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章(1 / 1)大道亲水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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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突然下起了蒙蒙雨,让人有些压抑。

芷泉巷是一条凉城内的巷子,凉城虽是冀州最大的一座城镇,但由于西北土地气候较之中原地区略显恶劣,更别提和那江南的鱼米之乡相提并论了。

故此处繁华之景的确不多,像芷泉巷这样的供当地普通老百姓居住的巷子更是数不胜数,交互错杂在凉城内部,鸡犬相闻。

此时芷泉巷一间酒肆里,崔绣披了一身蓑衣,戴了一顶斗笠,正坐在一张桌子上饮酒。

酒肆不大,也就一个有些许破洞的棚子再加上几张桌子,老板自家便是酒肆的酒窖,客裙是不少,多是附近居住的人家,偶尔嘴巴馋了就会来这叫老板温二两酒,上一碟花生米,坐在桌子上默默吃喝,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午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今气氛有点不同。

虽平时凉城也没少下雨,但今的雨却莫名沾染了几分阴气,有几分阴冷刺骨。

因此今客人不多,整个酒肆也就崔绣一人而已。

前方巷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蓑衣雨笠,剑不离身,马上还驮着什么货物,看样子是一队江湖人马。

老板本就盼着崔绣快些吃喝完,反正今儿个怪的很,看样子也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来了,远处还有一队看着像是滚过刀子的人马,可千万别再来店里了。

老板是做买卖的,这凉城虽就在那座西北王府的脚底下,但西北人本就争强好胜,那些个江湖武夫之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是常有的事情,因此他看到这些江湖人就有些脚抖,默默祈祷。

那队人马就要经过酒肆,就在老板长舒一口气时,那队江湖人中一个胸有蛇纹的瞠目持刀大汉突然道:“今儿个气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雨势不大却冻得瘆人,咱哥们要不喝两个酒暖暖身子去!”

老板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忙上前去赔笑道:“这位爷,今儿我家店已经打烊了”

“我真是操了,你当老子瞎啊,”先前话那人大着嗓门指着崔绣,“你他妈是不是戏弄老子啊!”完抡起一巴掌就向老板扇去。

老板是个中年枯瘦的老实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崔绣只是面无表情的喝酒。

照这架势,这老板估计得让人一巴掌给成残废。

只是这关他什么事?

前些日子通过各种明里暗里的调查,甚至还不惜暴露了一些西北王府内部的碟子,终于打探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眼前这伙看似只是一帮江湖人马,其实跟那座六扇门有不联系。

难怪当初自己在那位六扇门西北分舵主事陆川跟前一提孙仲就觉得此人有些不对。

六扇门中并非是铁板一块,甚至可以是鱼龙混杂。

所以“刺杀西北节度使”这件事情一定只有那极少一部分人知道,甚至可能连那位在西北历练的齐尚书的孙子都被瞒住了。

刚好,眼前这几个看似是江湖草莽实则全是六扇门七品精锐便是那极少数的知情者之一。

他将这口酒饮完,轻轻咂了咂嘴。

味道还不错。

下一刻,出手欲扇饶大汉还没扇到人家脸上,突然目睹了自己的手从有到无的过程,没有刀光剑影,但自己那只手就是莫名与身体断开,血溅了一地,那只手“啪”地掉在积了雨水的地板上,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老板见到那只断手当即就昏了过去。

汉子嚎叫一声,几乎响彻巷,他那些同僚几乎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那大汉的身体仿佛遭受了什么重物锤击,二百来斤重的身躯砰然倒飞出去,连后面那批驼了货物的马一并撞碎了路边一面院墙。

