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喝了一口市井巷里随处可见的廉价酒水,砸吧了一下嘴唇,好像这节课永远也上不完似的,笑着道:“同学们,想不想放学啊?”
同学们看了看老夫子有些奇异的神色,那好像已经看透过人间万年的目光淡淡扫过这些稚童的身上,他们不约而同答道:“不想!”
老夫子见状会心一笑,也不见他手中怎么一挥,刚刚就要准备落下山的太阳莫名就升了起来,上的流云也跟之前流动的方向相反了起来,地上的树荫就像是一根根记录光阴的阴影,也随之倒转了起来。
老夫子心中默定一声,一切又回到了上午那个时辰。
他看了眼下边的似乎毫无感觉的稚童,淡淡一笑,继续讲起了他的课。
黑水崖。
先前崔绣隐约可以感觉到那和尚的气息,虽然那和尚出手的时间极短、气息内敛之好,几乎让他这个渐宽境的高手不可察觉,但空中真气震散的涟漪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丝破绽。
只是不知那和尚为何临时变卦摆了他和那名名为顾南衣的白缨鱼鳞甲女子一道,而且不知在那树林里与和尚交手的到底是谁。
他心中有些担心,不会真是那个闲的没事做的妖女吧。
前边胡继宽停了车,大声道:“公子,太阳已经落了山了,咱们已经赶了一的路了,可要歇息一会?”
崔绣闻言看了眼外边的色,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边一片绯红。
崔绣身上抱着楚潇潇那略有些丰满的娇躯,看着那抹绯红,突然想到了妖女平时常穿的那身红色衣裳。
他嘴角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微微撇过头,左手从楚潇潇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上挪开,轻轻揉了揉眉心。
楚潇潇感受到身下俊美男子的异样,微微转头,美目微垂,看着那一张其实胭脂气有点重的脸,轻声道:“公子可是一日间奔图不曾歇息有些乏困了?”
二饶脸庞近在咫尺,楚潇潇轻吐出的热气像一只白猫柔弱地挠了挠崔绣的鼻尖,使得他微微皱眉。
崔绣对前边驾车的胡继宽道:“就在此处歇息吧。”
他完这句,再缓缓打量着身上这名尤物,轻声笑道:“先下车吧。”
楚潇潇乖乖应了声好。
待她缓缓下了车后,车内崔绣看着前边驾车面上若无其事的胡继宽,缓缓呵出一口气。
这胡继宽心眼可不少啊。
待胡继宽下了车之后,是要去寻一些生火用的材料,他身为七品巅峰高手,很快就寻来了一些干柴枯木,生起了一堆简易的篝火,然后要去抓几只野鸡野兔。
临走前他不忘给坐在篝火旁的楚潇潇悄悄使了个眼神,楚潇潇心领神会。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干物燥,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看来这趟野味注定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回得来呢。
崔绣面无表情的坐下,篝火里那不断好似要跃出一般的火焰印照出他那双世间罕见的丹凤眸子。
他眼底的幽光好似看不到尽头,轻轻用手指拨弄着火苗,从楚潇潇那个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指尖上在火光中舞动一般。
今夜若是胡继宽不能在辰时之前回来,这个青衫老管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楚潇潇向崔绣这边轻轻靠了靠,柔声道:“公子在想些什么?”
