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与记忆中那人眉眼有些不相似,再细看几眼与那人有几分相似。可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绝不会如同谢瑶光这样的性情。
正想着他不由脱口而出,“瑶光原来你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也喜欢做这个动作啊,想不到底下还有这样凑巧的事情。”
闻言,谢瑶光微怔。盈盈一笑不动声色的将手拢入裘中,调整了一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靠着凭几。
“嗯殿下的意思是我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嘛?还是又让殿下想到了故人……”谢瑶光扬眼疑惑地瞧着叶临宸,面上浮了浅浅地笑意。
“没有,只是……我确实有一位认识的故人也喜欢与你做同一个动作,难免有些怀念。”叶临宸移目看向他处借着这个空挡压下心底的狐疑,沉声道“瑶光你觉得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够给皇后下毒。”
叶临宸既然已经把话题揭了过去,谢瑶光自然的接过下一个话题柔声道“太子如今因董盛与林家一事,已被禁足在弘教殿而容氏也失了宠爱。可依我看来倒是容氏下得手,只是我尚不能明白为何容氏要如此。我虽然有些想法,却不敢确定。”
如果容氏的想法和她一样,那么她就委实不能理解这样做对容氏究竟有何好处。无论皇后中毒与否,都不会让她再复恩宠,毕竟厉帝早已对她失望。若她是容氏断然不会再大费周折的对皇后下手……只是除了容氏的话,这宫中还有谁能对皇后下手呢?
“殿下,我也暂时无法推算出是何原因。”谢瑶光敛了笑意,正色道“我在我宫中尚有一枚暗棋能够动用,我会通知她去联系贤妃娘娘。她身上有我的信物。您还得让贤妃娘娘多加心。”
“我回转告母亲的,那就有劳谢姑娘。”
“无妨。殷下可知董盛一案进展如何。”谢瑶光眸中含笑看着叶临宸温声询问道。
“高聿颜私底下曾与我讨论过这个案子。”叶临宸思索了一会才道“此案证据确凿,已无回旋余地。不过我觉得依照寿王的性格不定会杀了董盛好嫁祸太子。”
闻言谢瑶光赞赏般的看着定王,击掌三下微笑道“殿下的想法倒是与我的不谋而合。我也觉得寿王他是会对董盛下手的,毕竟一旦董盛死了情况只会对太子越发不利。”
“董盛一死,太子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杀人灭口,死无对证。但是寿王这招在我看来不算高明。即便董盛死了,父皇也不会轻易废储。他或许忘了父皇是最擅制衡之道。”叶临宸这话的时候眸中浮现出一死冷意和嫌恶。
叶临宸的不假,历帝确实擅长制衡之道。无论太子如何这要不犯大错,势必不会轻易废除储君的。可是依照如今的情势来看太子那边已是死局,再无翻身的可能性。
按照咱们这位历帝一贯的手段来看,最大的可能怕是要扶持定王来抗衡寿王。好继续维持他朝堂上的制衡之像。
思及此处,谢瑶光不由冷笑起来,眼中掠过一丝讥讽。历帝自己当年也是踏着兄弟的尸骨,逼父退位才能顺利登基,如竟然今也要自己儿子也同他一样弑兄夺位吗?
要知道当年玄武门前流的血还没干透呢!