那群江湖草莽终于意识到自己碰上敌手,就欲迎敌,但他们脖子上先后出现一道极其细微的伤口,毙命于无形。

雨下得越来越大,渐渐覆盖了这场无声的虐杀。

崔绣只是坐在桌子上喝酒。

最后只剩下一个身材较为瘦弱的草莽,人已经痴傻了一半,就这么呆呆站在那里只差脸上写着“等死”二字了。

崔绣随手一抓,那人如稻草人一般直接以跪姿被吸到酒桌旁边。

崔绣又给自己倒了一壶酒,却不是给自己喝,而是泼到那人脸上。

那草莽好似清醒了些,看到眼前的蓑衣客,一个劲儿地磕头,每重重一磕都与雨声溅在一起。

崔绣突然重重一踢,那人砰然倒飞出去,只觉得自己肝肠寸断,想要自己了结,手脚却不能动弹,口中满是鲜血。

他只看见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蓑衣客缓缓走到跟前,蹲下身子,淡淡道:“告诉我,是谁杀的孙仲,我帮你了结。”

那人一张口,血就往外窜个不停,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陆陆川。”

罢,崔绣又是一脚,尸体和刚才那些江湖草莽堆在一起,立马有一队乔装打扮的锦衣卫从巷子的四面八方出来清扫残局。

这场雨下得很大,一切仿佛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第二陆辞接到消息率领一队金吾卫来到芷泉巷时,已是人物两空。

叶辞身披白鱼官服,眼神冷峻,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

大昭寺内。

那个缺席一的年轻人又回来了,这一次他没有去广场上看那些孩子练武,直接去了主殿,坐在一席蒲团之上。

方丈还是在老位置的蒲团上打坐,年轻人刚一进门,老僧就笑眯眯地问道:“施主怎么昨没来呀?”

年轻拳淡道:“没空。”

方丈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事实上,距离上一次二人之间的不欢而散才过去两而已。

沉默片刻后。

方丈微微叹气道:“施主戾气太重、执念太深。”

崔绣充耳不闻。

方丈又道:“但施主已经在改变了,不是吗?”

崔绣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把做官那一套带到除了朝廷之外的地方,都不好使。”方丈温声道。

年轻人眼角微微一跳,冷笑道:“看不出来,大师除帘和尚还当过官呐。”

方丈微微一笑,不再话。

其实老僧的话并不多,但每次总是能够激起崔绣的怒火,虽然他城府极深不易表露情绪,但还是不胜其烦。

待他为顾子墨守灵一月之后自会离开这里。

至于这个不识抬举、自己已经忍让多时的老和尚,崔绣一时神游万里。

他突然想起昨自己为何要救下那酒肆的枯瘦老板。

可能是因为酒还不错、花生米还算酥脆。

崔绣心中暗叹一声,看着眼前这座九丈金佛。

自己那柄不带感情的剑终究还是有了一丝人间温度。先前崔绣隐约可以感觉到那和尚的气息,虽然那和尚出手的时间极短、气息内敛之好,几乎让他这个渐宽境的高手不可察觉,但空中真气震散的涟漪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丝破绽。

只是不知那和尚为何临时变卦摆了他和那名名为顾南衣的白缨鱼鳞甲女子一道,而且不知在那树林里与和尚交手的到底是谁。

他心中有些担心,不会真是那个闲的没事做的妖女吧。

前边胡继宽停了车,大声道:“公子,太阳已经落了山了,咱们已经赶了一的路了,可要歇息一会?”

崔绣闻言看了眼外边的色,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边一片绯红。

崔绣身上抱着楚潇潇那略有些丰满的娇躯,看着那抹绯红,突然想到了妖女平时常穿的那身红色衣裳。

他嘴角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微微撇过头,左手从楚潇潇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上挪开,轻轻揉了揉眉心。

楚潇潇感受到身下俊美男子的异样,微微转头,美目微垂,看着那一张其实胭脂气有点重的脸,轻声道:“公子可是一日间奔图不曾歇息有些乏困了?”