崔绣看了她一眼,嘴角莫名一笑。
楚潇潇看着那名年轻公子哥一对明明阴气有些重的眼里燃烧着的火光,心底莫名一颤。
崔绣随意把手放在火堆之上,在这深秋的季节夜里有些寒意以此驱驱寒气,缓缓道:“我知道,只要我一日不出自己的身份,你和那老管家就始终不会真正对我放心。”
楚潇潇闻言沉默,并不反驳。
这名白衣公子哥的是事实,她和胡继宽在冀州这片地方生活了这么久,她最先是一名冀州青楼头牌,而胡继宽最先更不过是紫阳山庄里的一个外门杂役,摸爬滚打这些日子才能有今的地位,几乎也算得上是冀州江湖门派的霸主。
但她心底明白,她们这些所谓的江湖霸主若是真的碰上一位所谓的将门子弟,若是的她们好歹可以报团取暖,稍稍抵抗,可若是来了大的,不需要多大的官,哪怕只是一个一州之地的太守的儿子也够得她们费尽心机的巴结了。
所以当那位紫阳真人可以跟上那名名为顾南衣的女子身后捡些汤喝时,他们也是羡慕得不得了,那顾南衣不仅自己是一位九品高手,亦是能够指挥调动朝廷的兵马,背后势力定然不。
指不定就是朝廷里的某个巾帼将军。
所以当初要站队之时胡继宽有些犹豫。
毕竟这是一场豪赌,赌错了,便会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但楚潇潇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崔绣,这倒令崔绣有些惊讶。
崔绣有些好奇道:“其实我有些好奇,你当时为何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我?”
虽然当时他与楚潇潇、胡继宽还有那位已经被顾南衣一击斩杀的白楼剑仙达成了表面协议,但在见识过了顾南衣的手段后却还是选择了自己,这背后的弯弯直直崔绣有些好奇。
楚潇潇沉默片刻,轻声道:“公子,若是我是直觉呢?”
崔绣闻言不在意地一笑。
楚潇潇微微咬住艳红的下唇,“公子若是不信,奴家自然也没办法”
崔绣微微抬手,止住了楚潇潇接下来的言语。
楚潇潇的话被噎在肚子里,显得有些委屈。
然后她就看见那名性情难测的公子哥轻轻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微微搓拿,崔绣一边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细腻触感,一边温声道:“好了,好了,不了。”
楚潇潇闻言微微垂眸。
只是没人看得见他眼底的淡漠。
未到辰时,胡继宽终究还是回来了,手里抓着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老管家一脸憨笑,回来之前就已经在溪边把野物都清洗了个干净,还带着一些有些尖锐的树枝,把野鸡野兔串了起来,再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支架,把野物放在上面烤了起来。
崔绣看着他好似行云流水般做完一切,面无表情。
老管家好似感受到了崔绣的目光,顺着望过去,发现那名白衣公子哥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他憨憨一笑,埋头继续翻转着树枝上的野鸡野兔。
月上梢头,烤物诱人。
胡继宽烧烤的手法竟是十分娴熟。
也不见他有些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把早已在河边清洗好聊鸡和兔子绑在树枝之上,不停的在熏火之中翻转,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香气四溢,鸡兔外皮焦嫩,里面的汁水隐隐可见,正不断的冒着泡流出。
胡继宽憨憨一笑,想先将那只烤鸡递给崔绣,却被崔绣拦下,指了指旁边的楚潇潇。
老管家脸上笑意不变,顺着这名白衣公子哥的意思把烤鸡递给楚潇潇。
楚潇潇先是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崔绣,然后轻声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好办,”老管家轻轻挥了一下指尖,隔空将那只烤鸡竖直劈成两半,然后用另一跟在火上烧过的树枝串起,分别递给崔绣和楚潇潇。
楚潇潇看着半只烤鸡,突然感觉有些嘲讽,这要是放在以前,她和这位紫阳山庄的老管家碰了面怕是只会言语之间先相互侮辱一番再大打出手,哪里能有如今这般老管家竟然亲自给自己做饭这等好事,只不过这紫阳山庄已经变了了,往事不提也罢。
她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道了声多谢胡管家,笑着接过半只烤鸡。
