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又到了繁殖的季节。这些，都跟明二狗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是迟暮老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交配的欲望了。

今年他已经六十有二了，因为常年干重活，身体走形的不成样子，脖子也变形的严重，好似扭曲着的。在常年干农活之中，他算是高寿的了，不过近几天也是时长感觉耳朵里面有蜘蛛在织网了，朦朦胧胧听不清什么。一双浑浊的眼睛曾经是那么炯炯有神，现在白天看东西就像隔了一层纱布一样，到了晚上则是全都看不见了。每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总会感觉有人要叫她一同去，但仔细一听，又没有人叫他。

明二狗早就做好准备了，他知道他已经老了。这几天症状越加严重，儿子买回来的汤剂连续喝了几天也没有丝毫效果。今天早上趁着儿子儿媳出门做工的时间，他偷偷的跑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看看自己留着料怎么样了，想摸一摸百年之后的住所。想着下午儿子就要把这棵树给砍了，他现在想来看看自己的老伙计，自己当年亲手种下的呀。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自家的柴山，平日里烧火的木头都靠自己的儿子来砍树。偶尔自己出去捡一些柴火，但现在人口越来越多，连田垄都是光光秃秃的了。不像他的小时候，路边都可以拾得柴火。

他清楚地记得自家的柴山是在一条溪边，那水里面的鱼土腥味极重，小时候也是捉来玩，从来没吃过。

唉，老了老了，总是喜欢回忆些过去的事情。明二狗轻轻叹了一口气，径直朝着那一块棺材木走过去。那可是一颗上好的柏木，刚好可以给自己做一个棺材，本来是种了两棵的，另一颗十年前自己的老婆用了，可惜她走的早，树还没长大，只能用一个薄皮棺材。

走到树林中间，眼前哪有什么柏木，只有一个树桩桩。年轻时他也是做农活的好手，现在一看岂能不明白？他的树被人砍了。难道是儿子昨天就砍了？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异样。

当即跌坐在地，使不上劲来。身体起伏不平，一股气好像要喷涌而出。但他还是强制压下去了，他现在还不能死，不能死在自家的柴山里面。但是刚走不到两步，跌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

在这条想溪水的上流，有一男一女两人踩着水往下奔去。

“小二，这回我们运气真好，一出来就抓到了这一条金鲤鱼。”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春衫的漂亮少女，也就十九岁的样子，眉眼弯弯，笑起来倾国倾城，煞是好看。

“嗯，你再玩一会儿嘛，你再玩一会儿，那条鱼就死了。”男子发话了，看似嘲弄，实则是提醒。

“是哦，我们要找个东西装一下，要不我去借一个坛子？”少女提议道。

男的并未作答，而是玩起了太空迈步，往天上走去。观望了一下，才飘落下来。

“这附近哪有什么村子？下游那里有一片树林，砍一棵树，把中间掏空不就行了。”

“嗯，还是小二聪明。”少女夸奖道。

两人一路疾行，很快来到了树林之中。

“小二小二，你快看。那个地方有一个老头子，是不是死了？”少女看见老人尸体，吓了一大跳，把旁边的小二扯得东倒西歪。

“我又不是看不见，你扯什么？”小二板起脸来，推开旁边的少女，走向老人的尸体。

他一下子就把老人的尸体翻过来了，又是翻开眼皮瞧瞧，又是扳开嘴巴看看舌头。看完之后，站起来说道。

“这位老丈死于风寒，本来体质就够弱的了，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出来被冷风一吹。能活到这里都不容易，他家应该就在这附近。”

“可是我们到哪里去找呀？我们又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少女疑惑道，她只是为了抓一条狡猾的鱼，可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随便找人问问有没有住在这一带的衙门中人，那些地头蛇肯定会清楚的。”小二看她不想掺和，他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平民之间的事情，太多是难以启齿的。

“快点快点，做一个东西装鱼吧，它快死了。”少女想起手中的鱼来，急得大叫。

小二看了一眼鱼，马上翻身下去拔出佩剑一阵眼花缭乱的挥舞之后，几块奇形怪状的木板出现了。他迅速把它们组装在一起，成了一个小盆子。

“现在熬鱼胶也来不及了，凑合着用吧！”

少女把鱼放进小盆子里面，放进一些水。刚刚合适，那条金色的鲤鱼只有背露出了水面。

两人出了树林，看见河边有一块木头横放在上面，凑近一看，正是一块柏木。下端还有一些木渣，十分新鲜，像是刚刚砍下来的。

“我明白了，这棵树是刚才那位老人家的，他因为家中的树被砍掉了，伤心欲绝，断气而亡。”少女发挥自己富有想象力的大脑，很快就勾勒出一个风中残烛的老人，不幸遇害的事情。

