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谢瑶光没由来地瞪了叶临宸一眸随之冷哼一声，尝了口糖粥后勾唇笑道：“殿下可劲儿胡说胡说，从画上走下来的怎么会是仙女，自然是那画皮蚀骨的妖女。”

“也是仙女怎么会从画上下来”

粥摊上这一幕闹剧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他们都是在喝完粥以后放下几枚铜钱便匆匆离去。这一来二去，粥摊上就只剩下谢瑶光和叶临宸两人。谢瑶光看了看仍旧在炉火前忙碌的老翁叹了口气，从袖笼间取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殿下我们走吧，时候不早了”

等那老翁忙完发现桌上那锭银子的时候一愣，环顾四周已经不见那两人。擦了擦眼睛确定那银子是真的存在不是自己做梦不由大喜。今日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能够遇见活菩萨。

不不不那不是活菩萨那一定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女特意的帮助他们这些穷人的。思及此处，他忍不住跪下来朝四周磕头，答谢四方神灵。

等谢瑶光他们离开南城区的时候，街上喧闹的人潮差不多已经皆数散去。还有些小摊上零星的摆着几盏花灯，等待着最后的机会。过了今晚要是再不能卖出去，也许就要等到明年。

“哥哥姐姐，你们买个花灯去放吧”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女童提着两盏莲花灯站在谢瑶光面前低声道：“你和哥哥就一人买一盏吧！我们家的莲花灯可灵验了，特别是有情的男女一起放了就能白头偕老。”

谢瑶光闻言不由展颜一笑，蹲下身捏了捏女童雪团似得脸蛋故作严肃地道：“小丫头，你这么小年纪就知道什么是白头偕老？”

“是啊，我娘说了白头偕老是这个世上有情人最期望的事情了。”女童装作一副成熟的模样高声笑答道。

话落耳际谢瑶光垂眸遮住了眼中翻涌地怅惘情绪。白头偕老，与她而言只能是奢望了。

“可我和这个哥哥并不是”

“那也没关系呀！买下了我家的花灯，便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女童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附在谢瑶光耳边道：“姐姐偷偷告诉你哦，我们家的花灯啊可是一直供奉在月老面前的，沾了不少灵气的。好姐姐你就买了这两盏花灯吧，只要五文钱哦。”

看着女童可怜兮兮又一脸成熟的模样，谢瑶光无奈地摇摇头摸了摸女童的脑袋微笑道：“小丫头，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就买下你的花灯”

“小燕，姐姐可以叫我燕儿。”女童眼巴巴地看了眼谢瑶光怯生生的道：“姐姐这下你可以买我的花灯了吧！小燕想回去买糖葫芦！”

似是耐不住女童的祈求，谢瑶光从袖间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小燕再次摸了摸小燕的脑袋轻笑道：“把花灯给我，赶紧回家去吧。这银子你拿着想买什么便买什么”

一见谢瑶光给了这么多钱，小燕连忙摆手道：“姐姐，花灯只要五文钱就够了，用不了这么多的。我娘说了不能平白无故要人家这么多钱，娘知道了一定会责骂我的。”

“无妨，快回去吧。”谢瑶光接过小燕手里的花灯催促她快些离开。

“那姐姐再见！”小燕将银子贴身收好朝着谢瑶光两人喊道：“小燕祝姐姐和哥哥白头偕老”

谢瑶光不免有些啼笑皆非，看了看手中两盏花灯无奈一叹。起身抬眸见叶临宸神色有异，心中浮起一丝无奈感。

“殿下，这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把它放了？”谢瑶光犹豫了一会小声开口道。

“走吧。”叶临宸深吸一口从谢瑶光手中接过花灯便往河堤边走去，“总不能拂了那个小丫头的意。”

两人半跪着将花灯放入水面，又看着花灯顺着水逐渐漂远与其他花灯渐渐汇聚在一起融入期间化作一片灯海的，最后消失在目之所及之处。

待的花灯飘远后，谢瑶光起身目露歉疚望着叶临宸语气温和，“多谢殿下陪我放灯，那个女童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她也不过是为了卖出花灯才那么说的。”

“下雪了”

“嗯？”谢瑶光闻言诧异的抬起头果见夜空中零星的飘起了雪屑，纷纷扬扬似盐撒。

忍不住伸出手去接住雪花，然而雪花入手既化仅剩水渍。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姑苏的雪景，也不知道这场雪会下多久，是否还能有幸得见雪满京华的盛景。

“小姐。”

闻言谢瑶光转过身见卓靖一手抱着裘衣一手撑着伞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嗯，卓靖你怎么来了”

“天渐晚，又下雪了。属下见小姐一直没回来便出来寻找。”卓靖上前一步目光落在谢瑶光身上那件衣服上眸色略黯，将手中裘衣披在了谢瑶光身上后顺带取下了叶临宸的衣服还了回去，一手撑伞一手替谢瑶光系好了裘衣上系带，温和道：“下雪了，小姐要不要先回去。”

看着衣服又回到了自己手中，其上似乎染透了谢瑶光身上那股清冷香气，幽香扑鼻而来将人没由来的心上一燥。叶临宸眸子黯了黯望向谢瑶光温和的侧脸，眼中斟了笑意。

偏首谢瑶光望向一旁的叶临宸莞尔道：“殿下，下雪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回去”

“好。”

等他们回到酒楼的时候已是响过一更。

当谢瑶光准备踏上马车回谢宅的时候，叶临宸突然拦住了谢瑶光看着谢瑶光道：“我府里的梅花开了，瑶瑶你可以随时过府赏花。”

“好，定不负约。”谢瑶光施然折膝一拜眉眼间笑意温和，“只盼到时候殿下可别嫌我唠叨。”

才上马车的谢瑶光垂眸唇边溢出一声叹息。临宸哥哥你的窈窈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再也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窈窈了。白头偕老这样的词只适合你记忆里的窈窈，至于现在的谢瑶光没有任何资格去奢望白头偕老。

不过霜雪覆发，大概也能算白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