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厉长青看着黥娘的面颊，目光微微一凝，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先前只觉得这女弟子行为异常，披头散发有些失礼，没想到竟然是生的黥面。

黥面，代表着下，代表着罪恶，只有罪犯和奴隶才会黥面。

“此前在何处修行？”褒邛开口问道。

黥娘跪地恭拜道：“在药园看护灵药。”

褒邛点零，又问道：“是何人教你修行？”

黥娘回道：“传功长老传下功法，由我自行修炼。”

“自行修炼？你现在不过十**岁吧？”厉长青突然道。

黥娘低声道：“回长老，十七岁。”

“才！”厉长青赞叹了一声，然后亲自上前将黥娘扶起，“起来吧。”

黥娘十分局促，面对厉长青这样的重视，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厉长青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笑，“你不必紧张，自然点就是了。”

“是。”黥娘应道。

褒邛此刻又问道：“你《长青真诀》修的是那一条道法？”

黥娘答道：“本源法。”

“哦？”褒邛奇道：“为何要修本源法？”

黥娘沉默片刻，答道：“万法源流，皆有根本，故而修习本源法。护理药草，收拢灵气，也要朔本回源才可。”

厉长青闻言，道：“可本源法在斗法对敌上面，并没有任何优势。”

黥娘没有话，静静地站在那里。

厉长青有些奇怪，褒邛却笑问道：“你心里有话，但不敢。”

黥娘点零头。

“吧。”褒邛道：“但无妨。”

黥娘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前方，语气波澜不惊地道：“一念起时心即法，万源归处法随心。”

厉长青神一变，目光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黥娘。

褒邛更是倏然站起，双手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水火如意。

“哈哈哈！”突然，褒邛仰大笑起来，恐怖的元婴期威压瞬间冲上云，将千丈云尽皆挥散。

“好，得好！”褒邛走下陛台，来到黥娘面前，道：“现在我相信，你能打败然可道。”

黥娘缓缓跪在褒邛面前，“请长老成全。”

褒邛看着跪在地上的黥娘，问道：“你资奇高，就算不能打败然可道，我也会收你为徒。只是这些年你一直呆在药园，不显山不露水，为什么这一次又要自荐出头呢？”

还不等黥娘回答，褒邛便道：“我不要什么为了宗门之类的答案，我要你真实的想法。”

黥娘叩首道：“我想拜大长老为师，我不想做下的人，我要和同门师兄师姐们平等相处。”

“因为你脸上的黥图？”褒邛问道。

不用黥娘他也知道，生黥面，肯定备受厌恶与嘲讽。如果没有人厌恶她，没有人嘲讽她，她又为什么用头发遮脸，一直默默无闻地躲在药园打杂呢？

难道她不想出去看看这洞玄界的灵山秀水，洞福地吗？

“是的。”黥娘激动地道：“我要得到大家的认可，我要得到同门的尊敬。”

褒邛微微一笑，然后亲自弯腰将她扶起，“起来吧，好孩子。”

黥娘被褒邛扶起，她的脸色通红，目光中满是腼腆羞涩。很显然，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没有这么表达过自己内心的想法。

褒邛走回陛台首座之上，看着黥娘道：“要打败然可道，你还需要做两件事。”

黥娘问道：“请大长老赐教。”

褒邛道：“束发，结冠。”

黥娘闻言，脸色微微一白，束发结冠，就意味着她要将自己的脸部完完全全展露出来。

到时候，所有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将她脸上的黥图看得一清二楚。

贝齿紧咬着下唇，她低下头去，双肩上柔顺的长发垂落，重新遮住了她的面庞。

“你不能直面自己的缺陷，就不能直面你的对手。在对敌之时，这会成为你的破绽。”褒邛淡声道。

黥娘面色一凝，下唇已经被牙齿咬出了一道血痕。

“如果你还做不到，那我不许你出战。”褒邛再次道。

黥娘闻言，立刻抬起头来，然后二话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素白色的云纹丝带。

她将长发挽成发髻，用丝带绑束在头顶。

这一刻，黥娘的面色鲜红如血，站在那里浑僵硬，好似血液都要僵住了一般。

这种感觉就好像没穿衣服站在大街上一样，让她感到无比的惊恐、慌乱、羞涩。

她双拳紧握，喘着粗气，就连雪白的勃颈都渐渐的开始泛红。

“静心，凝神！”一道飘渺的音陡然自黥娘脑中响起，随后一股清流瞬间从头顶灌下，将她整个人浇了一个通透。

黥娘浑一凛，双目陡然恢复了清明。

她抬起头来，目光看向了上首，只见大长老褒邛正一脸和蔼慈祥地看着自己。

黥娘从孤苦无依，机缘巧合之下被青玄宗招收弟子的长老看中，收入了青玄宗。

她从进入青玄宗的那一刻，做什么都是最勤奋的。修炼最勤奋，干活最勤奋，药园里的灵药她也照鼓最好。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她修为虽然已经是炼气九重，但始终不显山不露水，一直被安排在药园里打杂。

直到今的敕令出现之前，药园就是她生活的一牵

此刻看到褒邛那和蔼慈祥的目光，黥娘心头一酸，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和目光，此前所有看到她的人，要么是惊讶，要么是厌恶，要么是惊异，总之那种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只有此刻褒邛的目光，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

黥娘忍住哭意，问道：“大长老，第二件事是什么？”

褒邛道：“知己知彼。”

完，褒邛目光转向厉长青，“将录影符给她看。”

“是。”厉长青应道，然后手指一扬，一道青光从储物袋内飞到大半空。

青光飞到半空之后，立刻化作一片水幕，水幕缓缓展开，一幅巨大的画面立刻在大半空展开。

“这是从清瑶坊开始，然可道与我派弟子交手的全部画面，你要仔细看。”厉长青道。

黥娘点零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巨大的水幕画面看着。

当她看到然可道的法力似乎无穷无尽，几乎不会枯竭时，眼中若有所思。

当她看到然可道的厉流掌时，目光一闪，微微沉吟。

当她看到然可道发动倏影诀突然消失的那一刻，面色微微一滞，但很快便眉头松展。

最后，当她看到然可道的‘神君还剑’，将所有打向他的法宝都‘还’回去时，突然脑中一声炸响，随后好似一道明光在脑海中绽放。

“我能对付他。”黥娘双目一睁，凛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