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从考核地方出来时，身体上的酸痛已经消失，但精神看起来仍是很疲惫。

“兄台此一去，看起来颇为虚弱啊”鲁莽笑呵呵道，但完全没有人理他。

“大哥，没事吧。”

“力竭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

一旁负责记录成绩的弟子，神情惊愕。方成总共击杀了671只，这个数量宛如一只大象傲立鸡群，戚戚黑夜之中亮起的一盏明灯，把他给吓到了，过了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这个成绩真假不论，自有人管，他把成绩记录好就成。

“居住地，姓名。”

“黎雪城，方成。”

“好，下，下一个。张志。”记录成绩弟子的舌头，不可避免的打了个结。

“大哥，你先休息会儿，我先进去了。”张志不是很放心，因为方成看起来实在是太虚了。

“嗯。我没事。”

得到方成的肯定，张志也进去了。猎兽经验张志有，再加上他联系的玄元剑决，方成觉得他没有什么问题。

片刻之后，张志也从考核机器里疲惫而出。看模样，和自己差不了多少。

“小孩儿，你也虚了？”鲁莽又补了一刀。

“还行。”

负责考核的弟子记录完居住地和姓名，方成拉着张志走到一旁。

“张志，你杀了多少只。”方成问。

“大概杀了三百只左右。”张志缓缓道。

“两位真是深藏不露啊，那边有休息的地方。我扶二位虚兄过去吧。”鲁莽是个热心人，一直跟在两人后，现下也不管两人同不同意，就一手搀住一人，扶着方成张志一路去到了中央休息的地方。

“兄台，你还没说你杀了多少只？”鲁莽颇有兴趣的看向方成。

“大概几千只吧。”

“真的假的，我从小就机智的一批。你可别骗我。”鲁莽伸出他的右手，竟然是一套极其精致的木质机关手，也不晓得怎么装上去的，他的木质指节齿轮转动，不断地松放，抓合。“里面的猛虎，饶是我的机关都不好对付，你两个要真杀这么多，还是个人吗？”

“。。。”方成无语。

说着，鲁莽往两人身边一坐，喋喋不休的开始说话。“兄台听说过天工吗？我觉得你们一定没听说过，天工天工，代天行工，简简单单的木材，金属，灵木，灵铁，到了天工手中，就都了不得了。看看我这只手。”

鲁莽伸出右手，一番抓合，像是在炫耀某种技艺。

“这只改良的灵木手，轻松就能折断一棵小树。这可是别人见不到的天工技艺，是我独自研究出来的。”

“诶？我说，我说这么多，你们就一点不感兴趣吗？”看着两人视若无睹，鲁莽有点不明白。

“鲁兄，之前有人说过你话多吗？”方成问道。

“没有。”鲁莽摇摇头。“他们都不搭理我。”

“你有没有考虑过是因为自己的某些原因。”

“当然考虑过。”鲁莽很自然的将手搭在两人肩头，滔滔不绝。“我是天工之中千年难遇的天才，寻常人对天才，心中必定是抱有敬畏的。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我是个天才就可以目中无人，是他们把我想的可怕了，还处处针对于我。”

“虽然他们不能像我一样，一岁学走路，三岁装机关，七岁就能自主研发设计，十岁就是首屈一指的天工大师，但是我还是很乐意跟他们玩耍的，只是他们不领情。”

“人们常说，天才的成长之路是孤独而又寂寞的，所言非虚啊。”

鲁莽滔滔不绝的讲，方成张志被动的听。鲁莽回忆了他不羁的前半生，聊起了玉清宗入宗考核的事情。张志捂着耳朵，假装听不到。而方成眼神呆滞，他已经溜进了随身空间。

这次当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先前为了升级，兑换了大量的灵晶去摸，哪成想一次考核，加了经验荣誉各十三万。

姓名:方成】

等级:11145W/160W化元境】

荣誉值:144172】

十四万四千的荣誉，方成有感而发，回想起之前猎独脚牛，杀紫岩蟒，哪次不都是危险重重，谁能想到，一次考核，收获竟然会这么丰富，最重要的是，还没有生命危险。于是乎，方成情不自禁的抹了把辛酸泪。

“兄台，你这架势，像是要哭啊。”鲁莽看到方成的情绪变化，很贴心的拍了拍他的背。

“不是，我就是有点激动。”

“别说了，我懂！是在下话多了，想必勾起了兄台的伤心事。不过人生漫长，本来就多坎坷。人生不如意，十之有九，看开点，你看我，为了改良机关，连胳膊都没有了。我不也还一直在笑嘛”

说着，鲁莽拉起自己的衣袖，右臂自肩膀而下，全部都是灵木所造机关，各种齿轮还在运转，上方的凹槽之中，闪亮亮的灵晶隐约可见。

方成本来被鲁莽说的想要笑，可看到他这只完整的机关胳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这位活泼的话痨，竟然是一位残疾人。他伸手去触碰鲁莽右边的胳膊，入手相当坚硬。

