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看了眼他行云流水的剑招，有些难以置信这般漂亮的剑招杀起来居然还挺凶残的。她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只能添乱，便跑到村庄中将人都聚到了一处，让剩下的侍卫围成一个包围圈守着。

奇怪的是，来袭的刺客只聚在村庄口和云朝他们厮杀，根本连个眼风都没朝青木村民和御医这儿瞟一下，明摆着是冲云朝来的。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来个多面夹击，云朝带来的人手大概就不够了。

刺客来得这么突然又齐整，顾夕忽然觉得，莫不是给她送纸条的那方派来的，但为什么给她送纸条让她过来呢，按照一般套路，这都扯上她了，不应该抓着她这个弱女子来威胁云朝吗？

然而，她现在的存在感和路边的某棵草没啥区别

顾夕在心底白了自己一眼，这还怎么着，人家刺客不动你也是幸运了，怎么还挺期待的样子。

她定了定神，仔细看着云朝。云朝的剑术确实无可指摘，剑气密不透风，每一剑都能见血，手中长剑显然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灵剑，剑身晶莹，滴血不沾。

远远看去，倒不像是在杀人，优雅漂亮得像一幅画。

“这剑怎么有点儿眼熟啊。”顾夕声嘀咕，喃喃自语。

“大人不去帮忙吗？”医华走到她身旁坐下，也将目光投向云朝，“即使太子殿下剑术卓越，对上这么多不惜性命冲向他的刺客，怕是也难以应付。”

“哦。”顾夕淡淡应了一声，神色不变，只差在左眼写个“无所谓”，右眼写个“随意啊”，“他杀了刺客，或是刺客杀了他，那都是命罢了，与我何干，他和我的渊源我已经还清了。医华，作为书灵，与凡人之间的缘法还是看淡些为好。”

“大人很看得开。”医华探究地看着顾夕，“大人真这般觉得？”

“不然呢？”顾夕修长的睫羽轻颤，像是蝶翼振颤着欲飞，“人和灵物之间，除了报恩、仇恨、一时的善念以外，还能有什么？”

语气笃定，磐石不移。

医华定定看了她一眼，这位大人灵力高强，存在时间应该也比他长上许多，但不知为何，她的所作所为有时又与凡间十四五岁的少女没什么区别，好像她就只有十四五岁一般。

就像方才，她都不知道，她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是什么样的，就好像服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一样。

他意味深长地：“大人能那般想，自是最好的。”话落便起身去了患者郑

顾夕凝视着云朝，眼神不移。也对，他和她之间也就是报个恩的缘分罢了，顶多算个普通朋友，在她漫长的生命中，云朝人类的寿命注定不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那她为什么还要费心考虑他的事情。

就像刚才懊悔自己帮不上他一般，皆为虚妄。

没有意义的事情以后还是别做了。

没多久，刺客便被解决了，暗卫们或多或少都挂零彩，正好这儿药材多，也算有惊无险。

云朝拎着剑，走到顾夕身旁坐下，开始擦剑。

修长白皙的指衬着晶莹的剑身，有种别样的美感，顾夕盯着他的指尖，无声叹息，别这样，她总归要回书灵界的，这般美色当前，她怕真把持不住将人端回书灵界。

“看什么呢？”云朝感觉到她的眼神胶在自己指尖，嘴角的笑意真切了许多，戏谑道，“好看？”

顾夕回神，掩饰般地清咳一声，正色道：“殿下请自重，顾夕是在为殿下想合适的功法。”

“哦？”云朝挑眉，一脸“虽然我不缺什么功法，但还是想听你出朵花来”的表情，“什么功法，来听听？”

“第六卷第三册。”顾夕也不含糊，她也是方才看他用剑才想到的，确实很适合云朝，也没胡，她声补充，“那里面的功法据都来自神界，当然了，凡人是不可能拥有神仙的神力的，但招式可以学，配上你们的内力武学，完胜凡间任何功法。”

云朝擦剑的手一顿，“里面有武学功法？”

“你没看？”顾夕一脸难以置信，“不是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勤勉的人。”

云朝不语，擦完剑，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才将剑归鞘，起身道：“知道了，回去学。”

顾夕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发现吧这人走的倒是比平时快上一些，难不成是被戳穿了有些不好意思？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原本有些闷闷的心绪一下子荡平了。

得，谁还没有个人设了，包袱还挺重。

翌日辰时，顾夕踏上了返回帝都的路。

“有带什么书吗？”顾夕呆在马车里看着云朝下了半个时辰的棋，觉得无聊透了，有气无力地一手撑着脸，“云朝，看你下棋，还真是一种无声的折磨。整整半个时辰，你居然连个姿势都不变。”

云朝捻起一粒黑子落下，抬手从暗格中抽出一本医书，又捻起一粒白子，看着棋盘头也不抬，“只有医书。”

顾夕接过来一看，气笑。

不就是她带来的那本大内医典么？！

你没书就没书，为什么一定要用她带来的书作个有求必应的样子，显摆这马车暗格大、物资齐全是吧？！

还只有医书？可不就只有医书么

顾夕觉得自己出来了一趟，别的长进没有，灵力还少了一些，脾气倒是活跃了不少，比如现在，云朝一句话她就能在心底跟他暗戳戳吵一架，明知道他大概没什么意思，但心头就是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火气。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顾夕从前是个拘着自己的性子，什么都为着别人考虑，被封印了千年之后再出来，又在太子府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性子倒是有零变化，变得不怎么想委屈自己。

她自己也挺奇怪的，在书灵界生活的那十五年竟然还比不过在太子府生活的几十，倒是可以从中得出灵感，来一场“仙境好还是凡尘好”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