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林若画红着眼圈一直盯着林园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后,吸了吸鼻子就关了窗户,抱着秦玥的胳膊一副抑郁的表情。
“不是说好不让格尔森叔叔送我们的么?因为林伯还没从城主府回来,林叔叔身边也缺少人手。”,贺维西首先打破马车中沉闷的气氛;
“格尔森只负责送我们到普威城,也就是我们出了琉璃城,到帝都经过的第一个城市,我们走官道,路好,至多两三天就到了,剩下的路就我们自己走了。”,肖印彤放下另一边的车窗,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掩饰过去,只有坐在她对面的秦玥察觉到异样。
“普威城?听说那里主要盛产各种纹路精美的岩石,用作铺铺设房屋道路的,很多东大陆的商人也是从那运输货物,不知道他们城市会是什么样子?”,贺维西摸着下巴努力回想脑海中关于普威城的信息;
“这个我知道!”,林若画听到贺维西的话慢慢恢复以往的兴致:“因为你和小玥只负责购买路上需要的东西,路上我们会经过哪些城市都是我和哥哥还有印彤姐一起看的,所以关于我们途径的十来座大城市的情况我都有了解,路过的小城镇也没什么特别的,我没怎么注意。”;
林若画坐直身体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子,“书上描绘,普威城城墙都是是用一种青色的岩石垒砌,坚不可摧,城内很多路上也是铺设带有精美花纹的花岗岩,还有很多造型奇特的山石在城中做装饰。不过那里山虽然多,风景可没琉璃城好,那里因为长期开采矿石,很多山都是秃的。”。
林若画翻看着小本子开始跟秦玥等人介绍起其他城市的大概情况,一路上除了吃饭的时候在路上休息了一会,她们一直在赶路,直到晚上,到了官道边上一家客栈,才停下休息,一路上把两匹马累的够呛。
晚上,在简陋的客房内,秦玥和林若画在铺床铺,发现肖印彤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林若画拿着枕头纳闷道:“印彤姐不是洗漱好了?”,秦玥想了想:“你刚才不是嚷着茶壶没水了么,她应该是下去要热水了,正好我下去把你洗脚水倒了看看她弄好没。”,秦玥捏着林若画的脸颊,无奈得下床将一边的木盆端了起来。
林若画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洗好脚还没将水倒掉,见秦玥端着木盆出去,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秦玥将水泼在客栈旁边的草丛中,这个客栈真的简陋,房间中没有倒污水的地方,连厕所都是用石头简单的垒砌建在外面公用的,秦玥倒完水想要转身回去的时候,见暗处似乎有两个人影,走近一看竟是格尔森和肖印彤。
肖印彤手中还拎着茶壶,见到秦玥走过来,尴尬的笑了笑,格尔森则是皱紧眉头想着心事。
“你白天看到了什么?”,秦玥直接问道,肖印彤一僵,随即轻咳了一声:“我有很明显么?”,秦玥耸肩:“显然没有,至少林若画他们没察觉到你有什么不对的。”,“我们从林园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一辆黑色马车似乎是往林园的方向去的,印彤她当时开着窗户正好见到那辆车子跟我们擦过,还好小姐她们没看到,那辆马车很明显是黑暗魔教的车。”,格尔森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秦玥。
