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妃病重的消息传到瑄帝耳边的时候,他正好接到萧敏的奏折说,找到沐王了。
沐王胸口中了一箭,但未伤经脉,静养一月便可。莫、青两城的暴乱已经完全得到控制,待沐王伤口稍愈,方遣人护送他回京。
“王远,你说说,怎么这么巧。沐王这刚找到,怎么沐王妃就病重了呢?”
瑄帝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子,悲叹了两声,大手一挥,便宣布摆驾清婉阁。
清婉阁里里外外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丫鬟婆子端着药碗进进出出。屋子里,跪满了太医。崔皇后双手合十,焦急的盯着正在昏迷的林倩。
“娘娘,沐王妃深中数种剧毒。毒入肺腑,恐时日无多!”陈老太医战战兢兢的禀告道。
身后的太医们,伏地垂首,大气儿都不敢出。
“沐王妃到底是中了什么毒。王妃的吃食都是从凤仪宫直接送来的,怎么会中毒!”崔皇后气愤的拍了拍桌子。
这事儿不查清楚,凤仪宫的嫌疑就没法洗清。这沐王妃若是有了个三长两短,不仅是沐王那儿,她难以交差,就连瑄帝那儿她也糊弄不过去。
“明疏,将每日给清婉阁送吃食的宫女太监都待下去严加审问,仔细收查凤仪宫,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伺候王妃的宫女,也带下午盘问,沐王妃这些日子都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都要给本宫查清楚了!”
崔皇后如坐针毡,右手的食指在明黄的凤袍上来回摩擦。
见到瑄帝的那一刻,崔皇后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请陛下恕罪。臣妾失职,使得沐王妃不慎中毒。”
崔皇后一跪,屋子里的宫女太监太医,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偌大的屋里,全部都是浑身颤抖伏地跪下的人。
“沐王妃,现在情况如何?”
太医们闭口不答。
“皇后,你说。”
“沐王妃毒入肺腑,怕是时日无多!”
啪!
瑄帝一掌拍到了桌子上。桌上的茶杯,嘟嘟的腾空了半晌。
“毒入肺腑,这是什么话。王妃刚入宫的时候,你们不是说,王妃身子无虞。这短短半月,怎就毒入肺腑了!”
瑄帝的声音在屋内回响。众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都噤了言。最后只有陈老太医站出来,小心翼翼的答道:“回陛下,王妃入宫前本深中寒毒,沐王以鬼崖之泉抑之,方脉象无虞。现王妃误食了玉明草,寒毒由此复发。而且……”
陈老太医浑身发抖,眼里具是惊恐。
“而且什么!”瑄帝追问道。
陈老太医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结结巴巴的说道:“而且……而且……王妃她……有喜了!不足一月!”
“那孩子……能保住吗?”瑄帝的声音冷成了千年寒冰。
屋里众人,都被冻得后背发凉。
“很……很……很难!”陈老太医瑟瑟发抖道。
“那王妃呢?能保住吗?”
“回陛下。王妃身上有蛊毒,若是将王妃体内的毒全部引到蛊上,在将那蛊引到胎儿身上,待毒全部被蛊所吸走,用药将孩子流掉,方有可能保住王妃。但王妃体弱,孩子流掉之后,也很难熬过去。”
啪!
瑄帝又是一掌。红木桌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若是保持现状,王妃最多能撑多久?”
“最多三日!”
“王远,命苏明扬立刻启程赶到清渲,务必确保沐王三日内抵达泫京。而你们……”瑄帝指着那群瑟瑟发抖的太医,“无论如何,要让王妃活着见到沐王。”
“诺!”
“还跪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开药!”
瑄帝一声令下,太医们都如获大赦般的逃去了药房,商议要如何用药。太医们刚一退去,那被拖下去进行盘问的清婉阁的宫女们便被带了上来。
“王妃这两日除了凤仪宫送来的东西,都还吃了些什么?”
“未曾用过其他的东西!”
“凤仪宫送来的吃食都是谁负责给沐王妃端上的。”
“都是凤仪宫的明洛姑姑亲自盯着凤仪宫的姐姐们端上的。中间并没有过奴婢们的手!”
“沐王妃今日是如何晕倒的?”
“王妃今晨,就说不大舒服,想好好休息。奴婢们都被她遣下去了,过了午膳的时辰,奴婢们一直没有听到屋里有动静。奴婢们一进屋,就见到王妃穿着单衣,晕倒在地。”
“王妃这些日子都见过谁?”
“十日前,崔相家的二小姐和苏将军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来过,在这儿待了约两个时辰。陈老太医每日都会来请脉,此外便没有再见过外面的人了。”
“行,你们退下吧!”
瑄帝若有所思的坐着,手咚咚的在桌上有节拍的敲打着。崔皇后跪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开口。
良久,瑄帝开口道:“皇后,此次的事情,交你查办。沐王回来之前,你亲自给他一个交代!”
清婉阁后院的屋檐上,柳云逸和风婷钰,悠闲的对月小酌。
“婷钰,猜猜臭石头回来会是什么表情!”柳云逸两眼笑成了两轮弯月。
风婷钰唇角轻微上扬,“柳呆子,仔细你的皮!”
“你别光说我。你这不也是见死不救么?”
“他是把嫂嫂托付给你,又不是给我!”
“尽说风凉话。那天晚上夜闯清婉阁的人,你到底查到底细了没?别跟我说,你把人跟丢了!”
“柳家的人!不过,她给那个宫女的药,被泠月给换了。这次下毒的,另有其人!”
“谁呢?”柳云逸两眼放光,满是期待的看着风婷钰。
“想知道?”
柳云逸乖顺的点点头。
“自己查去!”
风婷钰将手里的空酒瓶往柳云逸的怀里一塞,一翻身,人就没影了。此时,一个用蓝色面纱遮面的女子,从柳云逸的身后冒出。
“哟,说曹操曹操到!蝶衣,好久不见!”
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柄泛光的匕首,横到柳云逸的脖颈处。
“别动,你的针可没有我的刀快!”
柳云逸朝对面持剑的青衣女子比了个手势,那人以剑入鞘,盯着蓝衣女子看了两眼,不甘心的消失在夜色里。
“蝶衣,是不是该放手了!”
女子将匕首从柳云逸的脖子上拿下,像受伤的刺猬一样,警惕的说道:“有什么想知道的,赶快说!”
“她身上的毒,是揽月楼的手笔?”
“不是。不过,有人在揽月楼重金买她的命!”
“谁?”
“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