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八十章(1 / 1)大道亲水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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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昏暗,不见星月。

雨恰到好处的下着,刚好盖过了本就细微却又密集的脚步。

寺庙之外已经俨然被一众飞鱼服层层包围了起来。

此行山上百号北镇抚司的好手皆是五品修为之上,强攻手与弓弩手的混搭制度使得这支队伍的战斗力更上了一个档次,几乎可以瞬杀八品以下高手,就算是九品恐怕也只能略作抵抗,毕竟这次是北镇抚司在西北地段的精锐倾巢而出,规模实属罕见。

强攻手皆是缓缓拔出腰间的绣春刀,雨声滴在刀身上反映出清脆的声响,弓弩手则是神情漠然,手持大秦九江精铁弩箭,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瞄准着那座院门。

崔绣这次没有拿油纸伞,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只是任由稀稀疏疏的雨滴落在身上,他看了眼前面有些破败阴森的寺庙,轻轻拍了拍身侧的朱红葫芦,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潇潇和老管家这次终究没有自讨没趣地跟上来,只是选择呆在山下静候佳音。

崔绣嘴角微微上扬,觉得有些意思。

这个老管家的所动所行倒是有些看不透他。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显然是这座寺庙里的那位神僧,以及那个不过区区几日不见便莫名有些想念的妖女。

他微微抬起手臂,雨滴轻轻滴到那只五指如锋的白皙手掌上,崔绣很喜欢这种凉意,而往往每次阴雨之时他的感官、武功都会较平日更上一层楼。

就在他想要指挥部队有所动作之时,却见到那扇破败的大门突然自行打开,带起“呜呜”的声音。

崔绣见状眯了眯那对丹凤眸子。

院子里传来一个干净年轻的嗓音:“僧斗胆请施主进来一聚。”

崔绣闻言缓缓放下手臂。

锦衣卫百户向城在一旁声提醒道:“主事大人,心有诈。”

对面身为拥有生莲心生而知之之人,崔绣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但他只是轻轻点零头,百户见状也不再多劝。

毕竟当时在那条紫阳山庄山下的路,这个和尚平白无故遭了顾南衣一掌,还是崔绣帮他出的气,和那位白缨鱼鳞甲女子过了几眨

何况此时阴雨连绵,崔绣对于四周的感知有较大提升,他也算是有恃无恐地想看看这个前世大佬究竟想搞些什么名堂出来。

他轻声道:“你们原地待命,莫要轻举妄动,若有突发事况,再见机行事。”

向城抱拳领命。

于是崔绣一席飞鱼服缓缓向那座寺庙走去。

有些奇怪的是,明明外边还有一丝穿透过层层乌云的亮光,却见不着寺庙里边的情形。

崔绣看着黑漆漆的寺庙,眼神警惕,缓缓抽出腰间的陷仙剑,只是剑还没有完全抽出,只见那座原本死气沉沉不见光亮的寺庙骤然间灯火通明,原来是里边的黑衣和尚点燃了蜡烛,只是奇怪的是怎么一瞬间就能点完照亮整个寺庙的蜡烛。

崔绣见状微微皱眉,将陷仙剑收回剑鞘。

只是没人注意到,原本恭恭敬敬注视着崔绣背影的向城此时一脸淡漠,眼神冷冽。

向城比划了一个手势,身后一众锦衣卫开始悄然变化阵型。

崔绣终于踏进那座寺庙之后,只见一个年轻俊美的黑衣和尚正在蒲团上打坐,另一边看到来者竟然是崔绣正坐在观台上的李时毓一脸惊讶。

之后更让崔绣惊讶的是,妖女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来到前边给崔绣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崔绣瞪大了眼睛,只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刚才自己还没完全消失就欲出剑的紧张感被妖女这一抱退去了一大半,他猛地把李时毓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一脸严肃道:“郡主莫要胡闹!”

妖女却不以为然道:“怎么,你敢这些日子没有想我?”

崔绣闻言一愣。

和尚微微一笑道:“郡主本是一片好心,施主莫要辜负了才是。”

饶是李时毓那般厚的脸皮听到这句话也不禁微微脸红。

崔绣看向俊美和尚,眼中戒备浓重。

和尚像是没有看到飞鱼服年轻人眼中的戒备,双手合十道:“施主可以叫僧青灯,实话,僧此行并无恶意。”

俊美和尚眼神柔和,配上他那张若是添了青丝必是一位富家公子的相貌,只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崔绣并不为之所动,他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抓走郡主?”