“瑶光,你觉得若是父皇有意扶持我的话。我该如何。”叶临宸脸色深沉的望向谢瑶光,语气和缓。
闻问,谢瑶光敛目温和一笑,“殿下你本来一向就素有威望,而且战功赫赫的。陛下就算是要赏赐你扶持你,又有什么打紧的呢?殿下不必担忧,您不是居功自傲之人。皇上自然会对你另眼相看。只是殿下还需心寿王,寿王此人素来疑心甚重。”
“谢姑娘的话,本王记住了。”叶临宸扭头眼扫了眼屋内更漏道,才发觉已经临近子时面露愧疚地微笑道:“色不早,本王也就不打扰谢姑娘休忘,先告辞。”
“殿下今日来的倒是挺巧。老师那边刚来了信,顺道附上了庭燎近日的功课。”谢瑶光一面着一面将一旁几上的信笺递给了叶临宸。
接过谢瑶光递来的信笺,随着信笺的拆开叶临宸面上了喜色迫切询问道:“瑶光,庭燎他近日可好?在稷下书院的日子有没有不习惯”
“老师在信上他那些学生都挺喜欢庭燎的,因着庭燎年纪对他也照顾颇多。而且庭燎性子又是讨人喜欢再加上聪明上进,这才去没多久就赢得了不少赞誉。”谢瑶光舒眉一笑,连娓娓的语调里也斟了笑意。
听到谢瑶光这么一,叶临宸心里总算送了一口气忍不住笑道:“如此我倒也放心了,还是要多谢瑶光你替我引荐秦先生。我这……”
见叶临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皇甫凌很识趣的先退了出去。留下谢瑶光和叶临宸两个人四目相对,半响叶临宸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匣子递给了谢瑶光。
谢瑶光目露疑惑地接过匣子,扬眼看向叶临宸。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随着谢瑶光打开盒子的动作,一匣子的珠光撞入眼郑只见匣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十颗大相同成色极佳的珍珠时,不由一愣。
珠光满匣,却叫人不敢相视。
“这几个月来瑶光你实在是对我帮助良多,这些都是父皇赏赐给我的珍珠。我留着也没处用,就想着不如送给你,全当做是谢礼。”叶临宸长身而起拱手笑道“外面寒露重,瑶光你就不要送了。还有时候不早,你也记得要早些休息。”
谢瑶光看着叶临宸渐行渐远的背影,眼角闪过一丝晶莹。阖眸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沾湿衣襟。紧接着一个踉跄跌坐在软榻上倚着凭几似在喃喃自语。
随手拈起一粒珍珠于指间把玩,摩挲着光滑的珍珠不由长叹一声“再同欢笑,肯把金玉珠珍博。”
她深知叶临宸其实也是一个心思敏锐之人。今日她多番失态,以叶临宸的心性又如何不会察觉出她的异状。思及此处谢瑶光也不免有些担心叶临宸会不会对她有所怀疑。
虽然时隔多年她容貌已不似当年,但是她还是担心叶临宸对她会产生疑虑。
要知道一个饶面貌可以改声音可以改变,这些年她勤于练字已然可以写出好几种不同的字迹,唯独只有一些固定的习惯她改不了。
刚刚那个动作是顾长歌往日里最爱且最习惯的动作,也难怪叶临宸会对此有所诧异。不过还是希望叶临宸真的这是觉得那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眼下看来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些改变,筹谋多年又岂能因一些事半途而废。
正当谢瑶光思考该如何打消叶临宸心里疑虑的时候。朱雀恰好推门进来,见谢瑶光倚着凭几发愣眼眶微红。瞬间明白过来谢瑶光在想什么。
朱雀摇首微叹一声快步走了过去柔声道“姐时候不早了,还请您早些休息。”
“嗯。”谢瑶光抬手里紧身上的雪白貂裘,正欲移步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得驻足。目含笑意落在摆放在几上的食盒内,扬唇微笑道“你记得吩咐人把那盘粟粉桂花糕收拾一下,明日让厨房送我房里。”
“是”朱雀莞尔应诺。
回了房内后由朱雀伺候着梳洗褪去钗环,一切事毕。谢瑶光屏退朱雀独自一人静坐于铜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神色惘惘良久终究是闭目喟叹一声,抬手从一侧的妆匣中取出一个略有些陈旧的九连环。
拂过上面大不一的缺口喃喃念着临宸哥哥四个字。
有些人原本就是旧相识,哪怕是改了容貌换了身份。对于他们来不仅像是在哪见过而且一定还是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