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瑶被打的眼冒金星,晃了晃脑袋之后,还是勉力站起来,从一边的柜子上拿过一个古董花瓶,用力扔在了马槐的头上。
马槐应声倒下,黎瑶望着那片血色一阵眩晕,过了许久之后,才从一边拿过喜帕擦了擦嘴角,将马槐扯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自己慌忙的出了门。
这是个偏院,旁边连接着角门,只是废弃了许久,黎瑶拼了命才将门锁砸开,拉开门的那一刻,还是惊动了守在一边的人。
黎瑶跑出去时,身后已然多了许多奴才,拿着棍棒。
丞相府在西街最靠西的地方,从角门出来后,便比较靠近西城门了,黎瑶想也没想偷偷地跟着出城的人混出了城门。
夜色逐渐浓厚,天边突然闪过一个闷雷,雨势渐渐变大,大有倾盆之势。
黄瑾然一身红袍,没有撑伞,面无表情的迈步往外走着,出了院子,大雨顿时将他淹没。
侍卫站在门口,有些为难的拦住他,说道,“三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们了,老爷说了,不让你出门。”
黄瑾然依旧像没听到一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今日若不是绿昭告诉自己,自己还不知道。原本黎瑶是要做自己的妻子的,如今却去了他的府邸。
他今日拼了性命也要去把黎瑶抢回来。
“三少爷。”
侍卫一边阻拦,一边派人去回禀。
黄锦玉正给黄逸夫方悦请了安,就看见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听了缘由后,迅速跑到门口。
到门口时便看见黄瑾然像是发了狂一样,不断地推搡着阻拦着他的护卫,侍卫不敢动手,只能步步后退,最后,推到了门口,大雨顿时将他们淋了个遍。
不知为何,见了这个场面,黄锦玉竟然一时呆愣的站在了那里,过了许久,身边的侍卫喊了许多声的小姐,她才恍然。
一步一步迈向黄瑾然,大雨渐渐的湿了她的衣角,她的长发。
她走过去,两只手一把制住了他的双手,迫使他看着自己,雨水不断地从她头上落至脸上,“三哥哥,你难道不知道黎瑶姐姐现下要的是什么吗?”
黄瑾然望着面前的妹妹,猩红的眸子渐渐恢复了清明,她的话慢慢的在他耳边回旋,渐渐地,头疼欲裂,他缓缓地蹲下,抱住了自己的头,眼泪混着雨水慢慢的汇聚,落在地上。
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到头来什么都不是。
原来,他什么都不是。
黄锦玉站在那,听着他悲痛欲绝的哭嚎,心里也是心痛至极,可是,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三哥,起来吧,如今父亲年迈,母亲身体不好,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唯一能做的不就是不让他们担心,我知道你难受,等明日,明日我带你去呈王庙庙会,听说那里有难得一见的四季景色。”
她缓缓蹲下,慢慢的说道。
身边的侍卫见状,纷纷回去拿了伞来,撑在他们头顶。
雨势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黄瑾然闻言,抬眸,望着自己的妹妹,自嘲的笑了笑,如今他竟是退化了,让妹妹为自己操心。
他暂且压下自己心里的悲伤,起身拿过伞,拉起黄锦玉,揽过她的肩膀迈步向府里走去。
“明日哥哥陪你去庙会。”
“好。”
翌日清晨,天边云彩渐渐浮现,鸟儿不知何时已经站上了枝头,黄锦玉伸了个懒腰,特意去衣橱里挑了一件米色交领衫,淡蓝色素裙,外罩米色长衫,让绿篱梳了一个双平髻,整个人显得活泼空灵,少了些许英气逼人。
“今天早晨怎么不见绿昭?”
“奴婢昨晚上就一直跟着小姐,并没有见绿昭。”绿篱一边侍弄着头发,一边回道。
黄锦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黑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原本绿昭也是快到了年纪,到时候身契给了她,她便可自由了,现如今看来,她还是舍不得离开这国公府。
“今日你随我去呈王庙吧!”
“是。”
收拾妥当后,黄锦玉拿了一把团扇,带着绿篱出门,马车早已经备好,黄瑾然正站在门口,见到黄锦玉的那一刻,眸光忍不住闪过一抹惊艳。
“难得妹妹如此精心打扮,恐怕明日我们家就会被求亲的人踏破门槛。”
“是呀,如此哥哥可是又能吃上许多不要钱的羊肉馍了。”黄锦玉不甘示弱,扬了扬眉毛,轻拨扇面,迈步往马车上走。
黄瑾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着上了马车,只是那双黑眸中,始终沾带了一丝落寞。
老林收起了马凳,嘱咐了一句,扬鞭驾马往呈王庙走去。
呈王庙位于永安城城东的云霞山上,向来香火鼎盛,每日去那求神拜佛的人不在少数。
而呈王庙庙会,则又是许多公子小姐互相定情之地,绵延数十里的山路站满了摊贩,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到了云霞山,山底处早已经停了许多马车,抬眸望去,山路上尽是一片姹紫嫣红。
黄瑾然扶着黄锦玉刚下车,一个人影顿时凑了过来,面上的面具凶神恶煞,“姑娘,留下买路财来!”
黄锦玉白了他一眼,淡声说道,“赵沐泽,下次扮鬼好歹也把你这万年不换的香囊拿掉。”
赵沐泽一脸郁郁的扯下面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带上的香囊,说道,“这不还是你给我绣的,说我敢拿下来就打死我,为了小爷的小命,我还是乖乖带着吧!”
“喂,你以为我愿意绣这东西,若不是你惨兮兮的写信来说,书塾里的那些同学都笑你没有贴身香囊,一点也不文雅,你叔叔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缝制,不然我才懒得弄。”
黄锦玉一拳打过去,没好气的说道。
赵沐泽顿时抱拳行了一礼,“是是是,小生在这谢过黄姑娘。”
“你们两个,碰到一起就斗嘴,把我干晾在这里。”黄瑾然干咳两声,淡淡的开口说道。
赵沐泽这才转身,又朝他行了一礼,“是是是,小生在这给黄公子赔个不是。”
“就你会臭贫,你今日怎么想起来这了?”黄瑾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