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峙看着远去的柳莞心,想起方才芊儿说的她也受伤了,不知严不严重,心里实在放不下,便对云敖说道:“三哥送上官小姐回去吧,这样下去要着凉了。”遂追着柳莞心而去。
云峙追上柳莞心,担心得看着她询问到:“你还好吗?芊儿刚才说你也受伤了,让我看看伤在哪里了?”
柳莞心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被抓挠了几下罢了。”
芊儿在一旁泪眼盈盈,心疼的说:“何止是抓挠了几下!那上官小姐好生泼辣,哪里像是大家小姐,分明是个疯婆子嘛!姑娘胳膊上都破了,让十娘看到如何是好!”
云峙不禁蹙眉道:“怎地起了冲突呢?”
“不提也罢。”
看到柳莞心腰间的玉佩,云峙也猜到了十之**,便没再追问,只是说道:“我相信你!不管伤得如何,还是要好生调养,不要留下疤才好。”
柳莞心苦笑了一下,说道:“谢谢四殿下。”转头对芊儿说:“我想独自走走,莫要跟着我了。”说完便转身向林中走去。
芊儿担心却又不敢跟着,求助的看向云峙,云峙思量了片刻对芊儿说道:“你回去吧,我跟着她,不用担心了。”说完便远远的跟在柳莞心的身后。
不是不寒心的,原以为追上来的会是云敖,无论是质疑也好问询也罢,最起码她现在第一时间想看到的是云敖。可惜,他现在需要陪在上官小姐身边。是啊,这段时间的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似乎让柳莞心忘记了,他是三皇子,他有他的雄心抱负,远大前程,而这一切都需要上官家族的鼎力支持,他和上官沛柔之间有情也好,无情也罢,都逃不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她柳莞心有什么?仅凭一腔子对他的爱吗?将来,他们三人会不会处于一个更加尴尬与两难的境地呢?
云峙就在她身后静静的跟着,或许柳莞心在沉思中,所以没有发现他。他不声不响,就这样慢慢跟着她走,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的背影也是种幸福。看她捡起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无意识的挥着,好似在想什么,好似心情烦闷。这条路有多长,云峙不知道,这条路会走到哪里,云峙也不知道,他只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让他能陪她这样一直走下去……
突然,好似草丛中窸窸窣窣的有响声,一开始柳莞心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这响声越来越近时,柳莞心紧张了起来,这深山里或许有野兽出没也未可知,自己孤身一人,说不慌是假的!
云峙也听到了异常的声响,一个箭步便蹿到了柳莞心跟前,将她护在身后。柳莞心被他吓了一跳,诧异的说:“四殿下一直跟在我身后?”
云峙此刻正警惕的看着四周,一切的恐惧皆来自未知。当他终于看清是什么的时候,心也凉了半截。
柳莞心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真是来者不善啊!丛林深处两双血红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一步一步离他们越来越近,待它们完全从阴影中现身时,柳莞心看清了那是两只成年的狼,应该是一对公母,此刻正垂涎欲滴的看着他们,呲着牙发着狠,狼牙裸露出来,闪着精光。
云峙护着柳莞心慢慢的向后退,心中疑窦丛生,按理说北辰山乃皇家重地,山上不该有野狼的,怎地会突然蹦出来两只呢?此刻顾不上细想,飞快的思索着对策,如若只他一人,应该跑得掉,可带着柳莞心,跑就甭想了,如今也只能近身肉搏,为她换取一线生机。当他们退到一棵大树下,已经退无可退的时候,云峙低声对柳莞心说道:“我去引开它们,你拼命往回跑……”
还没等云峙说完,柳莞心急急地抓住云峙的衣服,拼命的摇头说:“绝对不行!我不能放殿下一个人!”
云峙痞笑道:“你放心,你跑了我对付这俩狼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在反而让我分心!”说完不等柳莞心再反对,已拔出随身的短刀冲向那两只狼,想要先发制人。
柳莞心不想拖累云峙,便只得听话的转头就跑,谁知那两只狼轻巧的绕过云峙,冲着柳莞心扑了过去。云峙见这两只狼似有目标性的攻击,便更纳闷了,来不及思虑过多,抄起短刀便捅向其中一只狼,狠狠地扎了狼的后背上,谁知这狼野得很,趁云峙不备,扭头咬到了他的小腿上,云峙吃痛,又扎了它一刀,抬头便看到另一只狼马上就要追上柳莞心了,云峙忍痛快跑几步,一脚踏上旁边一棵树干,借力飞身一跃便整个人护在了柳莞心背后,狼爪子在他的后背上狠狠地挠了两道,云峙回身操刀扎进了狼的眼睛里,狼惨叫一声,恶狠狠的咬在他的右臂上,云峙左手换刀,一刀捅进了狼的颈动脉。
这场迅如闪电的人狼搏斗在眼前上演,柳莞心吓到蹲坐在地,如若不是云峙护着,想必她早已命丧狼口了。看着两只狼都断了气,云峙才堪堪坐下喘着粗气,自己早已血肉模糊,不知哪里在痛,好像浑身都痛。
柳莞心扑过来,却不敢动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往下掉,问道:“你伤在哪里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我能不能碰你啊……”
云峙看着柳莞心哭花了的小脸,觉得浑身的痛都不如心最痛,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虚弱的说:“你不要哭……你不要哭……我没事,你不要哭!”
越是这样,柳莞心哭得越凶,这林子中只有他们两人,她要怎么找人救他啊!正当她急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熟悉的雕鸣如救命稻草般让柳莞心看到了希望,估计是幻雪见她迟迟不归便出来寻她。柳莞心急忙打了个哨子,幻雪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到她身旁。柳莞心将云峙身上的血抹在幻雪身上,让它飞回去报信。又将云峙慢慢扶起来,让他靠着棵树坐得舒服一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说:“你感觉怎么样?你别睡,和我说说话啊!”