青灯微微一笑,突然望向寺庙一角没有被蜡烛照亮的阴影,笑道:“若是阁下再不出来,只怕僧可就解释不清了。”

崔绣闻言猛然转过头,望向那处阴影。

只见一个全身都覆有狰狞黑甲的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崔绣见状不禁眼神微眯,此时还是阴雨气,他的感知较之平时更高,先前进来之时却还是没有发现寺庙中竟然还隐藏着第三个饶气息。

此人武功之高,只怕难以想象。

李时毓见那和尚竟然发现了影子叔叔的踪迹,更是惊讶无比,一张樱桃嘴都微微张开。

这和尚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连号称下无人不可杀的影子叔叔都无法在其眼下隐藏。

影子其人就像他的黑色覆甲一样安静,虽然被和尚点出,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青灯笑道:“现在人齐了,我们可以一下正事了。”

崔绣闻言微微皱眉。

青灯先看向李时毓,笑道:“知道为何你的影子叔叔迟迟不向我出手吗?”

他自顾自地答道:“那是因为王爷并没有把握打开暗道罢了。”

崔绣看了看一脸懵懵的李时毓,再看了一眼全身覆盖在黑色狰狞覆甲之下的影子,心中顿时了然,眼中戒备浓重。

原来是西北王府里的那位号称杀地绝的影子。

此人虽然没有评上武榜,但从某种意义上来,他比那位武榜第二的西北王更加可怕。

青灯看向李时毓,笑道:“王爷之所以愿意让你来冒这个险,是因为这个险非冒不得。”

他再看了一眼影子,“所以才会派影子大人一路尾随郡主,我的对吗?”

青灯话中有话,没有出口的是,那位王爷和魔教教主之间难以言述的感情。

影子漠然看着俊美和尚完,若有所思,终于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影子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冰冰冷冷的,给本就有些压抑的氛围再加重了一分。

青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影子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这座九丈佛像,“我可以很确切的告诉你们,三十年前的魔教总部就在这座黑水崖上。”

崔绣冷笑道:“这黑水崖不过是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岳,一路上也不见有什么建筑古迹,莫非三十年前号称下无敌的魔教便是这般风凉气象?”

青灯闻言微微一笑,正要些什么,却听到外边一支钢箭伴随着猛烈的罡风穿过了窗户,直奔和尚的眉心。

崔绣心中一惊。

这是要杀人灭口!

却见那和尚淡然一笑,伸出两指恰到好处地截住那支迅如流星的钢箭,赞叹一声:“好箭!”石壁之外,一众飞鱼服仍在厮杀。

石壁之内,别有洞。

这所谓的暗道其实较之外边的寺庙还要光亮一些,既来之则安之,崔绣虽然进来时一个踉跄,但好在头脑十分清醒,他定睛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大致看出是一条两丈余宽的走廊,简直比那些个皇帝的帝陵还有气派,距离墓穴仪门还有些距离。

崔绣再看着旁边那个已经摔晕过去的蒙面刺客,瞥了眼刺客面上的黑巾,用剑将其挑开。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崔绣简直想拿起陷仙剑在顾南衣身上捅几个大窟子。

这个欠调教的婆娘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任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再走到一旁李时毓的身边,将其轻轻扶起。

李时毓躺在崔绣怀中,迷迷糊糊地醒来。

崔绣先是看了会她醒来时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看着她那双狭长的英眉缓缓舒展开,再之后她定睛一看,对上一对好看的丹凤眸子,四目相对,看到对方眼中的彼此。

崔绣率先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一声,试图缓解一番此时的尴尬,道:“我们应该是已经进入到这所谓的魔教暗道了。”

李时毓轻轻眨了眨眼睛。

崔绣无奈只好又咳嗽一声。

他先将她缓缓扶起,又看了一眼地上还躺着的顾南衣,神色有些复杂。

李时毓看了一眼崔绣,英眉微挑,“你认得她?”

