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云胡不喜(1 / 1)沈戏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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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时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如今回程却只余七万人。

打了胜仗军中自然气氛欢腾活跃,沿途路过的城池都百姓都盛情接待。

容云鹤离开之后,我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段他假死后的日子,望朱成碧度日如年。

关雎宫中我一身素衣,任由长发垂于身后,正望着空空荡荡的庭前发愣。

忽然双目被人遮住,我诧异道“蓝玉?”挣开来,转身却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脸庞。

惊喜道,“你回来了”,他对我说话永远温声细语,“归心似箭,大军离京郊尚有十余里,我提前回的京城”

他此时一身战袍还勉强算是干净,身上的异味却熏人得很,头发散乱,胡须肆意生长不成人样来我边将他往内阁里推,边喊蓝玉去打水。

此刻棠梨宫里,贵妃听闻自己的弟弟立下军功,激动得捂着心口热泪盈眶。

次日贵妃携后宫众妃,顾江携满朝文武,在京郊等候皇帝回朝。

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到父亲还是何年何月,我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衣衫,深松绿色织锦缎袄工艺精湛光泽细腻。

天气尚且微凉,又披了百蝶穿花披风,妆容轻淡,也算是端庄得体。

远远在人群中一眼便望见父亲,父亲脸上的皱纹像是多了好些。

神情中添了几分憔悴,眉宇间的精明睿智却半点不减。

他一身官袍庄重威严,回头望了我一眼,目光饱含鼓励和关爱。

远远看见帝王的依仗过来,我跟着众人跪拜,经过无数冗杂的程序后。

皇帝终于风风光光回到皇宫,我也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而程氏昭容回宫后,登门拜访之人便络绎不绝。宁妃此时恨意丛生,便拿程氏出气,不怀好意的笑着问她。

“昭容在军营中是不是都和一群男人同吃同住啊”

程氏正要解释,张繁钰在一旁笑道。

“这千军万马里头就昭容娘娘一个女人,谁晓得都做过些什么呀”

程氏本也是个急躁性子,又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听了这话立马跳了起来。

对着张繁钰如花似玉的脸庞便几巴掌下去,边高声训斥道“本宫是昭容你是贵人,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便是僭越”

张繁钰的脸缓缓显出一片红痕浮肿,缓缓跪下道,“昭容娘娘饶命”。

程氏望着那人冷哼一声“滚”,又斜眼睨着宁妃“嫔妾乏了,宁妃娘娘自便罢”

丢下愣在原地的两人,转身入内阁。

谣言却依旧不止不休,说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身驭数男放荡不拘。

我不用走出关雎宫门,便能听到各种污言秽语,也不禁对程氏心生怜惜。

清者自清也难敌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皇帝为息事宁人,赐下圣旨,程氏有勇有谋有功于朝,册其为妃,赐封号庄。

皇帝表明了态度,自然不会有人唱反调,嘴碎的人纷纷闭口不谈此事,谣言不攻自破。

夜里,沐浴后我身上仍残留着些许胰皂香味,长发半湿半干,依偎在容云鹤怀里。

望着夜空中墨蓝色与赤红色交织在一起,许多形状不一的大块浅色云朵漂浮其间。

这般熟悉的场景,我却百看不厌。

容云鹤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我要是没回来,你会不会爱上别人啊”

我对他这般没有半分抵抗力,却存心逗一逗他,偏不如他愿“会啊,当然会了”

多年后我依然记得,在那个寂静无声的夜里,窗外隐约响起几声微弱的虫鸣,他轻轻拉过锦被替我盖好,附耳柔声对我说“给我生个孩子”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对我,我对他,都是世间再无人能与之比肩的挚爱之情。便如此夜夜销魂,交颈缠欢。

六月初天气盛热之时,一日清早起来,胸中顿生一阵恶心。

或许只是天气太过燥热的缘故,身子没有一点力气,昏昏沉沉恶心反胃的感觉挥之不去。

容云鹤见我这般模样,心里也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粗糙的手覆在我的细腻的小腹上。

埋首在我脖颈与锁骨之间,一声一声唤我的名字。

如此自然要给这孩子个名正言顺的身世,容云鹤要我常常出入勤政殿。

全凭容云鹤细心安抚,我才得以坚持日日对着皇帝那张冷脸。

我总在勤政殿,自然免不了侍茶侍膳,容云鹤神出鬼没,在午膳中动动手脚自然不在话下。

天气闷热,午膳后人难免犯困,加上药效,他再意志坚定也会忍不住要去见周公。

而我趁其睡死,在其榻上演出一场虚凰假凤的动静,彤册就自然会有记录。

可后宫三千,总会人比我来得还早还勤,今日又与宋氏婕妤狭路相逢。

我心道时运不济,转身欲走,却被她叫住,她自视甚高。

认为自己容貌绝美,伺候皇帝的时日长,位分也远高于我,应该少去污皇帝的眼,把机会多让给她免得白白浪费。

耀武扬威甚为聒噪,最后引得皇帝注意,被斥责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罚其禁足一月。