云峙因为一直在失血,脸色已经惨白了,努力扯着嘴角笑笑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柳莞心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哭着说:“还说没事,殿下若不是护着我,怎会被伤成这样!”
云峙想如果是你受伤了,我会更加痛不欲生,还不如自己受着,反倒安心许多。
云峙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才招来狼的。”
柳莞心有一瞬的愣怔,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掏出了一枚红梅荷包。
云峙拿到鼻尖闻了闻,皱起眉头说:“这里面的香草加了鹿血浸泡,腥味很重,所以招来了狼。这荷包谁给你的?”
“上官曼蓉。”
一瞬间,两人都沉默了。
芊儿看到幻雪浑身是血飞回来的时候着实被吓得不轻,抓着它检查了一番才确定血不是幻雪的,转念一想便猜到定是柳莞心出了什么事。恰时她和云峙的随从福庆在一起,便急急的召集了几个侍卫,跟着幻雪往林中去。没一会儿便找到了一身狼狈的柳莞心和奄奄一息的云峙。
福庆急忙将云峙背回了居所,并宣了随行的御医救治。
云敖将上官沛柔送回了上官家的居所后,她一直在昏昏沉沉的睡着,手却拽着云敖的衣角不松,云敖没办法便只得在床边陪着。待上官沛柔悠悠醒转,媚眼如丝的看着床边的云敖时,泪瞬间就漫上了眼角,起身便靠进了云敖的怀里,抽泣着说:“沛柔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殿下了,原来沛柔以为殿下对沛柔无情,殊不知不仅有青梅竹马之情,现如今更有舍己救命之恩。”
云敖拍了拍上官沛柔的后背,安抚的说:“好了,没事了。”
上官沛柔更紧的抱了抱云敖,说道:“雪姬妹妹不懂事,殿下莫要怪罪她,以免伤了彼此的和气。”
上官曼蓉正巧端着热姜汤进来,不满的嘟囔道:“长姐大度,可三殿下也该秉公办事,给上官家一个交代才是!”
柳莞心一脚踹开上官沛柔的房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上官沛柔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云敖的怀里,云敖也在耐心的哄着她,上官曼蓉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换谁能不气?!
屋内三人看着门口一身狼狈的柳莞心,发髻有些许松散,脸上还挂着泪痕,身上满是血迹斑斑,裙角好像也破了。云敖皱了皱眉,一个箭步来到柳莞心的面前,上下打量着,询问到:“这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怎么伤的?”
上官曼蓉不满的嚷嚷道:“洛神坊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上官家大小姐的房间也是一个艺妓说进就进的吗?门口侍卫都死了吗!”
门口侍卫们是没死,只是被如此模样的柳莞心吓到了,加之她现在这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脸色,谁敢拦她!
柳莞心的视线冷冷的扫过上官家的这两位小姐,冷冷的说道:“上官小姐好手段,刚自导自演完一场大戏,还不过瘾,这么急着要将雪姬赶尽杀绝吗?是不是没想到雪姬还能活着站在你们面前!?”
上官沛柔正色道:“雪姬姑娘不要太过分,什么自导自演,赶尽杀绝,雪姬姑娘方才还说凡事要讲求证据,现如今莫在这里血口喷人!”
上官曼蓉也附和着说:“就是!你一个卑贱的艺妓,即便有三殿下撑腰也不能如此放肆!没有证据的事乱嚼舌根,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柳莞心从腰间掏出那枚红梅荷包,狠狠地砸在上官曼蓉的脸上,冷冷的说道:“你们要的证据!这荷包是谁做的?你又在里面加了什么好东西!?自己不清楚么?要不要我告到皇上那里去!我是一个艺妓没错,可我是洛神坊的艺妓,是皇上亲赏过的艺妓,也不是谁都能说杀就杀的!”
云敖听得一头雾水,拉过柳莞心,面有难色的说道:“雪姬,沛柔落水受惊也才刚醒,如若是她们什么恶作剧让你如此狼狈也算扯平了吧!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我们回去检查一下可好?”云敖的本意是停止她们继续争吵下去,带柳莞心抓紧离开,谁知却惹怒了柳莞心,她狠狠地甩开云敖抓住自己的手,气愤不已的说道:“扯平?你可知她们在荷包里放了什么?你可知我在山林中遇到什么?她自己跳了个湖,你就说扯平?!若不是四殿下在,我早已喂了狼!拜她们所赐,现如今你的亲弟弟还在床上生死未卜呢!”
云敖脸色瞬间变了,急急地问:“云峙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莞心看着面如土色的上官曼蓉,冷冷的说道:“恐怕曼蓉小姐也没想到自己会害了四殿下吧!殿下已知是这荷包招来了狼,也知这荷包是你做的了。呵……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完没有看云敖,便转身离去了。
柳莞心可以容忍她们不择手段的来设计陷害自己,却不能容忍连累到不相干的人。
从上官家居所出来,柳莞心顾不上回去换身衣服拾掇一下,便急急的去到了云峙的居所,刚巧碰到福庆从房中出来,冲她打了个千儿算是问安了。
柳莞心问道:“四殿下怎样了?”
福庆安抚的笑笑说:“姑娘放心,御医已经检查过了,虽说伤的不轻,但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好生将养着,慢慢会好的!”
柳莞心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堪堪归位了,舒了口气,问道:“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福庆挠挠头说道:“我家殿下说了,知道姑娘会来,让姑娘别担心了,殿下伤在身上,姑娘来探望也是不便,还是回去吧!有奴才照应着,姑娘放心!”
柳莞心知道云峙思虑周全,也知自己现在不便打扰,低头看了眼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着实有些尴尬,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