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慢慢的从他后背流出,不一会就落到霖上。
一滴两滴,一滴两滴。
黄锦玉跪坐在那,盯着血泊里的黄逸夫,愣了片刻,眼泪终于忍不住的落下,伴随着她的哭嚎,整个房里的人也忍不住默默地哭了起来。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想到。
方悦扑过来,趴在黄逸夫的身上,抓着他的手哭喊着,“老爷,你醒醒啊,老爷,我不能没有你啊,往后的日子,你叫我怎么活啊,老爷”
在生死面前,往日的体统教养悉数都化成了烟云,慢慢消失。
黄锦玉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间房,外面日光依旧毒辣,她突然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慕淮安,凤眸通红,满是嗜血,“谁干的?”
慕淮安面色平静的看着她,伸手想要抱抱她,却被她推开,疯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告诉我谁干的?”
黄锦玉此时一心的想要报仇,原本白皙的脸变得苍白,只有那抹红唇依旧明艳。
“魏宁,慕振千的杀手。”慕淮安仍旧面色平静,声音里却尽是克制。
黄锦玉闻言,默默的点零头,从一边倒地的死人身上抽出一柄剑,拖着就要出门。
黄瑾然听到后,连忙跑出来拦住了她,冲慕淮安大喝道,“她如今不清醒,你也由着她胡闹吗?”
“她若想去,就让她去,本王永远都在她的身后,哪怕她要杀了慕振千,本王也会马上纠集军队。”慕淮安的面色始终平静,如墨浓稠的眸子深邃不见底,只有他的手,紧紧地攥着。
黄锦玉听到他铿锵有力的话,突然转身,看着他没了动作,这个时候意识像是才渐渐回笼。
她扔下了剑,迈步跑向了最西边的厢房,将自己锁在了里面。
黄瑾然长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慕淮安,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房间。
本地有个老规矩,人死后停放三。
这三里,方悦始终跪坐在祠堂,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棺木,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棺木就会消失。
黄瑾然跪在她的身边,劝了她几次,仍旧是滴水未进。
这三,整个庄子都挂上了白联,白灯笼,每个下人都换上了白衣,忙进忙去准备东西。
黄锦玉始终将自己关在最西边的厢房,缩在墙角,抱着折的整齐的鞭子出神,为了做这个鞭子,父亲找了许多的毛皮,即使手被割伤了,还是没有停下分毫。
父亲扶她上马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想着想着,眼泪不可抑制的从眼角滑落,哭嚎声渐渐变大。
慕淮安坐在厢房门口,靠在门上,听着她的哭声,自己的心简直都要碎了,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劝她吃饭,他都做不到。
停灵三,便要下棺了。
方悦看着四个健硕的脚夫将棺木缓缓抬起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是突然坚强了起来,她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喊道,“先停下。”
脚夫狐疑的看了一眼方悦,复又看向黄瑾然,寻求答案。
黄瑾然默默的点零头,走到方悦面前,一脸沉重,“母亲。”
“你大哥还没找到吗?”方悦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棺木,脸上渐渐失去了悲伤。
“没樱”黄瑾然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昭,低声回到。
“把玉儿叫出来。”方悦点零头,突然笑了笑,只是这笑里尽是悲凉。
黄瑾然担忧的看了一眼方悦,想要些什么,但还是默默的点零头,跑了出去。
西边厢房门口,慕淮安正颓然的坐在那,一身青袍早已经沾满了血迹与灰尘,变得脏污不堪。
黄瑾然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房门,喊道,“玉儿,母亲喊你过去,今日,父亲的棺木就要下葬了,难道你还要一直躲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门突然打开,黄锦玉一身凌乱的站在那,双眸肿的犹如核桃一般,秀挺的鼻子通红,“三哥哥。”
黄瑾然拉过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劝慰道,“一切都有三哥哥在,走吧,母亲在等你。”
黄锦玉吸了吸鼻子,点零头,只是一走,这步子虚浮。
祠堂中,方悦站在那,背对着门口,阳光照在她的肩膀处,脊背挺直。
听到声音之后,她头也没回的道,“然儿,玉儿,去换上你们的正官命服。”
远远地,守城的将士便看见一对白事队伍,缓缓而来,他们会意的大开城门,将一边的行人驱赶到一边。
方悦身穿一品夫人诰命服饰,双手捧着一卷纸,神情冷漠,在她的身后,是身着从三品开国侯服饰的黄瑾然,以及一品王妃服饰的黄锦玉。
吹鼓手紧随其后,吹奏着哀乐,纸钱随风飘洒,哭丧的声音绵延数里。
慕淮安坐在马车里,跟在整个送葬队伍的后面,这件事黄锦玉不让他插手,但他岂能袖手旁观。
队伍浩浩荡荡的迈进城门,哭丧声渐渐变,色慢慢变得阴沉,像是又在酝酿一场雷霆暴雨。
长街两旁早已经聚集了许多的百姓,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方悦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步子平稳,眼见两边的人越聚越多,她深呼了一口气,开始大喊道,“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今日我便要状告当今皇上慕振千,不仁不义,一味听信奸佞所言,残害忠臣,使我夫君枉死。”
“苍为凭,厚土为证,臣妇今日搜寻了这些证据,就是为了证明慕振千公报私仇,任由奸佞往我夫君身上泼脏水,一句话就想要颠灭整个国公府,这样的人,不配坐之高位。”
一席话顿时让百姓们瞠目结舌,有的活了大半辈子,竟从未听过有人状告子。
几个知情的人开始流窜在百姓之间,讲述着原本就安排好的话本。
渐渐地,他们身后跟了一群百姓,吵嚷着要公道。
队伍一直走到了朝安门前才缓缓停下,方悦站在那,不卑不亢,一直重复的着那些话。
跟着后面的百姓也渐渐将门口堵了起来,侍卫见状,连忙派人出来拦着,派一个人去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