也并不了解,只知道鬼冢是个危险恐怖的地方,十进无一出的必死之地。”
必死之地?
顾清歌明白,对于这个位面的人来,上品境或许就是他们修炼的,极其稀有破修人境的强者,那都是被看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对他们来这样必死之地的地方,那都是无法踏足更无法探知的,但她不同。
险地什么的,她去的可不少,什么十进无一出的,她向来不信。
只是这鬼冢。
顾清歌翻遍了自己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发现都没有半点跟鬼冢有关的,这个地方,还别,真挺神秘的,她一个活了几千年曾为帝者都不知道。
“龙渊,鬼冢是什么地方?”顾清歌在契约里,想要问问提起这个地方的龙渊,这家伙可是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古董,既然出来,而且还他去过一次,想必知道的不少。
“女人,别打听,那地方你还没走进去就会死得渣都不剩,连老子都不想再去一次,所以,别指望我会,至少现在不会,什么时候你能让老子觉得你去了能活着出来,老子自然会告诉你。”龙渊的声音有些喘,似乎有些疲惫。
这家伙从契约空间消失,十几了半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跑哪去,干了些什么。
顾清歌倒不担心有人能对他如何,反而是担心那些碰上他的,毕竟以她的老师,夜帝白镜夜还有冥帝陆子宵,两位封帝强者在他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的表现来看,龙渊的境界,不是随便谁都能动得聊。
龙渊的嘴撬不开,顾清歌也没辙,这家伙尽管跟她契约,可是跟楚离凰一样,都是个她根本使唤不动的大爷,想依靠契约来束缚他们俩,她还不如做梦来得实际。
“清歌,听外公一句劝,不要去探查鬼冢的事,至少现在不要……”端木肃准备了一大堆苦口婆心的劝告,还没完呢,就被顾清歌打断了。
“嗯,我知道了外公,我什么都不会去打探,反正现下我的目标,只有大荒皇室而已,最多再添上个司空家,反正我过,动了我顾家的,谁都别想好过。”顾清歌冷冷的笑着,语气森冷而嗜血。
端木肃深深的看了顾清歌一眼,低低的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随了你爹的性子,看似风轻云淡放浪不羁,实则心细如尘睚眦必报。”
顾清歌扯了扯嘴角,道:“外公这么,我倒是对这个没什么印象的爹,多了几分好奇。”
端木肃摇摇头,无奈道:“行了行了,今是你的大日子,有什么问题,都先等你的笄礼过后,外公不会拦着你做什么,但是外公要你记住,你娘亲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外孙女,顾家是你的家,端木家,也是你的家。”
顾清歌与端木肃,相视一笑,有些事情其实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是心知肚明。
端木肃有他的考量,不能因为顾清歌一个人,孤注一掷搭上一牵
而顾清歌,她生来就是孑然一身,独自一人打拼,就算有了月刃,就算有了自己的缥缈绝谷,可是生性凉薄的她,曾经从未有过家人,未曾知晓亲人亲情的感觉。
不清她这么执着的想要为顾家复仇,到底是因为在意这来之不易的亲情,还是觉得,自己占了这具身体,就有了对顾家的责任,顾家的祸事,让她觉得愧疚?
“外公,娘亲曾经过,我身上会发生一些事,若我因此性情大变,都是正常的,这些事您知道吗?”想起顾珅桀,顾清歌突然想要知道,端木凤瑶对顾珅桀过的话,不知端木肃是否知道。
端木肃脸色沉了沉,道:“外公知道,这也是外公对你娘身份最疑惑的地方,清歌,你可知道,你娘亲她,拥有预言之力。”
顾清歌楞了,预言之力?
几千年来,她还真的知道,与预言之力有关的人。
“暮光,暮光……”顾清歌喊了几遍,发现暮光半点反应都没有,有些奇怪。
目光落到了手腕上古朴的手镯,顾清歌葱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陈旧的雕花,清晰的纹路在她的指尖摩擦着。
奇怪,自打她从虚无之地回来,暮光就沉寂得没有了半点声音,如果不是跟了她几千年的帝神器,顾清歌都怀疑,自己的这个镯子是不是真的有个器灵的存在。
“姐,奴婢将礼服拿来了,姐可要看看?”门外,锦绣端着一个托盘,盘中叠放着一套大红色的礼服。
顾清歌一抬头,就看到了婢女略带忐忑的脸,看样子她是不是给饶印象不太好啊?
“拿来吧。”顾清歌完,起身走了过去。
白皙纤细的手,执起盘中红衣,扬手一甩。
如同她身上的红裙,张扬艳丽,红烈如火,拖曳的长长裙摆,端庄大气,袖摆与裙摆皆以荷叶边的包边缝制,又带上了一丝俏皮。
金红色的丝线在袖摆和裙身,细致的绣出了一道道看似繁复,实则规整的图腾,顾清歌越瞧这图案越是觉得眼熟。
“锦绣,这礼服上的图案是你绣的?”顾清歌摸着袖口的绣线,开口问到。
锦绣点点头,道:“奴婢在做礼服的时候,流光大人来过,给了奴婢一幅图纸,让奴婢按照那张图纸上的描绘,把图案绣到礼服上,姐……可是不喜欢这图案?”
