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绣看着眼前和尚手里双指截住的那支大秦锦衣卫专制的九江铁箭,一时怒火朝天。
他猛然将门打开,此时简直恨不得一把抓住向城的脑袋将其拖过来打个稀碎,看看里边究竟是装的什么,说什么北镇抚司的精锐,连看个寺庙都看不好!
只是刚一打开有些陈旧的木门,便见到那早已准备就绪的箭队像是发现了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近五十张劲弩对着打开的木门就是一顿齐射。
只见密密麻麻的九江铁箭破风之声极至耳畔,崔绣一惊,猛然拔出腰间的陷仙剑,先是在空中一个转身一脚将门踢回去,铁箭随后像刀切豆腐似的贯穿木门,崔绣在空中旋转一周,带起猩红的剑身切去一只只铁箭。
青灯亦是反应极快,虽然他目前只有七品巅峰修为,一身黑衣猎猎作响,随后一掌拍出,化去了一片铁箭。
影子自始至终只是站在那里,拉过李时毓于其身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多余的动作,铁箭到了他身前莫名出现一团黑雾然后呢自行化为灰烬。
崔绣落地后,眼神有些阴沉,他借着缝隙看向外边正手持弩箭随时准备进攻的锦衣卫,低声轻骂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山脚下。
老管家正在悠悠喝着茶水,他笑着刮了刮盖,一席青衫看上去极为风雅,说道:“陆兄弟,这边镇子我倒是有些时日没来过了,今日又到非但没有生出生分,反而增添了一丝熟悉之感啊。”
老管家旁边是一个扮作寻常商贩的锦衣卫,此人看了一眼极具风度的老管家,亦是笑道:“老先生风雅体雍,是我们这些粗人不懂文雅,徒增笑话了。”
老管家闻言笑个不停,喝了口茶水,笑呵呵道:“陆兄弟客气了,你们锦衣卫吃得可是皇家的粮食啊,谁人不羡慕啊?”
他看着手中廉价的茶水,“这人生啊就像喝茶一般,喝茶看的是心情,而不在茶水的高低,若是喝茶的心情中了,茶的高低也就不重要了,刚开始往往只有苦涩,后边的余味才是真正的精华啊。”
陆姓锦衣卫笑问道:“那不知老先生喝的这茶,余味是怎样的呢?”
老管家微微一笑,却并不回答,反而看了一眼黑水崖,“陆兄弟,你说说我家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啊,居然能让你们这些吃皇家粮食的锦衣卫为之卖命,我老头子活了一辈子了,还不曾听说过有哪位年纪轻轻的主事大人有这番能耐呢。”
陆姓锦衣卫闻言眼神微微闪烁,还是笑道:“主事大人的事情岂是我们这些做牛做马的能知道的?”
老管家听了这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陆姓锦衣卫看了一眼正在喝茶不再追问的老管家,心中暗自舒了口气。
百户大人实在是想多了,这个青衫老管家看上去虽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但实际上却也不过是被自己三言两语就被糊弄过去的糊涂玩意罢了。
当又一个乔装打扮的锦衣卫过来跟他低声轻语了些什么。
陆姓锦衣卫一边听着一边不带痕迹地瞥了一眼老管家,却见后者仍是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
他转过头,对那位来报信的锦衣卫轻声交代了些什么,却见后者本是平静的神色一瞬间瞳孔放大。
他感到一丝不对,再转过头,只见先前还和和气气跟他说话的老管家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短刀,而此时那柄短刀先是贯穿了他的肚子,然后借着强有力的惯性再借着贯穿了他旁边那名同伙。
老管家悠悠起身,看了眼嘴角缓缓溢出鲜血的陆姓锦衣卫,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余味还是苦的。”
后者一脸不可思议地缓缓倒下。
老管家眼神淡漠,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白净的帕子,缓缓擦拭着自己那柄沾满血迹的短刀。
他轻声唤道:“楚潇潇。”
那个模样秀丽不输京中名妓的冀州一枝花从帘子后边出现,她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然后看向老管家,眼中有些复杂,低声道:“有没有遗漏?”
老管家缓缓摇头。
自先前山脚下的锦衣卫就开始一批一批地有序登山,虽然十分隐蔽,却也瞒不过老管家。
直到自己身边出现的这个自以为自己不漏一丝痕迹的监视自己的陆姓锦衣卫出现,老管家敏锐的意识到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若说是公子下的令倒也罢了,只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虽然不算太长,但他很清楚自家公子究竟是怎样一位城府深厚、不到万无一失绝不会轻易打草惊蛇的巨蟒。
他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锦衣卫,直接扒了他的衣服穿上,并叫楚潇潇穿上另一件。
若是他没猜错,山头上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整个小镇只怕已经被锦衣卫封城了,只能凭借这些飞鱼服蒙混过关。
他心中清楚,此时若是登上黑水崖,必然只有死路一条,凭他和楚潇潇现在的七品巅峰修为根本不够这些聚集了西北锦衣卫精锐的部队塞牙缝。
能不能得到自家公子的信任,便只能看这一次他和楚潇潇能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老管家想到这里,眼神淡漠,穿戴好一身飞鱼服,回头看了一眼山头,然后疾步而出。
楚潇潇跟在其后,眼中复杂。
她莫名感觉似乎眼前的胡继宽同以前那个只会谄媚紫阳真人的看门狗不是同一个人。
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惊,想到某种可能。
或许她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人。
就像一种苦涩的余味在心头缓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