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起床后,同寝的一位绰号“和尚”的哥们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宿舍唯一的人,觉得很惊讶。大四了,全都脱单了,每个人都在荷尔蒙的驱使下疯狂地追逐着那些长腿大胸,脾气古怪,变幻莫测,每月流血七天却总能满血复活的可怕物种。
吕青山除外,他喜欢的是脾气古怪的平胸暗黑萝莉。
不过,今天这个点,吕青山还在宿舍坐在窗前的书桌上,风吹哪页读哪页,一派佛系地背法条,有点不寻常啊!
“咦,青山哥哥,今天没去找你家绿水妹妹?”
自从那天安伊一身绿油油的迷彩到宿舍楼下找吕青山,绿水妹妹这个称号就流传开了。
“起开!”
“呦,心情不佳啊!有何烦心事,说来本僧听听!”
“去背你的金刚经!”
“佛祖就是普渡众生来的,我怎么忍心看你一个人受苦,来,说出你的烦恼,让我也开心——让我也替你分担一下。”何进不是爱八卦的人,但是吕青山的八卦他喜欢。
“我,有个朋友好像喜欢上了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他之前以为只是把人当妹妹,但是后来发现有几点不对,一对靠近她的异性有嫉妒心理,会生气,二见不到会想念,三看着她的时候会不自觉幻想到她长大以后的样子。”
何进背过身子,假装叠被子,抖动着肩膀无声狂笑。
又无中生友系统!好,既然你说是你的朋友,那就是你的朋友吧。
何进管理好脸上的表情,旁若无事地转过身,认真地给出建议:“综上三点,确认无疑你——的朋友肯定是喜欢上这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了。”
“可是,这是不对的。”
“法律禁止的是成年男子同未成年幼女发生男女关系,并没有禁止产生感情。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所以喜欢一个小女孩是合法的。”
“但却不是合理的,从大众的角度看,这是不道德的,更何况那个小女孩还小,她并不懂什么是感情!”
讲到这里,吕青山有些垂头丧气。
“傻啊,你种了一株玫瑰,你很喜欢,你又怕她被人摘走,那就在她还没盛开之前,圈个篱笆啊,哦,不,围个高墙,一个人安静地等她盛开就好了。现在不懂感情,那你就等到她懂的时候你再表白就行了。你别误会,我是说你那个朋友啊!”
何进最后一席话吕青山是服气的。
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现在小孩的世界就是一张白纸,他能走进来,别人也能,如果他一时马虎给别的人抢了先,那就糟了。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以哥哥的身份,牢牢地筑起一堵高墙,让所有有非分之想的狂蜂浪蝶隔绝在外。
顿时,19岁的吕青山看同样19岁的何进,眼神里有了不一样的东西,看破红尘的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正当吕青山想编辑短信发给安伊的时候,被一通电话进来打断了。
“吕青山,明天我请你吃饭。”
“什么?”吕青山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明天,中午,请你吃好吃的,你选地方,什么都可以!”
说完,小孩挂了电话,留下一脸蒙圈的吕青山。
这是什么情况?
在吕青山的眼里,小孩的家境一定不好,只身北上求学,衣服鞋子永远就两身,一替一换,穿得袖口起毛边了也不见家里人寄新衣,吃喝从不挑剔,但凡富裕一点的家庭也绝对不会这么养孩子。所以他们重逢后他从没让她花过一分钱。更别说让她请客吃饭了。
她这是怎么了?
一直带着疑问到了第二天,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吕青山按时如约来到了安伊短信里的饭店。
是个很精致的饭店,主打浓油赤酱的本帮菜,很受南方人的欢迎,生意火爆,平时是要预约才有位置的,对学生来说自然价格也不菲。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吕青山到了预定的位置,小孩居然还定了个包厢。吕青山的嘴角微微弯起,估计小孩并不了解这里的价格,不过心意到了就好,钱还是由他来付。
吕青山抬起手腕看了好几次表,本来想接了小孩一起来的,但是她居然一反常态说有事,让自己先过来。
期间,吕青山因为不放心打了一个电话,小孩回复说马上到。
吕青山听到这个稍微放了放心,小孩和别的女生不一样,一般女生说快了,起码还有半小时。小孩说马上,这匹马就肯定跑得飞快,一会就到。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小孩背着一个双肩书包出现。
可能是跑过来的,脸有点红。
“对不起,我迟到了。”
安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光,然后把取好的钱分成了两叠,一叠是饭钱,一叠是衣服钱,摆在吕青山面前。
“你这是干嘛?”
吕青山一脸懵。
第一,她想干什么?
第二,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这是还你的钱,以后不用花钱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鞋子。”
吕青山觉得太阳穴有些突起:“所以说,你今天请我吃饭,还我钱,是要和我楚河汉界,划分清楚是吗?”
这么久以来,吕青山从来没有生过气,他完美得像书上说的圣人一样,和煦,温柔,大方,包容万物,但是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安伊有些着急,她不知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也不习惯向人解释。
但她不想吕青山生气。
“不,不是的,许薇薇说衣服鞋子很贵,你会不会没钱吃饭,像她男朋友一样天天吃泡面。”
听安伊把自己和许薇薇的男友放在一个种类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暗自窃喜了。
见吕青山不说话,安伊抓了抓头发,有些词不达意地接着者说:“其实我有钱的,我可以自己买。”
吕青山有些吃惊地发现,小孩是真的有钱,她从破旧的书包里掏出来的是一张工行的白金信用卡。
尝试着去了解小孩的家庭,吕青山才发现自己以前当真是误会了她的经济状况。
原来她出自龙城安家,是安家大小姐安琼的独生女,父亲林远毕业于剑桥,是龙大法学院刑法学教授,发表过多篇重量级的论文,吕青山曾经认真拜读过,还在自己的论文中多次引用。
和普通人相比,这是一个算得上非常显赫的家庭了。但吕青山不能理解,这样的家庭,为什么会对自己的独生女这么漠不关心,难道是一种望女成凤的新型教育模式?
但从小孩谈及家人再三缄口的态度,吕青山觉得没那么简单,便不再追问了。
“还有,避孕套是许薇薇让我帮忙买的。”安伊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说一下,虽然她觉得并不是一件什么重要的事。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小孩子不清楚用途的东西不要随便答应人家代买。”其实当天回去想了想,吕青山也猜了个十之八九,但是从小孩的嘴里说出来,听了舒服一点。
“我知道用途啊,不就是——”
小孩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网页上浏览一遍的东西,基本上能倒背如流,如果不是吕青山捂住了她的嘴,估计她能从功能到使用方法一直背到注意事项。
“等你真的明白,你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谈论这个了。”吕青山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是小男孩总是向浴室看门的老大爷抱怨自己的妈妈总带自己去女浴室洗澡,问看门大爷自己什么时候能长大不去女浴室了,大爷说等你不抱怨,并且还有几分期盼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我真的——”严谨的科研精神告诉安伊不能轻易屈服,她还想证明一下自己是真的了解。
“吃饭,菜要凉了。”
最终,一切的争执在红亮鲜香的油焖笋里结束了。
不过经此一事,吕青山还是隐隐担忧着,小孩在一群成年的室友中如何成长?会不会受到影响?
何进说得没错,这篱笆,哦,不,这高墙还是要尽早围起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