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稚子无知(1 / 1)沈戏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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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恰逢请安,众妃齐聚在关雎宫主殿,讨论着今日的晚宴该如何梳妆。

依旧是昨日那奴婢,未曾通传便直直入殿,满面泪痕,“墨贵人..没了”

此语一出,立马惊动了殿中所有的人,所以目光聚在那婢子身上,气氛陡然间变得凝重。

“墨贵人..昨日动了胎气..早产..”那婢子不敢抬首,跪在地上,因哭泣而不停颤抖。

众妃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各自交换了眼色。宁昭媛似是有些幸灾乐祸,略带兴奋地坐起身来,问道“那孩子呢?”

那婢子不停地抬手拭泪,拼命摇头。

宁昭媛满意地靠回了椅背上。

有人暗自交头接耳。闲言碎语入耳,令人烦躁。我高声道,“众位跪安罢”

墨氏宫中也有人直接去了勤政殿,等得皇帝终于下朝回来。才将丧讯告知皇帝。

皇帝诧异地看了眼,那传话的婢子,皱眉嫌恶道,“怎么偏就是今日,真是晦气”

略微思索后“按贵人礼节,葬入妃陵”那婢子闻言,低声应是,默默离去。

天边已是薄暮之色,时常有宫婢喧闹之声传入耳中。蓝玉伺候我,敷粉描眉点唇,梳好狄髻,根根珠钗插入发髻,凝妆的模样颇为动人。

今年皇帝许是想,借宴会上众妃齐聚的,盛景来消除些微忧思,在太液池边设宴,盛大场面从来不让人失望。年年都有时兴的陈设装饰,新意也从未有过反复。

酒过三巡,满宫之人皆在宴会上推杯换盏,看似繁华盛景的背后,其实全是鲜血和白骨。

京郊荒山里,两个女子因为选路而互相争执不断,浪费了不少求生的时间和机会,深山老林里,树林阴翳,暗无天日。

容云鹤丢下她们的地方,在深山最深的地方,格外偏远崎岖。

寻不到一点人的踪迹,两人体力早已耗尽,又寻不到食物和水,最后绝望,悄无声息困死在深山中。

宫中的盛宴仍未结束,皇帝面前的桌案已满是空了的酒器。喝得满脸通红,摇头晃脑地高声吟唱着,将近酒。

洛典淑和胡莞颜,两人围在皇帝左右,娇笑连连,皆着艳丽服饰,趁着皇帝兴致高昂,便一杯接着一杯地不断劝酒,言语动作间的勾引狐媚,丝毫不曾加以掩饰。

“皇上!”胡氏的尖叫声入耳,皇帝的位置旁的人,已将皇帝团团围住,怕是出了什么状况。众妃齐齐围了上去,皆是极为关怀,将心都提起来了的模样。

皇帝双目紧闭,瘫在洛氏的怀中,任由洛氏不断摇晃,众人七嘴八舌地呼喊,也没有一点动静。仿佛睡着了一般。

我在人群的外围,一转头,便看到白氏默默立于我身旁,不曾挤到皇帝身边,眼中不光是担忧心疼,还是满满的自责。

太医很快赶来,搭了脉后,略微思索,向众妃道,“皇上是操劳过度,有些体虚乏力,今日又大量饮酒,才导致了晕厥”

我悄悄转头,与白氏交换了眼神。

“你们又不是太医,围着也不顶用,来个人把皇帝挪回去,大家都散了吧”我望着一群人趋炎附势的嘴脸十分厌恶,高声提醒。

人群逐渐散开,纷纷告退离去,皆是一副一步三回头的模样,眼神表情都极认真。

须臾之后,整个太液池边便恢复了宁静。只余下几个宫婢,埋头利索地收拾着碗碟。

我挽起白氏的手,向关雎宫走去,阵阵凉风拂面而来,衣衫单薄,泛起微微凉意。几番路转,已走到无人的宫道上。

蓝玉在身后执灯,些微光亮足以把路看清。我附耳问她,“太医发现了怎么办”