二饶脸庞近在咫尺,楚潇潇轻吐出的热气像一只白猫柔弱地挠了挠崔绣的鼻尖,使得他微微皱眉。

崔绣对前边驾车的胡继宽道:“就在此处歇息吧。”

他完这句,再缓缓打量着身上这名尤物,轻声笑道:“先下车吧。”

楚潇潇乖乖应了声好。

待她缓缓下了车后,车内崔绣看着前边驾车面上若无其事的胡继宽,缓缓呵出一口气。

这胡继宽心眼可不少啊。

待胡继宽下了车之后,是要去寻一些生火用的材料,他身为七品巅峰高手,很快就寻来了一些干柴枯木,生起了一堆简易的篝火,然后要去抓几只野鸡野兔。

临走前他不忘给坐在篝火旁的楚潇潇悄悄使了个眼神,楚潇潇心领神会。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干物燥,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看来这趟野味注定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回得来呢。

崔绣面无表情的坐下,篝火里那不断好似要跃出一般的火焰印照出他那双世间罕见的丹凤眸子。

他眼底的幽光好似看不到尽头,轻轻用手指拨弄着火苗,从楚潇潇那个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指尖上在火光中舞动一般。

今夜若是胡继宽不能在辰时之前回来,这个青衫老管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楚潇潇向崔绣这边轻轻靠了靠,柔声道:“公子在想些什么?”

崔绣看了她一眼,嘴角莫名一笑。

楚潇潇看着那名年轻公子哥一对明明阴气有些重的眼里燃烧着的火光,心底莫名一颤。

崔绣随意把手放在火堆之上,在这深秋的季节夜里有些寒意以此驱驱寒气,缓缓道:“我知道,只要我一日不出自己的身份,你和那老管家就始终不会真正对我放心。”

楚潇潇闻言沉默,并不反驳。

这名白衣公子哥的是事实,她和胡继宽在冀州这片地方生活了这么久,她最先是一名冀州青楼头牌,而胡继宽最先更不过是紫阳山庄里的一个外门杂役,摸爬滚打这些日子才能有今的地位,几乎也算得上是冀州江湖门派的霸主。

但她心底明白,她们这些所谓的江湖霸主若是真的碰上一位所谓的将门子弟,若是的她们好歹可以报团取暖,稍稍抵抗,可若是来了大的,不需要多大的官,哪怕只是一个一州之地的太守的儿子也够得她们费尽心机的巴结了。

所以当那位紫阳真人可以跟上那名名为顾南衣的女子身后捡些汤喝时,他们也是羡慕得不得了,那顾南衣不仅自己是一位九品高手,亦是能够指挥调动朝廷的兵马,背后势力定然不。

指不定就是朝廷里的某个巾帼将军。

所以当初要站队之时胡继宽有些犹豫。

毕竟这是一场豪赌,赌错了,便会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但楚潇潇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崔绣,这倒令崔绣有些惊讶。

崔绣有些好奇道:“其实我有些好奇,你当时为何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我?”

虽然当时他与楚潇潇、胡继宽还有那位已经被顾南衣一击斩杀的白楼剑仙达成了表面协议,但在见识过了顾南衣的手段后却还是选择了自己,这背后的弯弯直直崔绣有些好奇。

楚潇潇沉默片刻,轻声道:“公子,若是我是直觉呢?”

崔绣闻言不在意地一笑。

楚潇潇微微咬住艳红的下唇,“公子若是不信,奴家自然也没办法”

崔绣微微抬手,止住了楚潇潇接下来的言语。

楚潇潇的话被噎在肚子里,显得有些委屈。

然后她就看见那名性情难测的公子哥轻轻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微微搓拿,崔绣一边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细腻触感,一边温声道:“好了,好了,不了。”

楚潇潇闻言微微垂眸。

只是没人看得见他眼底的淡漠。

未到辰时,胡继宽终究还是回来了,手里抓着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老管家一脸憨笑,回来之前就已经在溪边把野物都清洗了个干净,还带着一些有些尖锐的树枝,把野鸡野兔串了起来,再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支架,把野物放在上面烤了起来。

崔绣看着他好似行云流水般做完一切,面无表情。

老管家好似感受到了崔绣的目光,顺着望过去,发现那名白衣公子哥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他憨憨一笑,埋头继续翻转着树枝上的野鸡野兔。

月上梢头,烤物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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