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敖走进那间厢房,看着遍地的一片狼藉和不远处**着上身,昏死过去的上官安杰,走到上官安杰的身边,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冷然道:“给我起来,别装死!”
上官安杰吃痛醒来,看着眼前面如夜叉的云敖,心中也有点打鼓,讪讪的从地上爬起来。
云敖黑着一张脸,看着上官安杰说:“你想死了是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上官安杰有点儿懵,遂抬头看了眼云敖,又求救般的看了眼上官沛柔。
云敖看着上官安杰**着上身的样子,就联想到适才他肯定对柳莞心做过什么不轨的事,心中的憋闷和怒火就快要把自己逼疯了,只想找个口子发泄出来。遂大声喊道:“福顺,给我敲断他一条腿!”
上官安杰这下真被吓着了,云敖阴得滴水的脸色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这煮熟的鸭子一口没吃着飞了不说,要是再搭进去一条腿,那这亏可吃大了。上官安杰立马跪下哭喊着:“殿下殿下,我什么都没干啊我!那雪姬刚烈得很,我什么便宜都没占着啊!殿下,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我这次吧!”
上官沛柔出声劝阻道:“殿下,舍弟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冒犯了雪姬姑娘,并非有心,好在悬崖勒马,没有酿成大错,不至于要断他一条腿吧。”
云敖看着上官沛柔淡淡的说:“怎么?上官小姐觉得强奸未遂就不用付出代价了吗?”
上官沛柔听到云敖生疏的称自己为“上官小姐”,心中一顿,脸色也阴沉下来,说:“三殿下说什么强奸未免太难听了点!不过一个艺妓,如若安杰喜欢,我这个做长姐的为他讨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能嫁入太傅府也算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吧!还是说三殿下对一个艺妓有什么别的心思,才会如此上心?”
云敖被上官沛柔的话激得动了大怒,肃然着一张脸说道:“洛神坊雪姬乃皇上亲自赏赐过的艺妓,且不说上官安杰欲对其干出不轨之事,单是上官小姐说讨来就能讨来,这太傅府可真是天大的面子啊!”
两人唇枪舌战,谁也不肯退一步。上官沛柔被云敖几句话气得手微微发着抖,还要强装镇定。
云敖转身对福顺说道:“既然上官小姐开口求情了,腿就免了吧!取他一根手指头,也算给洛神坊一个交代了!”
福顺一垂袖,一把小巧的匕首便从袖中落下。手起刀落,干净利索,上官安杰的右手小指便被连根切了下来。上官安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自己的手指头咕噜噜的滚到了眼前,遂瞪着大眼,疼得嚎叫了起来,满地打滚。
上官沛柔深知以柔克刚的道理,和云敖硬碰硬是没益处的,于是深吸一口气,款款走到云敖身边,放软了声音说道:“殿下,罚也罚过了,您就不要和安杰置气了吧!沛柔刚才也是一时着急,说的话才重了些,殿下不要生沛柔的气才好。”
看着温柔端庄的上官沛柔,云敖的气消了点。刚才也是一时气急,才会把怒火撒到上官沛柔的身上。凭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云敖觉得自己对上官沛柔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毕竟是个大家闺秀,想来今日之事一定是上官安杰色胆包天,才会惹出这样的麻烦。这样想着,踹了一脚满地打滚的上官安杰,警告道:“今日沛柔为你求情,且饶你一命。”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上官沛柔藏在广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攥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云敖走远了,才转头瞥了一眼地上的上官安杰,厌恶的说道:“没用的东西!”再不愿多看一眼的离开了。
云峙带着柳莞心赶回洛神坊时,洛十娘正在前庭看着账本。看到柳莞心全身是伤的被云峙抱在怀中,立马慌了神,匆匆扑过来却不敢动她,生怕弄疼了她,紧张的问:“这是怎么了?!”转头看向绿荷说:“快!去请苏先生!”
洛十娘引着云峙抱着柳莞心到她的暖阁中,云峙轻轻的将柳莞心放到床榻上,却发现柳莞心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襟不肯松手,紧闭的眉眼痛苦的皱着,脸颊红得吓人,浑身滚烫得轻颤着。
云峙不知该如何减轻她的痛苦,只能这样任由她抓着。幸亏苏墨寒的及时赶来,才让云峙松了口气,赶忙松开柳莞心,退到了一边。
苏墨寒微皱着眉头,摸了摸柳莞心的脉,又抚了抚她的额,从药箱中拿出根银针,在柳莞心的左手虎口处扎了一下,遂迎光看了眼银针,脸色便沉了下来。
洛十娘在一旁焦急的看着,此刻看苏墨寒不言语,忍不住问道:“苏先生,雪姬怎么样?要紧吗?这是怎么了啊!”