白氏将手挣脱开,“不会的”,便再没有他话,似是我有毒一般,直接俯身告退。

自此满宫上下皆知,皇帝身体不好,每日都有无数宫妃,带着各种补药去探望,偶尔出门,身边的人也准备着衣物,生怕受风着凉。

白氏心思机敏,将药方改动了些。令皇帝闻了之后,会十分兴奋,精力旺盛。之前的体虚乏力一扫而空。

皇帝也有所发觉,问起此事,白氏只说,是加了些提神醒脑的薄荷。

却不知,每一次兴奋都是透支了,身体里的元气和精血。挚爱之人抛下他,独自驾鹤西去,情绪低落,心病难医。

前朝后宫事务繁多,压力巨大,白氏又日日熏香,将他的身体掏空,不过凡胎肉体,又如何撑得住。

皇帝便愈发沉迷白氏,时常一连三四日都是白氏侍寝。一时白氏,便成了六宫瞩目的焦点。

一日刚从关雎宫出来,没走几步,便看到道旁的大水缸后,有半边瘦小的身影,衣裳用料华贵,多半是柔德公主。

我停下脚步,“柔德?”柔德从水缸后出来,小小的手竖起食指封在唇前,轻声道“我在和人捉迷藏”边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

我转身欲走,“璟妃娘娘,柔德不认识这里的路”却被她叫住。耐心回身道“你要去哪?”

“瑶华殿”生母不在,无人抚养的皇嗣,皆寄养在瑶华殿。柔德虽未发育身形,但容貌已经出落得明艳动人,尤其一双眼睛,与生母敏贵人一模一样。

我带着柔德往瑶华殿去。柔德瘦弱的身板,走起路来,却一点不失公主的架势。发上招摇华丽的挑牌金钗,竟被柔德驾驭得死死的。

路过御花园。柔德未曾同我知会,便直接独自转弯,去了御花园。我叹口气,跟了上去,怕是如此,才会迷路到关雎宫来的。

柔德步伐颇快,还一直回头催促着我,要我快些,她想去假山那儿玩。

我无奈,生怕将人弄丢,只得加快脚步。柔德却丝毫没有等我的意思。体力便有些力不从心,一路追着她的背影过去。

费了不少劲,爬上了假山,这假山由数十个大块岩石,由顶级工匠,独具匠心地堆砌而成。若有心,便也可以寻着阶梯到顶峰去。

柔德早已安稳地坐下,我小心地在柔德身边,寻了干净地方坐下。

我从未如此放纵,但平日看腻的场景,用如此居高临下的姿态再看,也格外新鲜有趣。

柔德望着四下的景色,眼眶却莫名地发红了,甚至有微微泪意,转头与我道,“我想我娘了”,声音已经哽咽。

说罢,泪水不断从眼眶落下,我虽疑惑不解,柔德为何如此行径。但看到柔德从袖间露出的手腕,尚不过两指宽。

心底里母爱泛滥,告诉自己,小孩子本就活泼好动,鬼点子多。便温柔地将柔德拥在怀中,低声劝慰着她。

柔德继承了她母亲后期的歹毒心思,敏贵人被皇帝厌弃时,她早已经记事。眼看母亲被收走册印,披发赤足,被人推搡着丢入冷宫。因为年幼,除了在冷宫门口无助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挣脱开我的怀抱,打算起身,我也收敛着裙摆打算起来。两人本就在假山巅峰,颇为局限狭小。我正小心维持着平衡起身,生怕摔倒。

却被一股强力,推得重心不稳,不受控制地滚到了假山之下。假山的岩石坚硬,直接滑破衣衫,膝上腰间额角,皆磕出伤口,如同针扎般疼痛,不看也知道,渗出了粘腻的鲜血。

“璟妃娘娘!来人啊”柔德急促地呼喊声入耳。却令我厌恶至极。

为何要害我?我还以为她是个孩子?

发髻散乱,衣衫脏乱,费力地试图起身。很快有奴婢赶来,将我扶起,行动间又触碰到了伤口,我却只觉得耻辱不堪。

众人七手八脚地扶着我,恍惚间,像极了当年,我在上林苑,被张繁钰推倒流产的情形。

只是意识清醒,眼睁睁地看着,柔德仍旧逍遥地坐在假山上,翘着二郎腿,讽刺得意地看着我狼狈离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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