我见此人被侍卫不情不愿地拖走,只觉得其行径荒诞自取灭亡,甚为有趣。

转身入殿,与皇帝又是一番逢场作戏。我也不愿再横生枝节。

更怕夏吟盈心里介意,会使我二人离心隔阂,我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背叛欺骗。

那日之后寒来暑往此去经年,我都未曾沾过勤政殿的门槛半步。

容云鹤时常陪在我身边,凡事皆他亲力亲为,夫君做到这个份上已是世间难得。

许是有人惯着便无端端生出了许多娇气,他若不陪我便不肯吃饭,他若不抱着我便不肯安眠。

整日闭门不出,沉浸于有孕的喜悦不能自拔。

月余后去棠梨宫禀告了贵妃,她波澜不惊,冷冷淡淡地道了声恭喜。次日圣旨便至关雎宫,晋我为德仪。

一日容云鹤正离去不久,我立于铜镜前将好几套衣裙换来换去,想看那套适合日后穿着。

换到一套宽松的织金长袄很是满意,忽然窗子从外面被人掀开,一个黑衣人身手敏捷从窗外翻了进来。

行色匆匆左顾右盼,却见到是我,面面相觑颇为尴尬,我试探着开口“云鹤不在,刚走”

说罢打算至镜前看仔细些,新制的长裙却有些不合身,长了一截不慎踩到。

我心里一惊,生怕旧事重演,身子却控制不住地向前倒。那人反应迅速地把我扶住。

刚站稳,两相对视,虽一字未言,却能踏踏实实感受到,他也绝不愿看见,我跌倒伤及孩子。

又顾及男女大防连忙收手,他的眼睛移向了望着我的小腹处,目光柔和,带着殷切的希望。

他移开目光,转身走到窗前,回头叮嘱一句了,“你小心些”

随即翻身走了。我将手放在小腹上,心情复杂呆呆立在原地许久。

这个孩子尚未成型,却凝聚了许多人的希望了。我此生难逃宫禁,与平静祥和粗茶淡饭的生活再也无缘。

容云鹤此生永远不能立于光天化日之下,而有了他,我们就还可以有来日可期。

中秋将至,许是宫中太久未好生办过盛宴,几月前又扩张了版图振扬了国威,皇帝兴致高昂决定大办中秋。

贵妃又下懿旨,众妃可在宫宴上施展才艺,优胜者晋位分赏金银。

夏吟盈习舞十数年,但因为又有了身孕,此番只得作罢,裴氏也擅舞便日日辛苦练习不肯错过。

中秋宴设在太液池旁,太液池在勤政殿后边,过了勤政殿便是前朝了。

此时八月恰逢玉簪石蒜葱兰盛开,艳丽的婀娜多姿,素雅的不可方物。

我凝妆赴宴,因着身子无力,便觉得一身绫罗首饰颇为沉重。

众妃依次上场,裴氏身形曼妙,每跳一下每一抬手都既有女子的娇媚迷人也有舞蹈的韵律。

宁妃的东夷琴异域风情十足,光听着琴声便像是看到水天一色的辽阔大海。

张繁钰琴声悠扬技法精湛,称得上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程氏将舞蹈和剑术结合起来颇为新奇惊艳。

我上交了一副工笔画,勾画了几只雀鸟,再仔仔细细地用细腻均匀的笔画将一片松树林铺满了熟宣,写实之余太过死板,失了灵气。

大家心里对排名也大概有数,但最后竟是张繁钰夺得魁首。

惊艳四座的裴氏竟然名落孙山,宁妃是东夷人难免被排挤,那裴氏又是为何?

张繁钰顿时又回到了曾经那个锋芒毕露的模样,像是狗找到了剩饭一般,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挑衅意味十足。

裴氏忿忿不平,一脸不善地提前告退了。皇帝冷眼旁观裴氏,从头到尾未曾出一言安慰。

皇帝在宴散后歇在未央宫里,夏吟盈边服侍皇帝脱下厚重的吉服,边问起今日为何要刻意打压裴氏。

皇帝任由夏吟盈摆弄,“那年朕在南屏珠桥上瞧见你跳舞,此生便再也看不到他人的惊艳”

但是盈满则亏物极必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帝王之爱,本该雨露均沾。

自中秋宴后数日,我皆不曾出过关雎宫门。

一觉醒来身下忽觉黏腻,掀开被褥一看已有不少鲜血。

容云鹤看到后,面色铁青,重重的一拳砸在榻上。蓝玉连忙去寻太医。

我身下依旧有血不断浸出,我只觉得绝望无助,心如死灰地半躺在榻上。

我已这般谨慎小心,所有饮食器物皆仔细验过在用..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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