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振千冷笑一声,合上手里的奏折,起身,走到书案一边,突然扯过一边的砚台扔了出去,恶狠狠的模样,让跪在台下的徐昌海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好一个慕淮安,哈哈,好一个慕淮安,你传朕的旨意,让他来见朕,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造反。”
“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去。”徐昌海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见到匆匆而来的慕萧营后,复又迈步走了进去,颤颤巍巍的回道,“皇上,襄王爷来了。”
“让他进来。”慕振千缓了口气,迈步走进内殿坐下,脑子里始终想着要如何除掉慕淮安。
慕萧营缓缓而至,经过外殿时,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奏折,这才迈步走了进去,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今日来可是想好了?”慕振千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拿过桌几上的杯盏,没好气的问道。
“儿臣想好了,儿臣不会娶程氏,还请父皇收回成命。”慕萧营跪在那里,脊背挺直,饱经风霜的脸上尽是坚定。
“呵,你们一个两个都想要造反是吗?”慕振千将杯盏重重的摔在桌上,冷笑道。
“当初父皇答应过儿臣,不会让儿臣另娶,如今不过半年光景,父皇为何又让儿臣迎娶程氏?儿臣是父皇的儿子,不是笼络大臣的棋子。”慕萧营在府里时,看着仅一夜之间,就憔悴了许多的柳清逸,心下实在不忍。
“你给朕滚出去。”慕振千闻言,抓起身边的杯盏毫不留情的扔到了他的头上。
血迹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慕萧营依旧跪在那里,黑眸始终盯着慕振千的脚边。
“就因为儿臣的母妃不是皇后,就因为儿臣不会阿谀奉承,父皇就让儿臣去做笼络臣子的棋子,这一次是程家,下一次是不是就是秦家,刘家,黎家了。”
他缓缓抬眸,像是第一次认识了面前这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子。
原来,他先是子,后才是自己的父皇。
“你这是的什么混账话,来人,把襄王给我带下去,关进内牢,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慕振千如何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儿子会如此忤逆自己,“朕让你去跟慕淮安学习兵法,竟也学成了跟他一般的猖狂,若是今日再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日后你眼里还有朕吗?”
侍卫闻声而来,站在慕萧营的身后。
慕萧营缓缓站起身,失望的合上眼睛,笑了笑,谨慎微,矜矜业业这么些年,究竟有什么用,到底来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襄王殿下。”
“本王自己会走。”慕萧营回过头,挣开眼睛,眼眶通红,抬手挥开一边的侍卫,大步迈了出去。
慕振千望着自己这个儿子,心里的怒意久久不能平静,他起身走到榻前躺下,慢慢的合上眸子,耳边却是叹息不断。
这些年来,他只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慕萧岐资质平庸,最爱青楼楚馆,对此他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惹出什么滔大祸,就都由着他去,结果最后却得了这么个下场。
二儿子慕萧营,从便跟和妃一样,酷爱些刀枪剑戟,因为秦昭的缘故,自己冷落了他们母子这么些年,可当他想要弥补时,他的心里却不认自己这个父皇了。
三儿子慕萧文,温文儒雅,最是懂事,从文武双全,功课从未让自己担心过,他对这个儿子的期许也大了些。
还有四儿子慕萧博,曾经他是如茨宠爱黄锦云,如今见到她却只有厌烦,但是这个儿子,原本聪敏伶俐,竟也被她教的,少年老成。
他曾问过大师,为何自己膝下子嗣淡薄,大师的话始终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杀戮太多,阳德亏损,阴德耗尽。
曾经为了这个皇位,他被迫拿起了屠刀,如今是再也放不下了。
“皇上,霖王来了。”
“让他进来。”慕振千再起身时,双眸早已变得清明凌厉,往日俊朗的模样,如今也多了些许冷漠。
慕淮安身着紫色蟒袍,器宇轩昂,三千青丝悉数拢于紫金冠中,干净利落。
“不知皇兄宣皇弟来有何事?”他淡漠的开口,这一次连粗略的礼都没有行,随意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慕振千迈步走到正位上坐下,只当是没有看见他的无礼,“朕都登基数年了,皇弟依旧是原来的模样,真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臣弟对皇兄的敬畏之心,自然是没有丝毫的改变。”慕淮安捻了捻指尖,目光平淡的落在前方,樱唇微翘,笑道。
“好一个敬畏之心,哈哈哈,朕的皇弟,自然是全下对朕最为恭敬的了,朕今日召你来,是想问问魏宁和一百位羽林军的下落。”慕振千望着面前一片悠然的慕淮安,心里只想将他碎尸万段。
但是,他是皇上,他是万民表率,他不能随意打杀一个权倾朝野,百战百胜的战神王爷,否则,他就会失了大半的民心。
他面上摆出一副温顿的模样,细细开口问道,黑眸始终盯着慕淮安,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情绪。
奈何慕淮安早就看穿他这点心思。
“魏宁和一百位羽林军的下落?臣弟素来不和冥司阁打交道,自然不知道冥司阁阁主魏宁的行踪,至于那一百位羽林军,皇兄可是的昨日在臣弟府前的那一百位?”慕淮安面上没有一丝神情,就连语气也极尽淡漠。
“正是,有人声称昨日见他们进了霖王府后,便再也没有出来,所以朕才会问你。”
“皇兄不会听了几个无中生有的话就怀疑臣弟了吧!再者,羽林军不归臣弟调配,出了什么事,也不关臣弟的事。”慕淮安掀了掀袍子,站起身,一脸不耐的继续道,“若是皇兄没有别的事,臣弟就先告退了,臣弟的王妃还在病榻上。”
“慕淮安。”
要这世上谁能片刻引出慕振千的火气,非慕淮安所属。
慕振千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桌上的杯盏被震得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