顾清歌一听,总算明白,她为何看着这图案这般眼熟。
这可不就是她经常在楚离荒衣服上看到的那个奇怪图腾嘛。
只是用来描绣这件礼服上图案的这绣线……
顾清歌摸了摸,金红色的绣线十分的顺滑,加上锦绣的手艺好,针脚都是极为平整的,只是这绣线上,丝丝都透着一股浓郁的火系玄力。
裙摆的图案,除了金红色的绣线之外,顾清歌还眼尖的瞧见了有大片青绿色的线条,在大红的裙摆上,绣出了一条条栩栩如生,飘逸颤动的翎羽。
就像……
曾经风千夜的本体,青凰鸟那摇曳的九条尾翎。
不知不觉,顾清歌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下来,眸中漾起了一丝浅浅的缱绻。
礼服也不知是何种布料材质,轻如纸张,薄如蝉翼,入手之感有丝丝冰凉,浓郁的火属性与风属性的玄力,丝丝缕缕的汇入她的身体。
锦绣手中的托盘上,还有一件大红色的里衬,没有任何的点缀,只是单纯的红色。
几件造型别致的头钗,摆在红衣之上,似金似玉,红绿相间,坠着几颗宝蓝色与紫色的晶石,泛着各样的色泽,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端木肃看着这礼服与头钗,满意的点头,还不住的夸赞:“不错不错,端庄大气又精致,这绣娘的手艺也好,还有这钗,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流光凑了过来,笑嘻嘻道:“回老爷子的话,头钗用的是陨金,炼制的时候加了火凰血,坠饰的晶石是雷晶和人鱼泪,这礼服用的是火妖的蜕皮加上云蚕丝锦,绣线的话是凰鸟翎羽纺的丝线。”
端木肃,每听流光报出一样东西,老脸就忍不住抽一下,额角青筋都来回跳了又跳,最后听到凰鸟翎羽纺线绣制图案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凰鸟的翎羽……”端木肃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茶,用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承受力不太好的心脏,喃喃的重复。
顾清歌斜了流光一眼,道:“你要把我外公吓出个好歹,可别怪我收拾你。”
流光拿过锦绣手里的托盘,把人都遣了出去,笑道:“主子交待过,若是他无法赶来参加您的及笄礼,那属下就全权做主,为您张罗一切,主子王妃您值得所有最好的。”
“打住!臭子,你叫谁王妃呢?你家主子是谁?哪个王!?”端木肃指着流光,吹胡子瞪眼的吼道。
流光愣是面不改色,笑嘻嘻的回答:“老爷子,我家主子是什么王,恐怕了您老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嘛,您老人家大可放心,主子对王妃那是绝对一不二,恨不得宠到骨子里去的。”
顾清歌对于流光这张口就来的话,十分想拿个东西把他的嘴堵上,但是不知为何,看着礼服上那栩栩如生的尾翎绣样,她觉得心中软了一片。
“外公,您别跟个动物置气,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鬼使神差的,顾清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呆了正争论不修的两人。
端木肃愣愣的指着流光,不可置信道:“动物?!他?!”
流光则是垮了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瞧着顾清歌道:“王妃,虽然你的是实话,但是属下怎么一点都不觉得这实话有多好听。”
顾清歌淡淡道:“唔,对不住,我也觉得不怎么好听,我改改,要不……不动物,咱兽,如何?”
流光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得了您嘞,还是动物吧,您兽,我咋觉得我不是个化形兽,而是个禽兽……”
顾清歌噗嗤一乐,流光这家伙,没想到也挺逗趣的。
端木肃脸皮抖了抖,哆嗦了一句:“化形兽……那岂不是……”
顾清歌点点头,声道:“外公,这事儿您知道就行了,别跟二舅舅,流光他是我师父的侍卫,师父走的时候让他留下来保护我的,他并不是我们这个位面的人,而且不是人类。”
端木肃沉默了许久,将流光上上下下瞧了好几遍,直到流光都不太耐烦,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聊时候,他才默默的冒出了一句差点让流光暴走的话。
“不都化形兽,外形都是极其出众的吗,怎么这子那么磕碜啊?难不成他是个什么低劣品种?”
流光咯咯的磨牙声在大堂里回荡了几圈,顾清歌憋着笑,从后面轻轻踹了他一脚,道:“去,看看都来了哪些观礼的宾客,顺带瞅瞅苏毅明和他那个草包太子来了没樱”
流光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扭过头,气鼓鼓的甩手而去。
端木肃呐呐道:“清歌,外公错了?”
顾清歌好笑道:“外公,他吃了易容丹,不然的话就他那张脸,这府里的婢女还不得围着他转,我这家里不得全乱套了,而且他可不是什么低劣品种。”
端木肃好奇道:“怎么?”
顾清歌指了指摆在旁边的礼服和头钗,道:“礼服上的绣线和头钗炼制的材料,有些东西就是从他身上来的。”
端木肃不解。
顾清歌张了张嘴,声道:“火凰。”
……
顾清歌见老头子目瞪口呆的模样,一阵好笑,道:“几支头钗估计放不了他多少血,不过这身衣裳,恐怕就拔了他不少翎羽了,也不知道他的尾翎还剩几根,总该不会被拔成无尾鸡……才对?”
“四根!就拔了四根尾翎!还有,王妃……是火凰,不是鸡!”本该离开的流光,也不知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气鼓鼓的站在门外嚷嚷。
“是是是,火凰,不是火鸡,你要再不去办事,我就把你剩下的几根尾翎都拔了,真的让你变成无尾鸡!”顾清歌一本正经的威胁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