“你怀疑那车是去林园的?”,秦玥不用想也知道了这二人在担心什么,格尔森点头:“申驰远离开,正好我们药铺有人闹事,他们肯定会怀疑主子参与了这件事,好在林伯做事比我谨慎,应该没留下线索,虽然是用丢药材这种一般人看不上眼的小手段牵制那些人,但不可否认有效;主子跟我这两天才赶回来,他们想要找由头证据为难主子也不容易。可主子他身边亲厚可信的人不多,除了我和林伯,只有几个在藩篱城老铺子的人他信,主子又跟族中的人也不亲近,要是万一遇上麻烦,没个人在身边能帮他,我实在不放心,不过,哎!我还是会把你们送到普威城后再回去吧,免得小姐少爷也跟着担心。”。
秦玥点头:“你到时候也不必搭车了,直接赶马车回去,我们路上可以直接雇车,听说有专门固定走一段路程的专线马车,到接近帝都的时候还可以搭乘飞天兽,要比马车快得多。”,格尔森想了想点头同意:“这样也好,省得你们到了学院还要考虑怎么处理马车马匹的事。”;
说定后,三人就往客栈内走去,刚到客栈门口,他们三人就听到从楼上传来林若画和贺维西的笑闹声,看着某些漏缝的客栈房板,秦玥和肖印彤对视一下无奈一笑,这客栈也太不隔音了。
第二天一早,几人也不停歇继续赶路,直到她们从琉璃城出发后的第二天下午,终于到了普威城。
几人坐马车坐的也是浑身酸痛,尤其是屁股和腰。
进入普威城后,格尔森找了一个离租车较近的客栈休息,肖印彤则是没有休息,直接出门到租车市场将明天出发使用的马车和车夫找好,又给格尔森买了一些食物和水放在马车上,这样格尔森回去的路上也不用再耽误时间准备吃的。
而格尔森进去客栈后,直接进入房间呼呼大睡,等到天色将黑,休息了四五个小时的他又急忙起身,嘱咐了肖印彤和林若华等人几句后,赶着马车匆匆离开。
林若画望着格格尔森急匆匆驶离的马车,仍不住嘟囔:“急什么嘛,就算官道安全,也用不着天黑也不休息的赶路。”,林若华站在一边,他似乎已经知道格尔森急着回去的理由,见自己妹妹疑惑的目光,开口胡乱解释了一通:“格尔森叔叔说出发前已经有一批货在等着往琉璃城走,他想早点赶回去将货再运到别的镇上,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林若画对哥哥的话没有怀疑,看了看客栈周围走动的人群,也没见到有趣热闹的地方,顿时失望的打了个哈气转身进入客栈准备睡觉。
第二天清晨,秦玥在肖印彤起身时也醒了过来,摇了摇身边睡得毫无形象可言的林若画,秦玥就起身洗漱,等他们几人出了客栈,门口已经有一辆半旧马车跟一名年长的车夫在等候。
马车行驶在灰色岩石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清脆马蹄声,肖印彤跟着车夫一起在车厢外赶车,车内,林若画靠在秦玥的身上昏昏欲睡,贺维西则直接横在林若华的腿上睡了起来,林若华已经习惯了贺维西的这种行为,靠在车厢上闭眼假寐,只有秦玥掀起马车窗帘一角,翻看着书籍,没有丝毫疲态。
穿过普威城后,秦玥发现窗外夏日绿意盎然的风景不在,大片大片的黄山映入眼帘。秦玥放下书仔细看了看,发现山岩上有十几名工人正在用吊绳将开采好的一些块头较大的石头吊下山坡,旁边有类似传送带的长形轨道运送体积较小的岩石,烈阳照在黄秃秃的岩石上,给人一种压在胸口热辣辣的闷热感,偶尔山上有几颗绿树也感觉一副缺水将要烤焦;不过秦玥也注意到,在这些黄山稍远的山头还是一片绿意,似乎因为还没有人类进入开采,显得生机勃勃,给夏季带来凉意。
中午一行人到了官道一片林子旁停了下来,秦玥从空间袋中取出食物跟三人下了马车。呼吸着林中各种树叶杂草发出的清心味道,秦玥呼出压在胸口的闷热感,将食物分给几人后,自己就蹲在一颗不起眼的杂草边上,边吃手中的包子边看。
“老伯,尝尝这个,这个是野兔肉干,硬是硬了点,但嚼起来可香了。”,林若画拿出一小包油纸包裹的肉干塞进了车夫手中,车夫连说谢谢,说只要一根尝尝就行不要那么多,林若画塞给车夫后就跳到一边跟哥哥一起吃起了东西。
秦玥听到动静看了看车夫,车夫四五十岁的年纪,皮肤黑红黑红的,似乎是经常在烈日下暴晒,拿着林若画给的肉干就抽出一根放在一张硬的能打人的饼上,剩余的都小心的包好塞回背着的小包里;秦玥看着了车夫手中的饼,想到自己跟阿琦一起的时候吃过,非常的费牙口,除了经常在外的佣兵因为在外想吃面食会带一些外,只有贫穷的人家才会经常吃这些东西,因为便宜天热又不容易坏。
