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华轩,一座宽敞而简雅的宫殿,比之先前的冷房,显得相当华美了。
被人送到这里后,上面指派了个小丫头照顾她,名曰照顾,实际也是看守吧。
沐浴更衣后,楚姮方找回曾经的自己,一个人静坐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出神。进入萧王宫一年多,时时刻刻都是想着查清楚德哥哥的死因,那天晚上着实没按耐住,出了手,结果被擒。
既然萧弋寒非让她活着,那她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一日,子时过半,殿内静了下来,连清风拂过纱幔的声音都能清晰的听到。回来后,她不言不语,蜷缩在床上假意熟睡,消除了宫婢的戒备。等丫环在门边的打瞌睡时,她才静悄悄的溜出去。
萧王宫宫禁森严,她却有些熟门熟路,抄近路去了离膳房不远的废弃小院,把早就藏好的宫婢衣服换上,还在眉头上补了一颗黑痣。
穿过百花苑,才发觉自己没有出宫令牌,因而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出去。这时,一队侍卫照常巡视,她便朝后面的假山石林急忙走去,选了个窄小隐蔽的石洞,灵巧的猫着身子藏了起来。
在石洞内蹲守一夜,饿得前胸贴后背,心头仍是犹豫不决,但她约莫探清了萧王宫侍卫巡守的情况,在入夜后和中午要松懈一些。
日上头顶,午时已过,巡视的侍卫以及宫婢果然减少了些,楚姮正欲离开石洞,朝宫外逃离,不料外头又有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有人刻意压低嗓音,但还是尖叫了些许,“公子你等等——”
“等不及了!”
“近来守卫森严,奴婢该回去了!”
男人声音陡然提高:“小东西,才碰着你,你就着急回去?”
“公子,奴婢着实不敢在外留久了……”
“过来!”他轻微呵斥着,如愿把小宫婢捞进怀里,随后笑了笑:“不如让大王把你赏赐给本公子,也省得偷鸡摸狗的!”
“不可!”
楚姮竖着耳朵听着,约莫猜到那男人就是松柏殿的二公子萧云远,也是萧佑德的胞弟。自王位落进萧弋寒手中后,萧云远就投靠了萧弋寒,无比忠诚,被萧弋寒赐住王宫内的松柏殿,日后封赏了再择期于宫外选址迁出。如今的萧云远不知进取,只喜淫乐放纵,早已颓废丧志。
这会儿,只怕他又是瞧上了哪个宫里的小丫头,正纠缠着呢。
这萧云远说来也可笑,本该是他的王位,这会儿自己成了王臣,竟没丁点的想法。萧弋寒也着实厉害,短短几年就把萧国上下整治得服服帖帖。
思索间,楚姮听得外面有大片脚步声接近,一抬头就跟一女子撞在一起了。
“你——”
“谁?”
二人声音都不大,并未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而外头安静了片刻,就听人齐呼“参见大王”,那萧云远也是回了话,过后竟然被萧弋寒叫走了。
看样子,萧弋寒走得急切,又是往落华轩方向而去,看来他知道了?
待人走远后,楚姮松了口气,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静静的盯着小宫婢,立马伸手将她脖颈掐住,威胁道:“今日你没看见我,否则必招杀身之祸!”
小宫婢虽然被吓住,却也不傻,眼里留有些许的镇静,连忙点头,“我不喊!断然不说出去!”
楚姮松了半分,再次逼问她:“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
“我叫……朝雨,在浣衣房做事。”
“小心你的嘴巴!不然宫婢私会公子的事……保不保得住,可就难说了。”
她显然被楚姮一脸冷厉的杀气恫吓住了,全然没多少的自主意识,待她松开后,才要转身离去。楚姮松了口气,可微微觉着不妥,这小宫婢随时听话,却也很冷静了,索性一掌劈在她肩头,立马把她打昏了。
将人放倒后,她顺手摸了她的腰牌,从细小的石缝里走出来,由于出力过大,忽而觉得头昏沉沉,幸而抬手撑在了身后的石块上。
离开百花苑后,楚姮垂低脑袋朝宫外方向而去,遇到侍卫巡查,就侧身避开,一路畅行无阻。可方才萧弋寒是往落华轩的方向去了?
整整半日,不曾有人来搜宫,应该是落华轩的人不敢上报她失踪的事。她又该死的浪费了逃走的大好时机!眼下她倒有些为难,不知该走还是先留下来静观其变。
待到了最后一道宫墙的千秋门,伺机而出,不料就撞上一个庞然大物。
吃痛的闷哼一声,她脑袋当即一阵眩晕,片刻后恢复了才抬头看去,一个面如冠玉的俊朗公子,白衣猎猎,随风而舞。
他轻皱眉头,伸手扶她,道:“快起。”
都说言侯萧怀信温润平和,果见如此,楚姮回复气力,轻言了声:“多谢言侯大人。”
不过早听闻萧弋寒多次欲要提举言侯委以重任,可是他多番推诿,只愿入宫给华夫人诊病,甘当一名医馆。要知道,当年他可是和萧佑德齐名的萧城二绝,在文人政客眼里,他的威信不亚于萧佑德。如今,对于萧弋寒的示好,他视若罔闻,也是代表了原太子一派的态度。
偏偏萧弋寒对言侯仁爱宽容,从未责惩,让人意味不明,也许是为堵悠悠之口,又许是别有目的。
楚姮便想,要知道德哥哥的死因,兴许可从萧怀信这里入手。