苏墨寒看着洛十娘说:“雪姬中了情毒,是醉骨情散。”说完,拿出银针,手法爽利的扎在了柳莞心的几处大穴上,刚才还躁动不安的柳莞心渐渐安静了下来。
苏墨寒又来到桌前匆匆写了张药方,交给绿荷去抓药。而后又回到了床前,手指搭在柳莞心的皓腕上,摸了摸脉。
洛十娘焦急的问:“苏先生,需要我做点儿什么?”
苏墨寒双眼盯着柳莞心,眉头微皱的说:“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抱住雪姬的上身,我替她施针的时候,不能让她乱动。”转头看着洛十娘说:“十娘不行,要一个有力的男子,不知四殿下可否帮这个忙。”
云峙被突然问道,愣了一下,想了想,随即说道:“好。”
施针的过程很顺利,云峙从后面抱着柳莞心,感受着她的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和柔软的触感。跟刚才在马上抱着她时不同,那时不知柳莞心情形如何,心里只有焦急,再无别的想法。此时的柳莞心不再发抖,而是像只温顺的小猫一般的倚靠在云峙的怀里,只是双眼仍紧闭着。云峙从没有如此拥抱过一个女人,只觉得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都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她那么轻那么软,头发不时的扫着云峙的脸颊,让他只想永远这样抱着她。
苏墨寒拔掉最后一根针后,对洛十娘说:“用浴桶装满凉水,让雪姬浸泡其中,每两个时辰一次,一次泡半个时辰左右,等到她的热度退下去,她就会醒了。一定要让人守着,不要让她呛了水。”
洛十娘立马吩咐人去办,不一会一个大大的浴桶就搬进了柳莞心的暖阁。虽已到三月天,可是冷水还是很刺骨的。云峙把柳莞心放入浴桶的时候,手碰到水,皱了皱眉头,这么凉的水,她要在里面坐半个时辰,该有多痛苦。
云敖来的时候,柳莞心正被放在浴桶里,只穿了一件裹胸襦裙的她,脸上还升腾着潮红,长发披散着,粉白的襦裙轻浮在水中,紧闭的双眼,微皱的眉头,都显示出她现在有多么痛苦。
云敖看着坐在一边的云峙,点点头说:“四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云峙看着云敖,第一次沉默了,自己真的要把柳莞心交给这个自己从小就从未忤逆过的亲哥哥吗?云敖也看向云峙,眼中第一次有了审视和质疑。
苏墨寒观察着两位皇子,心中似有了然,出声打破了尴尬,淡淡的说:“苏某会守候在雪姬的身边,如有需要可以随时吩咐。”
云峙慢慢转开目光,又看了看水中的柳莞心,说:“那我明天再来。”遂带着福庆离开了。
回到府里,福庆侍奉着云峙更衣,这才发现云峙的左肩头上有淡淡的血迹,惊得叫道:“殿下,您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云峙一愣,才想起之前带着柳莞心狂奔时,她咬了自己一口,居然因为紧张都忘记了疼,此时想起才觉得左肩头传来隐隐的痛,照着铜镜扯了扯衣领,才发现自己的左肩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串明显的细密小小的齿印,渗出来的血早已干了,泛着暗红的颜色。云峙伸手摸了摸,笑了,良久后说:“没事……”
洛神坊的暖阁里,烛光昏暗悠悠,寂静无声。洛十娘带着绿荷去准备些吃食,屋里仅剩下云敖,苏墨寒,芊儿以及神志不清的柳莞心,剩下的时间只有无尽的等待,等柳莞心醒来。
云敖蹲坐在浴桶旁,看着水中的柳莞心。她闭着眼,眼睫上有微微的水珠,额前有几缕发丝垂落,云敖伸手帮她抚起。心中微微叹息,她是在怪自己吗?怪自己今日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她,所以她才这样惩罚自己?看着她泡在冰冷的水里,让他的心都跟着揪着疼。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这个女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自己如此牵肠挂肚了?是杏花微雨中初次相识的时候吗?还是在马蹄下救了她,看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亦或是寿诞之宴上那曲艳飞九天夺走了他的心神?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云敖就在苏墨寒的指示下将雪姬从水中抱了起来,放到屏风后,芊儿为柳莞心换了干爽的衣服,再叫云敖把她抱到床上。
这算是云敖第一次正式抱着柳莞心,觉得现在的她这样乖巧温顺,无声无息,身上散发着云敖熟悉的让他安心的味道,让他的心都跟着软了化了。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生怕自己一个疏忽,眼前的人儿就消失了。两个时辰后,又将她抱起放入冰冷的水中,在桶边守着她看着她。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夜,苏墨寒在一旁边看着医书,边看着云敖这样抱着柳莞心出来又进去,进去又出来。天大亮的时候,苏墨寒走到床边,搭了下柳莞心的脉,觉得脉象趋渐平稳,也舒了一口气。回头对云敖说道:“三殿下一夜辛苦了,雪姬没事了,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云敖听到苏墨寒的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捏了捏眉心,神情疲惫的说:“既然苏先生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那就先告辞了。”
苏墨寒拱手行礼道:“三殿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