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月已最快的速度将容氏彻底被废的消息传到了谢瑶光手中,粗略扫了眼绾月传出来的信笺。转而将其投入火中,看着逐渐被火舌吞没的字迹谢瑶光扬唇轻哂一声。
有些帝王自诩情深如许,哪知才是这世间上最凉薄之人。
“小姐,静宁郡主派人传信说她后日就得回敦煌了。”青鸾端着褚漆木盘掀帘而入,玉碗中褐色斟满。
谢瑶光皱眉利落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沉声道:“也是,我与静宁相识一场是该送她一程。去准备吧。”
“喏。”
翌日清晨至谢宅后门驶出一辆马车,径直往城门口驶去。等谢瑶光赶到城郊的时候,静宁郡主也才刚到没一会。
静宁郡主瞧见从马车上敛裙而下的谢瑶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见静宁郡主看着自己,谢瑶光微微颔首,投以一笑。
“瑶光,没想到你真的会来送我。”静宁郡主扬眉轻笑一声,忍不住揶揄道。
闻言谢瑶光掀唇莞尔一笑,“你我好歹相识一场,送你一程算不上什么怪事吧?”
压下眼帘,静宁郡主捥过谢瑶光臂弯拉着她往不远处的高阁而去。知晓静宁郡主此举恐怕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索性让朱雀等人就在原地侯着,自己则同静宁郡主并肩而行。
步上高阁,凭栏远眺。依稀可窥见笼在一片云霭中的姑苏城,虽然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但是仍旧可以听见城内的喧嚣声随风传来。
“我原以为郡主你会留在京中过完中秋再离开,没想到这还剩几日你就要启程回去。”谢瑶光负手而立,斜眄静宁郡主一眸语气尤为怅惘。
静宁郡主倾唇一笑,语气柔呢,“我自己同陛下请的旨。你也知道这京城始终不是什么太平之地,我虽然忠君但还没到那般愚忠的地步。”
唇际微抿,谢瑶光眼中笑意渐浓。她多少还是能猜出剑静宁郡主心中所想的,于静宁郡主而言若是要她一辈子困于后宅失去自由还不如让她战死沙场,来得痛快。况且以静宁郡主的性子多半也是不愿意甘于在后宅中勾心斗角。
“郡主你并非笼中雀鸟,这方天地自然也是困不住你的。”谢瑶光扬眉语气柔柔,眼中深邃稍纵即逝,“只是郡主你终究手握大军,难保不会有被猜忌的时候。卸磨杀驴不过是惯用手段。”
虽然谢瑶光这话说的有几分赫人,但是静宁郡主始终神情淡淡的时候,丝毫没表现出被这话影响的意思。
“我知道,否则陛下他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替我招婿。毕竟没有什么事能比婚姻更好约束住一个人。”静宁郡主敛眸低声哂笑,语气隐含了几分自嘲之意。
“说起来静宁你择婿不成一事还多半都是因为有我插手的缘故。”谢瑶光舒眉,语气里呷了几分难得的笑意,“瑶光祝郡主你来日一定能姻缘美满。”
“与我而言这天下海清河晏,才是我心中最大的夙愿。你也是吧,谢姑娘。”静宁郡主凭栏远眺西北方向,有风游来将她袍袖吹得烈烈生风。
北望黄沙烈烈风,百战也曾穿金甲。
眼见自己心中所想被静宁拆穿,谢瑶光也只是舒眉付之一笑,“要想这天下海清河晏,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以静宁你的聪慧已经猜到我心中所想对吧?”
深看谢瑶光一眸后,静宁郡主缓缓点头。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以为谢瑶光选择的是寿王,但是经过后面一些事情静宁郡主逐渐发现看上去处于弱势地位的定王居然能够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推动在一点点蚕食着对方的地盘,从而成为一股新的力量。
这样蛰伏猎手的气息,她只在谢瑶光身上瞧见过好几回。
“兵行险着,这样的事虽然不可取但也不是不能用。不过你就不怕寿王会发现吗?你我知道清楚寿王并不笨。”侧目睨向谢瑶光,静宁郡主语气里带了疑惑之意。
闻问,谢瑶光敛眸看向檐角随风飘荡的风铃挽唇道:“兵法里还有一句叫做兵不厌诈。我并不是没有给寿王带来他想要的东西,太子他快倒了。至于陛下到底会扶持谁可不是我能掌控的存在。”
谢瑶光笑得狡黠而且眉眼里更是隐约透出几分志在必得的意味。与谢瑶光而言目前所有的事情都尚在她的掌控之中,毕竟以厉帝素来的心思和手段是决计不会放寿王一家独大的。
哪怕这些年寿王是多么深得他心,可是如今他还算得上是神智清醒的年岁,又怎能容忍儿子能力强过自己随时有可能干出逼宫夺位的事情。
“你的心思和手段我素来都是佩服的,当初若不是你使计相救只怕我早就被容氏所算计。哪里还能有今日,说来我还是要好好谢谢你。”谢瑶光之前的言语在理,静宁抬眸凝视她许久嘴角挽起一脉笑意来。
“郡主客气。当时的我也只是想从郡主你的身上讨个人情,作为日后做事的助力。”见静宁郡主这般坦诚相待,谢瑶光索性也将之前所为坦然相告继而婉丽倾唇笑道:“瑶光自以为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所行所为皆有算计随行。所以郡主你大可不必谢我。”
见谢瑶光这般说,静宁郡主沉眸一笑拍了拍谢瑶光的肩膀以示感谢。二人并肩远眺,谢瑶光闭目任凭秋风拂面而过带起一阵浓郁的桂子香气。官道上尘土飞扬,远远望去是一伙身带木枷的囚徒步履蹒跚的走在一起,无论男女都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
谢瑶光瞧着那些人垂眸,唇畔勾起一丝弧度。
见谢瑶光这般模样,静宁郡主忍不住疑惑道:“你怎么了难不成那些人瑶光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但是眼下会这样出京的大概只有容氏一族了吧,呵呵。”谢瑶光敛住乌黑珠瞳哂笑一声,徒然间神色冰冷,“说到底容氏一族胃口还是太大了些他们会有此结果不足为奇。”
容氏的野心便是权倾朝野,可惜的是帝王心思哪里是那般好猜的。皇帝终究是皇帝他又怎么能容忍外戚势力一家独大,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假意利用容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