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临面色惨白的跌坐了稻草堆上,神色颓然。喃喃自语越来什么都输了这场局从一开始他就是输的。他很清楚一旦事情泄露,秦琰为了保住自己必然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他。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现在方才觉得当初没有让太子死抓着谢瑶光不放才是最大的败笔。好比西南那边的赌石,谢瑶光是石中待价而沽的美玉。寿王运气好在和太子的竞争中,选到了谢瑶光这么个人才。此后一路上都是顺水顺风的。
沉默良久以后,苏清临才开口道:“你想问什么都得先答应我这些条件。否则我决计不会吐露一丝消息。”
“您说。”谢瑶光扫了眼地面上寻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盘膝而坐。
“第一我知道北燕有意和亲,朝中并无合适人选。你向寿王提议让苏琬去和亲,我不愿看苏琬就此流落。第二设法保住苏珝和苏瑀,不求他二人再入官场只求能一生平安。”苏清临目光平静地看着谢瑶光缓声道,面上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他知道无论相信谢瑶光还是相信祁无因都是一场赌局,无论赌谁结局他都不知道。或许他真的只有相信谢瑶光,相信她对自己没有恶意。就算不能保住自己也要保住苏琬兄妹。和亲也许是对于苏琬来说比较好的一个结局了。
听到苏清临要送苏琬去和亲的时候,谢瑶光压下眼中一闪而过的讶然。尽管她也清楚以苏琬的性子少了苏家的庇护未免能好过。但是谢瑶光原本是打算找个清净地方安置苏琬,结果苏清临却提出要让苏琬去和亲。以和亲公主的身份活在北燕,尽管自己能够让她安全度过这一身可是要苏琬告别故国家园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好,苏侯爷你的性命我却是不能保证了。只望侯爷您要好好保重。”谢瑶光看着苏清临,挽唇低声道:”不过侯爷你请放心,我还是会履行我的承诺至少保证你不会死在路上,至于到了流放的地方,恕我无能为力。”
“好,再回答你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苏清临阖眸抬手擦了擦头上沁出的汗珠,语气中渐露疲惫之意。
敛眸哂笑一声,谢瑶光双唇嗫喏,“我想做什么?侯爷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揭发当年祁无因的所作所为。毕竟他身为枢密院使是皇帝的心腹顺承圣意去做很多事情也属正常。但是有的时候有一些事情是他借着皇帝的名义来达成目的,我说的对么?”
苏清临喟叹一声点头承认了谢瑶光的猜测。
“原是如此,那苏侯爷大可以放心。圣心难测,祁无因当年瞒着陛下做了什么事情我可管不着,也不关我的事。”黛眉揽过昏黄烛光,发髻间步摇晃动。谢瑶光瞧着苏清临,挽唇倾出冷意,“当年之事只要无碍寿王所谋,就与我无关。不瞒侯爷你,寿王殿下之所以遣我来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他想知道祁无因之所以想要保住你会不会是因为太子的缘故。素来不参与党争的枢密院,突然出手保住你难免引人怀疑。所以我特意来问问你,确定一下此事与党争无关也好让寿王安心。苏侯爷请放心,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不会告诉他人,毕竟以祁无因的地位我若是要动他可不容易,搞不好还会让陛下怀疑我。”
“你先让你的人也出去。”苏清临扫了眼地上陷入昏迷的姜壑,沉声道。
谢瑶光扫了他一眸对着卓靖点点头。
此时的苏清临已陷入两难抉择的地步。他倒不担心这件事情真相被寿王得知,若非此事寿王和太子无论哪一个恐怕都无法走到那个位置上,寿王若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将此事翻出来。至于陛下,他就更不担心。尽管当年做此事的时候手段阴毒,为人不耻但那是因为陛下露出了这样的心思,被祁无因察觉才让他们有了动手的机会。一场天衣无缝的机会在圣意的驱使下一步步致人于死地。至于祁无因只有将事情真相永远掩埋下去,陛下才不会知道当年自己一点心思全然被最信任的臣子拿来利用,达成目的。
只是他内心仍旧还是有点不信任谢瑶光,这个人太过诡计多端。信任她无异于一场豪赌,可是不信她转信祁无因或许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祁无因为了保全大局势必会毁灭一切。
“人生如棋,你我其实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再听话的棋子也有被棋手舍弃的一天。”谢瑶光站起身负手而立,似是看穿了苏清临心思一般语气寡淡,“侯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了信任我你别无选择。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十二年前你跟祁无因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关系。”
十二年前啊,苏清临费力地揉了揉额头,这是他最常的习惯。唉日子有些久远,他也有些记不清楚十二年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只记得那个是时候自己多少岁来着,似乎已经有三十了。那个时候他也是意气风发,只不过还么有到入狱前的样子。
“谢姑娘,你从秦琰口中听过顾渊辞的名字吗?”苏清临敛袖于膝上,双眸渐透出几分惋惜来。
谢瑶光努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怒意和悲愤,温声问道:“不曾听老师提起过。那是谁”
“你那个时候你年纪小不清楚也是正常。当年姑苏顾氏一族名满天下而顾渊辞就是当今陛下的老师亦是诸皇子的老师,当年的顾渊辞是秦琰和黎倓的老师亦是我的老师。”苏清临敛眸喟叹一声,遂又低笑道:“顾渊辞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深得陛下敬重亦深得天下士子的爱戴。但是这样一个人却妄图颠覆世族世族乃立国之本岂是他所动摇就能动摇的。”
苏清临所说谢瑶光曾经听祖父提起过,记得那时祖父曾经当着她的面询问过秦王。如何看待世族,当时年纪尚小已经记不清秦王是如何回答的。隐约记得祖父说了四个,世家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