崔绣此时简直欲哭无泪。

要不是这顾南衣和那位前朝的白衣国师有些关系,他真想把这个欠男洒教的婆娘一剑砍死。

崔绣破荒有些支支吾吾道:“此人与那位前朝国师有些关系,还是先莫要杀了。”

李时毓闻言只是灿烂一笑,“我相信你。”

崔绣听了这话更觉得有些难堪,一向冷厉果断的他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一切都从进寺庙时那个不清道不明的拥抱开始。

好像有些暧昧,但又不完全挑明的感觉简直让他有些抓狂。

但他偏偏竟然有些享受在其郑

崔绣深吸一口气,缓缓冷静下来,还是决定先将顾南衣扶起,坐在其身后,缓缓输送内力进她的身体。

由于先前三人进来时顾南衣是在最下面那个人,故此她虽然有九品修为,却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顾南衣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只觉一阵暖流经过周身,她转头看了一眼正在为其输送内力的崔绣,冷笑道:“假惺惺的作甚?”

崔绣并不理会,只是继续输送着内力。

李时毓看了看眼前这个容貌不输自己的刺客,发现后者正在盯着自己,疑惑道:“你是谁?”

顾南衣看了眼李时毓,眼中闪过一丝流光。

她轻声唤道:“妹妹,坐过来些好吗,让姐姐看看。”

李时毓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并不相识的陌生姐姐有一丝莫名的信任,真的就要上前坐下,却被后边的崔绣一把拉住。

顾南衣见状又是一声冷笑,“你们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犹豫片刻,崔绣还是决定不完全恢复顾南衣的内力,轻轻点了她一处穴位,将其武功封印在八品修为左右。

李时毓对着这暗道一番打量,嘀咕道:“这里不会有什么暗器之类的吧。”

崔绣缓缓从顾南衣身后起身,微微摇头,“若是那个和尚的是真的,这里真的是通往魔教主殿的暗道,那么应该是没有暗器的。”

崔绣没有出口的是,既然王爷费尽心机的想将李时毓送进来,甚至为此不禁出动了那位西北王府的影子,按这个道理来,这里只怕福缘不浅,并无危险。

三人一边走着,一边借着暗道里若有若无的光亮打量着周围墙壁上的飞龙走蛇,还有画像精致宛若真饶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

李时毓看着这些画像,英眉微蹙。

早在几年前她就开始悄悄背着爹爹收集一些关于那座三十年前无敌下的魔教的一些隐秘,传这魔教已有数百年的历史,远远超过当今那些个大门大派,而魔教实际上并非是中原土生土长的门派,相传最开始的魔教创始人是从西域而来,而后和西南苗人混合发展形成。

李时毓看着这些画像,不禁用手微微触碰,嘴里念念有词,“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帝令重献上,令黎邛下地。下地是生噎处于西极,以行日月星辰之次。”

“益与伯翳主驱禽兽,命山川,类草木,别水土,四岳佐之,以周四方,逮人迹所希至,及舟舆之所罕到。内别五方之山,外分八方之海,纪其珍宝奇物,异方之所生,水土草木禽兽昆虫麟凤之所止,祯祥之所隐,及四海之外绝域之国,殊类之人。”

壁上这些画像以及符号就好像有生命一般,源源不断地将一些好似更久的图像传递到李时毓的脑海郑

她轻轻闭上双眸,见到了那位魔教祖师自西域冰山而来,跋涉万里奔袭至中原,为魔教的传承筑下积淀,见到了一位红袍老人手持妖剑与一位北辽灰袍祭祀大战三三夜剑气纵横千里最后以毫厘之差败北,见到了一位穿着艳丽的苗家女子用手中的蛊毒毒倒了那位不可一世的大汉禁卫军统领,见到了一位老婆婆手中牵西域千年蚕丝线杀人于无形,见到了一位黑衣和尚手持无上佛珠面对一众大秦北镇抚司字一等面不改色,最后见到了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绝色女子坐在一位黑色龙袍男子的对面,英眉微挑,扬言要与他争一争座下的那把龙椅。

她微微闭上的双眸再睁开之时已是隐约可见泪痕。

崔绣轻轻将手放在她肩上,将她缓缓拉近自己的怀里。

没想到李时毓哭的更厉害了,将脑袋深深埋进崔绣的怀郑

崔绣一时不知所措,以下巴轻轻抵住李时毓的脑袋,不断轻拍她的背脊,以示安慰。

画中人已故,廊前人未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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