肖印彤显然也注意到车夫的食物,随即将自己怀里抱着的一包烧饼递到车夫面前:“老伯吃点烧饼,养养精神,路上我们还得靠您出力带我们去巴托斯呢。”,车夫不好意思的道了谢,只拿了一张烧饼,便摇手表示不要了,肖印彤知道一张烧饼车夫肯定吃不饱,但是人家不愿意拿,她也学不来像林若画一样强行塞给他。
穷人也有自己的骨气,就算是帮人家也不能表现出一副施舍的模样,伤人自尊。
“你们是从琉璃城来去往帝都的吧?”,车夫见林若画等人对他很友善,就试探的开口询问,“是啊,我们是墨尔特学院的,去帝都芬兰学院继续完成学业!”,林若画正闲得无聊,觉得没人陪她聊天,听到车夫的话立即回答;
“哎哎哎,我可不是墨尔特学院的,老伯,我是莱德学院的学生!”,贺维西以自己的母校为荣,表示不愿意被标上墨尔特学院的标签。
“呵呵,每年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有不少学生都是去帝都的,不过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大车小车一群人护着去的,像你们几位只有一位大人陪同的倒是少有。”,车夫一笑满脸皱纹,很是朴实面善。
“让一群人乌泱泱的跟着那多没趣?像我们这样一群同龄人一块才好呢,路上我们可以随意停下来看看山水风景,也可以跟像老伯您这样有生活阅历的人聊聊天多好呀,不然一路上都要闷死啦!”,林若画嘴甜,说的话让车夫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既然是前往芬兰学院肯定身上带着举荐信,还是小心些好,每年前往帝都的学生中总有那么几位学生莫名其妙的失踪,”,笑后,车夫还是好心提醒道,林若画大眼睛一眨:“老伯可是听说过什么,跟我们说说呗!”,说着将手中水囊递到车夫面前,意思让车夫多喝点水润润嗓子然后说给她们听。
车夫摆手说自己带了水,刚想说林若华感兴趣的事,秦玥在一边站了起来,肖印彤也将手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有人来了。”。
话落没多久没,几人就听见了‘嗒嗒’的马蹄声和车轱辘的转动声,渐渐的,在他们来的路上,出现了两辆装饰稍显奢华的马车,马车都是由两匹黑马拉动,在第一辆马车左右两旁还各有一名战士装束的人骑在马上跟随。
“小姐,前面路旁有辆马车停靠,我们是否也停下休息?”,马车左侧的一名战士骑在马山,微弓着腰身,向车内人禀告,等了半分钟,见车内无人应答,战士蹙了蹙眉:“继续走!”;于是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秦玥眉毛一拧,她感到一股很不好的气息随着马车的靠近越来越明显。在马车经过秦玥等人的时候,突然停住了,马车的窗帘微动,两根骨节突出的手指缓缓掀起窗帘,一张苍白到病态的脸露了出来,秦玥一愣,这人她认识,因为那人的那双眼睛,那双血红的瞳孔---龚雪莉!
龚雪莉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秦玥,秦玥同样回望着她,二人沉默的注视了几分钟后,龚雪莉放下窗帘,一旁的战士愣了下后,再次挥手招呼出发。
秦玥注视着他们的马车越来越远后,默默地走回自己刚才呆着的位置蹲了下来,继续吃东西。
秦玥以前只觉得那些小说上说什么人的眼睛会说话都是骗人的,但当她注视着龚雪莉的双眸时,却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了那眼神传达的情愫。刚才她看着龚雪莉的时候,只在那双血红的眼中看到了麻木与死寂,毫无生机,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