“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楚，这棵树应该就是刚才树林里面被砍的那颗树上面长的，刚才那个木桩旁边还有一些木渣渣。但是谁把那棵树砍下来放在河边呢？不是图财，难道是图命？想用这个方法气死他？”

小二大胆猜测，并且准备求证。但这个老人得了风寒，本来就时日无多，看他身体的样子，活着都够呛。

两人猜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又不知道他是谁，找不到亲属。于是决定找衙门的人来解决，两人一打听，最近的捕快住在严家庄。于是一起登门拜访。

听了两人的来意，严峻本来是不想去处理的，他又不是正式的捕快，属于在编吃闲饭人员。不过看在案情复杂，涉案人员背景深厚，两个土豪叫他办事，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他比较欣赏美丽的东西。以至于他不得不走一趟，这真的不能怪自己，这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事情。

三人首先来到了案发地点，即那个老头死的地方。

“哎呀，是谁破坏了案发现场？这老头是被人动过了。”警匪片还是看过，不崩出两个术语，说几句听不懂的语言，怎么镇得住别人？在美女的面前，男人都会有一股莫名的表现欲。

“抱歉，抱歉。我们刚来时看见了他死在这里，我就检查了一下。”小二赶忙道歉，杀人放火非常简单，但是找到杀人放火的人需要一些专业人士，他是完全不懂的。

“都怪你小二，你看这回怎么办？破坏掉重要证据了吧。”少女嗔怪道。

旁边的小二只好满脸赔笑，面带歉意地看着严峻。

“没事没事，这一位老人应该是气急攻心，身体太老了承受不住。突然暴毙而亡。”严峻看完之后得出结论，没想到自己随便砍棵树都害死了一个人。这可咋办呀？

“我看这个老人家一身病，我还以为他是因为风寒，又被冷风吹了突然倒地，又没有人发现才身亡的。没想到他的病是如此严重，竟然是直接暴毙的。”小二说道，心中感叹不愧是专业人士，虽然看起来是一副鬼见愁的样子，但还有两把刷子。

“还有就是我们在河边发现的一棵柏木，就是从这里砍的。”少女指着一颗树桩，对着严峻说道。

“那棵树现在被放在东边那一条小溪上面，好像是人用来抵挡浮冰的。”

“有多大，一个人能抬得起不？”严峻明知故问，一个人肯定能抬得起，他自己就是一个人抬起来的。现在只能忽悠过去，把老人下葬就好了。自己虽然可能有连带责任，但他不会那么傻，平民之间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又不想破财免灾，背上一个骂名。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有人在叫爹。那声音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达树林那了。

这一片树林，因为是别人家的柴山，所以树枝都光光秃秃的，应该是早就被人砍光用做烧柴了。所以视野极好，隔老远就看得见。

“应该是苦主的儿子，把他叫来辨认一下吧。”

果然，那人来到树林中看见严峻，虽然不认识严峻，但看他穿一身公服。心下便有了畏惧之感，又看旁边两人，皆是锦衣华服的人，心中顿感不妙，难道是自己的父亲冲撞了贵人。明三云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平时对村长都客客气气的，不应该呀。

再走几步，看见自己的父亲趴在地上，他赶忙上去扶起，一探鼻吸，已经断气多时了。

30好几的汉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昨天父亲还叫他把棺材的木头砍好，没想到今天就去了。

“兄弟，节哀啊！你爹的病这么严重，你怎么还让他跑出来了呢？”严俊劝道，还忍不住问道，你看好了就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吗，这样害得我都担心。

“昨天老父亲叫我来把自己家的财山的柏木砍掉，给他打一副棺材。今天上午我就去找陈木匠，媳妇也跟着去了。哪想到俺的老父亲就这样去了。”明三云抽泣的说道，回头一看，发现自家的大柏木不见了。心中一惊，这可如何是好？

少女看见他吃惊的表情，马上解释道。

“哦，那颗树好像被人砍了放在河岸旁边，你叫几个人抬回去就可以了。”

她都怕这个穿着夹衣的汉子又受了风寒，又像那个丑捕快说的一样暴毙了怎么办？

知道自己家的木头还在，明三云安下心来。向着严俊三人说了一句谢谢，就背着父亲往家里走去。不可能让自己的父亲曝尸荒野嘛。

严峻看着事情解决了，也不想再出是非，就跟两人告辞了。单手托着一个木盆，里面装满了水，还有一条金色的鲤鱼。这姑娘怕不是个麒麟臂吧！走了走了，不感兴趣了。于是对两人说道。

“那家伙怪可怜的，我去帮他把木头扛回家。”

刚走了没几步路，突然后面传来一声。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