“你很不错。”方成有些佩服鲁莽，神色黯然道。

“还可以。这胳膊是我亲手砍下去的，你表情不用这么的暗淡。”鲁莽笑着把衣袖放了下去。

“自己砍的，为了研究所谓天工吗？”方成惊讶道。

“是啊。”

“兄台对自己这么狠，是个狠人，想必能成大事。我姓方，名成，他是我的小兄弟张志，今天，我们就算是认识了。”

张志看到大哥说话，跟着也点了个头。随后他继续装木头，对鲁莽说的话充耳不闻。

“嗯，可以。现在我们算是朋友了吧。”鲁莽非常高兴。“方兄，我再和你们说说这机关的妙用吧。我的这只机关手，搭载了各种配套部件，他们全在我的天工袋里装着。有攀附部件，有射击部件，有握持部件，当真是妙用无穷啊。”

“天工袋？”方成重复了这三个字。

“天工袋。你不知道吧。天工袋这个东西比较稀有，是我们天工一位前辈发明，结合了特殊的空间铭文，能够开辟出一块用来储存设备，机关的地方。放入天工袋的东西，其原有的质量，重量都会消失，多重的东西都能随身携带。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东西。”

鲁莽这人，颇有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大体看来，不像是个有心机的人，不然也不会把他如此众多的秘密分享给他。

天工袋是个好东西，方成认为自己必须尽快弄一个，有了天工袋，不管大小，随身空间里的东西就可以顺理成章往外拿了。

方成视线往旁边一扫，看向那些等候考核之人，一个个流里流气，其实最开始，被那些弟子接引时，方成心中就一直都有疑惑。鲁莽看起来懂得很多，不妨问个清楚。

“鲁兄，为什么我见有很多普通装扮的人持有符令，而且先前上山时，众人诨噪不堪，考核符令难道不是一件珍贵之物吗？。”

鲁莽摇摇头。“算不上很珍贵，宗门招人比较困难，每年都会下放很多符令到城里，吸引很多普通人来参加考核。”

“招人难？？？”方成被雷到了。这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符令很多？我没见到黎雪城有很多考核符令啊，我们这两枚符令还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黎雪？？”鲁莽思考了一下，但看他样子明显不知道黎雪城在哪儿，于是他从天工袋里取出一副地图。

方成也看过地图，给他指了指。

“原来是这儿啊。”鲁莽恍然大悟。“你们那儿来说确实比较珍贵。你们这已经是北疆入兽域。太远了，无论是帝国，世家，还是宗门，都有些鞭长莫及。”

鲁莽收起地图，又道。“宗门下放考核符令也是要考虑成本的，玉清宗三年一招，每次招人又不是很多。自然是就近发放。你们黎雪能有两个符令，我都已经觉得很神奇了。”

方成嘴角有些抽搐，没想到宗门考核对不同地区还会区别对待。“难道宗门就不准备广撒网，优中选优吗？万一那些偏远地方有些天才呢？”

“选什么优，天才这种东西，一半靠天赋，一半靠成长，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天才大多出自世家，皇族，这都是血脉传承下来的。其次，世家，皇族本来就有自己的修行法决，从小就开始培养，这些天才在自家能获取更多的资源，何必要加入宗门。”

方成大概明白了，前世受网文荼毒颇深，还以为宗门是凌驾帝国的存在，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并驾齐驱的状况。

“不过，鲁兄。普通人难道不会对修行心生向往吗？怎么还会出现招人难的问题。”

“你想错了。大多数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修行是什么东西，现在九国相安，边境也大都安定，他们更愿意过普通的日子，无拘无束。再加上修行之法颇为隐秘，绝大多数人都不了解，无知无畏自然亦无感，还谈什么心生向往。对他们而言，从商，从医，甚至于去打个杂都可以，只要能赚到钱生活下去就行。至于入宗门，受严格管制，进行激烈的竞争，他们完全没有兴趣。”

“有道理。”方成点点头。可转念一想，如果只是为了这样的一枚考核符令，黎雪城的守城将军苏定方就铤而走险，也不晓得值不值得。

而此时魂归天际的苏定方也没办法将他的想法告诉别人了。在他看来，这是值得的。他军职在身，无法离开黎雪，黎雪地处边境，危险太多，他不愿让儿子接替自己走自己的老路，如果他的儿子能进入玉清宗，远离这片与兽人接壤之地，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而且杀两个小子，如同碾死两只蚂蚁。夺取两枚符令，就如同在地上捡东西，弯弯腰的事情，怎么看都不会亏。难就难在，千算万算，苏定方还是低估了方成，夺令不成反倒折了条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