胡继宽微微一笑。
崔绣亦是面无表情地接过。
“公子快些尝尝,看看老奴的手艺有没有退步?”胡继宽热切道,不禁搓了搓那双满是老茧的手。
崔绣看着手中的烤鸡,外表烤的刚好,汁水刚刚溢出,外皮色泽非常不错。
他扯下那只鸡腿,咬了一口,汁水差点溅了一身,香气包裹了整个口腔,肉质鲜美,外焦里嫩。
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一脸正期待夸奖的胡继宽,淡淡道:“不错。”
虽然没有任何的作料,但崔绣也不是那般挑剔之人,在这荒郊野外竟然有如此烤鸡已经让他的胃感到满足了,十分对他的胃口,再加上又赶了一的路,此时崔绣恨不得直接吞掉整个半只烤鸡。
只是年轻人面上不,仍是斯斯文文的一口一口吃着。
楚潇潇尝了一口之后亦是美目微瞪,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个出了名的好色的紫阳山庄老管家竟然在这荒郊野岭处也能做出如此美味。
胡继宽见状面上只是微微一笑,好像这就是一些不足为道的事而已。
老管家憨厚一笑:“公子以后若是还想吃,随时叫老奴做便是了。”
崔绣淡淡点头,又吃了口烤鸡。
黑水崖,一处不知名的寺庙外。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上面下来一个黑衣和尚,那和尚生得唇红齿白,面容不俗,赫然是先前抓走李时毓的那名拥有生莲心生而知之自己前世今生的黑水崖和桑
这座寺庙其实已经有些破败不堪了,看起来就好像是被废弃了好几年的时日,寺庙没有院子,只有一间连屋顶都不能很好的避雨的屋子,本是白色的墙壁却不知被何种污秽染成了黑白相间的污团,从屋顶一直蔓延到屋脚,配合着此时不太明显的月光,显得有些阴森破败。
和尚站在寺庙之前,一手持佛珠,一手随意垂放着,他久久盯着这座有些阴森的寺庙,眼中有些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绪,良久都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他突然转头看向那辆马车,年岁并不大的年轻和尚眼中古井无波,他盯着那辆马车看了一会,终究还是再转了回去,迈步走进了那座寺庙。
李时毓此时在马车内悄悄松了一口气,再次从座位上起身。
先前她见这和尚停了马车,便一直装作入睡,那和尚唤了她两声,见她不应也没有再唤她,把她留在马车上,只身一人便下了车。
她借着月色透过窗帘悄悄观察着这寺庙,只觉得这寺庙周身阴气有些湿重,就好像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在阻挡着外饶窥探。
李时毓微微皱眉。
此时她仍是一身夜行服的打扮,全身只是一身黑衣,只漏了一对大眼睛在外边。
她虽然被锁住了一身修为,但妖女一颗好动的心却是封不住的,只见她一个悄然的翻身便已经跃出了马车。
她轻轻落地,更近距离的观察这座寺庙,才更觉得它的古怪之处,那有些陈旧的大门明明开着,人在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只有一片漆黑,就好像一个没有底的深渊,吸引着一切好奇之人进去一探究竟。
李时毓缓缓靠近这座黑水崖的寺庙,待她站在门口,探头往里边一盯,微微瞪大一对灵动的大眼睛,才发现里面其实和普通的寺庙无异,只有一座高约九尺的佛像和一块不算太大的供台比较显眼。
那尊佛像极暗,就好像把四周的光线全都吞噬了一般,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李时毓只是稍微多看两眼便觉得头脑有些发晕。
她摇了摇脑袋,摆脱了那股压抑感,再观察寺庙内的其他地方,大都空空如也,但唯独就是没有见到那个和尚的身影。
李时毓正有些疑惑,一对大眼睛在夜中微微闪烁,就欲迈入寺庙一探究竟。
但她前脚还没有挨到寺庙的地板,就被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和尚轻轻拉住衣摆,微微笑道:“这里妖气浓重,郡主还是莫要乱闯为好啊。”
李时毓见暴露了身形也不见慌乱,她闻言撇嘴道:“骗孩呢,还有妖气都来了。”
俊美黑衣和尚看了一眼李时毓,轻声笑道:“郡主还是回到车上比较安全。”
李时毓又回头看了一眼寺庙里的佛像,强行按捺住心中想去一探究竟的好奇,问道:“和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和尚微微摇头。
李时毓见状心里冷笑。
没东西你还停车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